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五章
即使脑袋里确实留存着想要让许诺改变主意的想法，夏雯心里对自己最终是否能留下来也还是没底的，所以她也不会让自己再次面临窘境，周六一大早就出门去看房了。
明明是一大早，可是她起床的时候，屋子里已然没了许诺的身影，排得满当当的鞋柜也少了一双他的鞋。想来也怪，住在一起一个多星期，许诺真的就像是住酒店一般，来无影去无踪。
“爱上一个不回家的人。”她回头又望了一眼紧闭的主卧门，不免唉声叹气，同一屋檐下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好像只是她想太多。
一天的时间又在各种中介和出租房之间奔波，临到了晚饭时间，饥肠辘辘的肚子提醒她是时候觅食了。
她本来想直接在家附近找个小餐馆解决掉，但是忽的想起了什么，掏出手机发了条微信。
［我马上要回家了，你有什么要我带的吗？］
许诺应该不在家，就算在家估计对她吃的那类路边小店也不屑一顾——尤其是他那个摸不清底线的洁癖作祟，她还是礼貌而又狗腿地问了一句。
出乎意料的，没过一分钟那边有了回复。
［可乐。］
什么鬼。
［不要百事。］
逗我呢？
这种30级以上的精英大BOSS就算要饮料不也应该回一句“Espresso黑咖啡”吗？她停下步子四处扫了眼便利店，又低头回道——
［晚饭呢？］
嗡嗡。
［吃了。］
［外卖？］
［蔬菜沙拉，自制。］
她有点哭笑不得：［这能饱？］
这算是许诺这段时间来跟她对话最积极的一次了——居然是为了吃喝。
在心里还不能接受这个设定的时候，那边厢又回了一个让她无语的答案。
——［健康。］
要健康你喝什么可乐啊摔！夏雯已经忍不住要掀桌子了。
想了半天夏雯从表情包里飞了一张“这个逼装的好，还有一些细节在里面”出去。
然后又觉得不妥，毕竟是BOSS，还是海归，自己发国民表情包万一人家不懂以为自己出口成脏怎么办，于是又长按点了“撤回”。
那边暂时还没回复，夏雯不是见色忘己的人，先
去填饱了肚子，顺手买了听可乐，出了饭店之后看了看天，又拐了个弯在旁边的便利店买了一瓶２.５Ｌ的大瓶装。
结账的时候夏雯的手机震了，她正好自己也开了一听在喝——
怀了孕就直说啊
撤回干什么
大家一起帮你想办法嘛
这是一个表情包。
夏雯的可乐喷了出来。
* * *
有时候真的搞不懂许诺这个人。
她觉得他很轻狂的时候，他明明很沉稳。
她觉得他很随便的时候，他又生人勿进。
工作的时候很理智很令人信服。
转回头一到生活上有时又显得幼稚。
他好像有很多副面孔，更奇怪的是他从来都不掩饰。
大多数时候温谦良和面无愠色，却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或幽默或毒舌。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一个人？
这让她到底该怎么下手？
大能孙子说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
——那也得打得起来啊。
显然现在对于许诺来说，她连正面交锋的资格都不够，有时候她都要想，许诺在她面前毫无顾忌的各种面孔，是不是因为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毕竟觉得日后也不会有交集。
而她自己，也有点拿捏不清了。
始于个性，陷于声音，忠于颜值——这个流程是不是不太对？
她现在一味想讨好这个人，究竟是一个迷妹的执着，还是真的喜欢他？
如果只是身为粉丝还好，如果真的喜欢他……
夏雯是个没有大志向的人，别说她不够上进，这个世界不上进的人太多，不差她这一个。她就是随性而直率地活着，有机会就抓，得不到也不勉强，才华不是特别突出，个性也没什么闪光点，命不好不坏，所有指标都在中游发展。
这样的自己，自然和那个附带美颜声优属性和各种光环加身的海归菁英硕士是没法比的。
更何况自己和许诺还有六岁的年龄差。
对许诺来说，自己应该真的只是个小姑娘。
在敲响许诺书房的门以前，夏雯好好捋了一次自己的思绪，确定自己和他的关系确实也没有那么需要拉近的迫切。
既然这样，就当做正常室友，再不济，他还是自己BOSS。
态度要
端正，不能显得太饥渴，嗯。
“进来。”
也许是一整天不曾开口，开口的那一刻他的声音带着些许喑哑，却架不住他天生嗓音里的磁力，只是短短的两个字，也像是洞穴里滴落寒潭的山泉，低声的回响一层层在耳边荡漾开来，微波阵阵，撩人心慌。
