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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嫁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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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灿如飞星(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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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皇子……”下意识的惊呼出声,却见银衣旋转,飘然落定。

  “好,好,当真当我没脾气的木头人么?”秦陌怒极反笑,面容上三分凄凉五分惨淡,还有一丝莫名的心伤。

  母后宠盛父皇恩重,并未造就他的恃宠而娇,还是幼儿时起,便常常见了皇兄倾尽一切努力,却仍落得个落寞萧索。

  黄金宝座之上千人呼喝万人叩拜,在那小小少年的眼中,却不过是浮光虚影,不值一哂。

  那金色太绚,怎敌得过天的蓝,草的青,花儿娇红?

  犹记得那年上元大宴,他与皇兄共献剑舞,博父皇大悦。老皇连声呼赏,侍儿捧来一把精钢宝剑,一幅疆域地图。

  皇兄面色倏然惨变,上意何其明了,王者之尊,方可手执天下领域,宝剑虽锋,却不过任人驱使,终为人臣。

  他将皇兄神色收入眼底,不顾拂逆上意,抢在父皇开口之前含笑抢先:“谢父皇赐剑,儿臣房中收藏,正缺这样一把神兵利器。”

  他以为他已经表达的够清楚,可是原来,不过是一厢情愿。

  他一番兄弟亲情骨肉,浓浓的血色,在别人的眼里,连王座的一角都比不上。

  “宵小奴才,也敢欺我!”惊人努气乍然薄发,如狂风扫过冰原,卷起雪粒如烟似雾,夏日火热的空气,仿佛也在这刻,莫名冰凉几许。

  雪过,血落……

  一袭银衣静静的立在崖边大石之上,天地飒然寂静,只有风拂过那人的发丝衣摆,回响淡淡呢喃。

  衣袍破败,遮不住他绝世容华,满地血腥,藏不住他心头悲意。

  那个男子就如玉山雪顶冬夜子时的浩荡月光,在夏日正午的热烈阳光里,流溢彻骨的冰凉。

  良久,慕容垂迈动脚步,小心的避让开满地的残肢断臂,行至秦陌立身的大石前,双手抱拳,郑重的躬身一缉。

  秦陌诧异间,慕容垂己抬起头露出如轻云如霞烟足以媲美世间一切美好的温和笑意:“在下慕容垂,不知可否有幸,与秦兄结交?”

  相识至今,慕容垂从来都只叫二皇子,到了此时,却是蓦然改口,唤了一声秦兄。

  “你又在耍什么花招?”秦陌皱眉,他并非伤春悲秋之人,一时义愤难平,过了也便过了。

  慕容垂眉目淡淡,仰首微笑:“只是突然觉得,秦兄可为一生之友。”

  秦陌挑眉,尚未及答话,山下传来焦急呼唤:“公子,公子……”听声音似是陆明持。

  林中脚步声纷沓,来人竟不在少数,想是边关士兵连日搜索,今日终于搜到此处。

  慕容垂眉头一皱旋即松开,双手微拱,含笑说道:“秦兄,我先下去稳住他们,秦兄请稍后再行,我会下令撤除周围一切哨卡。”

  转身行了一步,忽又退回,将身上宝甲摘下,双手捧着:“秦兄此去想必艰险仍多,在下与秦兄相交,无以为礼,些许薄物,尚请秦兄莫要嫌弃。”

  秦陌目光微挑,不予做答。

  慕容垂也不介意,将宝甲平平整整放在秦陌身前地面,再抱拳一礼,快速转身离去。

  慕容垂的身形并不算高,男子之中,顶多算得上中等,也并不雄壮,细细看来,甚至有几分瘦弱。可那待人接物之中的坦荡诚恳,却平白的为他添了一抹无法言喻的高华,无论其他人有怎样高贵的身份,肃杀的气场,可只要心中存了一分私心,在他的面前,就断然无法理直气壮的安然而立。

  秦陌静默的立在原地,双目淡然平视,仿佛在看慕容垂离去的身影,又仿佛什么也没有看。

  周围静谥一片,不知道过了多久,风吹林木,枝叶草尖如海浪一般层层叠叠翻起波纹,秦陌发丝被风吹的向后纷飞狂舞,空气间带出一股浩然的天地之气。

  秦陌不自觉将这股气息与方才离去的人联系在一起,这两者何其相似,坦荡,浩然,无所避忌。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会露出那般的笑意,才会在他大开杀戒之后,于遍地血腥之间,含笑相询:“在下慕容垂,不知可否有幸,与秦兄结交?”

  “慕容垂?”秦陌喃喃低语,唇边露出微不可见的轻柔笑意,俯下身拾起地上的金色宝甲,脚尖一点,快速消失在层层翻滚的叶浪之中。

  榆次王庭。

  御花园中,一道银色身影斜卧软榻,如丝缎发轻柔滑落,塌上的上好曲水锦与之相形,竟黯然失色。

  举杯就唇,今夜月色正好,适独酌,适群欢,适三五亲朋好友,赋诗吟对,也适与知己一人,把酒倾谈。

  知己……

  秦陌纤长手指轻点额间,丝丝无奈,想到知己,为何脑中竟不自觉浮现那人如清风如朗月的笑意?

  堂堂风华绝代的苍梧二皇子,恣意妄为,形骸放浪,脑中知己不是红粉娇娘,不是清丽佳人,不是名楼艳妓,居然是那么一个只会傻笑的呆子?

  这要是说出去,不知道要笑掉多少人的大牙。

  手指轻勾,桌上的酒壶隔空而至,这份内力的深厚与控制程度,放眼世间,也没有几人。

  银色的酒线落入杯中,反射银色月华,发出悦耳声响。

  回来己经三个多月了。

  犹记得突然出现在朝堂上那日,他的好皇兄眼中掩饰不住的惊异,以及强硬挤出的一丝笑容。

  他俯身相揖,笑容浅淡:“多谢皇兄这些日子以来的照料,日后定当如数奉还。”

  明明是温柔的问候,可是他那皇兄,缘何竟会面色惨变,更加难看?

  他不要这江山,是他看不上,若有人因此便以为他好欺负,恐怕是打错了主意。

  银色衣袍之下,贴身穿着一件薄如蝉翼的轻甲,几日之前,随母后太庙礼佛,闲来入山林一游,却落入早已设好的天罗地网。

  贴身侍卫突起发难,惊天一剑,起于身后……

  若不是身上这件宝甲,只怕如今,真的要去黄泉游览一遭。

  同室操弋,竟至于此,人不留情,他又何必?

  借着那侍卫一路追根究蔓,硬生生逼着幕后之人断了自己左膀右臂,方才傲然收手。

  想不到,那人于漫长的时光之后,于万里遥遥之外,竟又救了他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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