引魂师之吻
之前蔷薇一路走来,虽然阴湿,倒也还算干净,可是那扇大门一打开,一股霉腐之味立时扑鼻而来,巨大的不适之下,蔷薇险些张口吐了出来。
宣可卿笑笑,毫不在意的当先走了进去。蔷薇强自压下胃里的翻腾,也跟了进去。
冥烈的牢房在最里面,那日宣可卿来看他,虽然被他赶了出去,可是那之后,却也再没有人敢私自刑讯,只是将他扔在牢房中,一日三餐供给着,其余完全不管。
蔷薇看到冥烈的时候,冥烈正屈着一条腿靠在墙上坐着,一袭拉风招摇的金衣早成了条条缕缕的碎片,污脏的连颜色都看不出来,蔷薇心头顿时一阵难过,她所见过的冥烈,向来是风云得意,潇洒从容,几时有过这样狼狈的时候?
忍不住扑上前去,双手扒着栅栏,带着哭腔叫道:“冥烈!”
冥烈本来正在闭了眼睛养神,听到这一声,起先还以为是幻听,猛的张开了眼睛,看到前面一个女子一身雪白的祭师长袍,眼圈却是通红,正眨也不眨的望着他。
错愕一闪而过,紧接着,唇角弯弯的翘了起来,笑着说道:“小蔷薇,往后退一点,穿这么干净一身衣服,也不怕弄脏!”
一双黑亮的眼睛熠熠生辉,仿佛能反射出光芒一般,没有分毫沮丧灰心的影子。
蔷薇吸了吸鼻子,转身对着宣可卿冷声说道:“打开门,我要进去!”
宣可卿在旁边微微冷笑:“蔷薇郡主,你这个样子,可不是像是来看祭品的啊?”
蔷薇一怔,脸上终于泛起一丝薄怒之色,看她的样子,竟是不置冥烈于死地不罢休!
冷下面色厉声说道:“本郡主才是赤焰的引魂师,我决定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插嘴?宣姑娘搜也搜过了,查也查过了,我身上什么也没有,你还有什么不放心?”
自被承认为引魂师以来,第一次高高的端起了架子,声色俱厉之间带着一股无名的威压,宣可卿竟不自觉的生了几分惧意,又望了蔷薇一眼,终于不再说什么,悻悻的走上前,打开了牢门,却还是不甘的说道:“引魂师要说什么最好快点,否则执事大人恐怕就要等不及了。”
“小蔷薇,你不用理她。”冥烈己是笑着站起身来,这些人也不知道给他吃了什么药,一点力道也用不上,连站着都很吃力。
蔷薇走进牢房,看着要借助墙壁才能勉强站直的冥烈,心中又是一阵愤懑。
冥烈双手用力的搓了搓脸,用他招牌式的笑意说道:“小蔷薇,你难得来一趟,可得仔细记住你冥烈哥哥长什么样,过了今天,可能就再也瞧不见了呢。”
蔷薇上前一步,微带忐忑的问道:“是我说要让你当活祭的祭品,你不怪我?”
“这有什么好怪?”冥烈笑的没心没肺:“死在你手里,总比再被他们拿我来威胁爷爷的好。”
笑容之下,是说不出的苦涩。被抓来这么久,不是没想过要不要见楚言一面,告诉他自己是他的孙子,说到底,楚言毕竟也是与他有着血缘关系的人。
可是当他从宣可卿口中知道楚言居然拿他来威胁秦陌的时候,那一分隐隐的渴求立刻就被打消的无影无踪。
从小跟在秦陌身边,他将秦陌的骄傲继承的彻底,无论要做什么事,总该光明正大,堂堂正正,他相信,若是秦陌抓住了楚言的至亲好友,就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纵然知道楚言有可能是自己的爷爷,可是冥烈却从骨子里看不起楚言的做法,潜意识中,竟是早己排除了要与楚言相认的念头。
而且他在蔷薇身边守了三年,总觉得这世间再没有任何人会比自己更了解她,他对蔷薇有种莫名的信心,他相信蔷薇做的每一件事,必然都有她不得己的苦衷,就算她真的要杀他,也一定是为了他好。
更何况自从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他对这个代替他尽了全部对慕容家义力的妹妹,总是有种发自心底的歉疚,仅仅是这份歉疚,也足以让他不会因为任何事而迁怒蔷薇。
蔷薇看着冥烈的眼睛,他的眼睛黑亮亮的,带着种毫不隐瞒的坦诚,让人一见便生出好感,对仿佛对着这个人,没有什么是不可被理解,不可被原谅。
心里突然放下了心,原本还怕他恼恨自己,不肯好好的理解自己举动的用意,可是现在,却根本完全没有这个烦恼。
眼睛里快速滑过一抹笑意,身体却是站的笔直,带着种庄严的神色说道:“既然你都了解,那就最好不过。我今天来这里,只是为了送一件东西给你……”
话音未落,身体忽然凑前,一张微微颤抖的唇正正的印在冥烈的唇上,还恶意的停留了一下,然后倏然退开。
这个动作让在场的两个人同时如遭雷劈,不可置信的愣在原地。宣可卿一双眸子睁的死大,这个慕容蔷薇,怎么可以这么做?她难道不知道,冥烈是她的哥哥!
冥烈的更是搞笑,完全是反应不过来的短路,只是愕然的瞪大了眼睛狠狠的瞧着蔷薇,那神情,几乎可以用狰狞来形容。
开玩笑,居然……和自己的妹妹……接吻!
如果他那死去的娘知道,以那样强悍的性格,不知道会不会气的从坟墓里跳出来再死一次。
蔷薇对场中的状况视而不见,只是依旧维持着那副很庄严的神色,正色说道:“这是引魂师之吻,会保佑你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冥烈仿佛才反应过来,半张的嘴咔嚓一下合上,然后重重的吞了一口口水。
蔷薇转过头看到宣可卿兀自目光呆滞,半握的拳头微微发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顺着她的目光向前望去,目光的尽头是冥烈刚刚从惊愕中恢复的脸。
脑中一个念头飞快的闪过,却很快又被自己打消。
这两个人?不太可能吧!
轻轻的咳了一声,唤回宣可卿的注意力,矜持的说道:“宣姑娘,我要做的事情己经做完了,我们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