——夏雯觉得，自己刚才立下的决心应该坚持不了多久。
哎呀视觉听觉动物好心伤。
原以为他应该在工作，没想到他居然在玩游戏。
闭了闭眼，许诺这个人嘛，她是真的没法琢磨了。
她进了房间，把那听可乐放在他桌上。
冰可乐，表面带了点融化的水滴。
许诺余光瞄了一眼，随手扯了几张桌面上的纸巾，开始单手游戏加擦拭水渍。
“谢谢。”
她忘了许诺的洁癖，“我帮你，你继续玩就好。”
“不用，反正结束了。”随着话音落下，显示屏上就出现了蓝色的“胜利”图标。
“你一天都在玩？”
“怎么可能，忙了一天，晚上刚回来吃完饭。”许诺挪了下电脑椅，椅子就慢悠悠转了个角度，对着她：“钱我微信转你，像上次那样？”
许诺不太喜欢现金，因为现金很脏，这是他比较明确表现之一。
“不用啦，就当我请你的好了，冰箱里还有一瓶2.5L的，你可以当储备粮。”
“怎么，你是养宠物呢？”许诺低笑。
“可以吗？”夏雯毫不犹豫的激动接道，完全没有半点想要和他矜持的意思。
犯规啊，用这张脸向她做这么有诱惑力的邀请不是勾引是什么？
许诺倒是被他的直来直往给呛住了，怎么也没想过这姑娘一直喜欢打直球。
“……我很贵。”
“多贵？”
“……”
这一刻许诺只觉得自己被人剥光了抬上砧板，面前还有一个眼睛闪亮亮的屠夫在等着给他上称称重。
面前的夏雯已经洗了澡换了一套粉蓝色的家居休闲服，因为他的要求，出门后回来一定要先洗澡，夏雯也已经把这个举动当成了习惯，毕竟忙累了一天一个热水澡能解决的不仅仅只是灰尘这点小事。
现在的她绑着一个马尾辫，蓝白相间羊羔绒的家居服上一只可爱的龙猫正与落座电脑椅上
视线平齐的许诺大眼瞪小眼。
这个高度……许诺不禁移开眼睛。
这个屠夫……应该是个童工。
“一瓶２.５Ｌ大可乐＋３５５ＭＬ罐装可乐，换你一夜够不够？”
——哈？
十分钟后，许诺骨节分明的长指揉了揉眉心：“你是认真的吗？”
夏雯抱着笔记本在他的办公桌旁倒腾着，听到他的话，转回来猛点头，马尾辫跟在脑后一甩一甩，表情掩饰不住地兴奋。
按常理，这个装束这个打扮的女孩，多多少少会有些青春可爱，但是夏雯显然不是按照常理的那一类，高束起的头发让她的瓜子脸更显了些，眉毛弯弯，长睫如扇，一双盛着水银丸珠的眼睛，随着她眼底的光芒盈盈清透起来，化作一池柔媚。
房间里的暖风也让她的两颊泛上了一层粉色。
矛盾的搭配倒是让她看来有点娇憨。
许诺坐得有点懒散，整个人斜靠着桌沿，一手拿着盛着可乐的玻璃杯，一手托着额角就这样被动承受她的“入侵”。
——她是笨蛋吗。
晚上十点只身侵占自己老板的书房……
凭着自己有未成年人保护法就可以为所欲为么？
黑漆漆的眸光渐隐，像是在想什么，却又像什么都没想。
他的书桌是个转角桌，很大，足以坐两个人，背对着他在插笔记本电源的夏雯正是要做那第二个人。
半晌，他双指轻弹，一盒消毒湿巾顺着桌面精确地滑到她面前。
“不擦干净不许坐。”
“好的总监！”
许诺觉得头疼：“在家里就不要叫总监了，我不想把工作带到家里来。”
“这就是你早出晚归的原因？”
“右上角１０点方向的架子上，消毒水，谢谢。”
——他真的很龟毛欸。
在夏雯感觉已要把自己电脑擦掉一层漆之后，终于悸动之夜进入正题——
英雄联盟排位赛。
关于这点，夏雯好好的盘算过了，她喜不喜欢许诺，能不能让他喜欢上自己这都是后话，是持久战，也是慢热的事情，一个月的时间说不上保险。
与其把有限的青春投入到无限的感情漩涡中，不如排位啊。
段位是实打实的，对！
她们打游戏的人就是这么上进。
她卡在黄金III已经小半个月了，每次反反复复进入晋级赛总会遇到各种小状况，队友挂机，掉线，互喷，好不容易要赢了一波浪回水晶前，所以这次到了晋级赛，她就一直放着没碰。
有许诺就不一样啦，许诺他……
“许……诺？你在什么段位呀？”想起来自己根本没问过。
“超凡。”许诺的鼠标还在游戏的天赋页点来点去。
“超凡大师？！”
“美服。”他补充道，言毕还解释了下：“之前没什么时间玩。”
像是捡到宝了，夏雯暗地里给自己比了个“V”字。
他们开的模式是“双排”，就是两个认识的人开黑一起玩排位上分的模式，这么一来她当然有抱大腿的嫌疑，毕竟许诺这个买来的新号连定级赛都没做过（没做过定级赛对手相对不会那么强，而许诺本身又是高手），想起之前那个喷人上单说的“上分婊”……
不不不，怎么能一样呢，上分婊是自己没技术靠出卖肉*体上分。
她可是凭借着自己的技术同时出卖自己总监的肉*体上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