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〇九回中 金帝劝降设暗谋 蒙汗得意已忘形
完颜守绪正在盘算着，这时完颜合达也插着句嘴：“皇上，柴爵爷不像是会开玩笑的人，听听他的话也好。”</p>
就连岐国公主也帮腔道：“是啊，哥哥，听他说两句也没什么损失，你就听听吧！”</p>
语气几乎就是在央求了。</p>
完颜守绪心一软，还是点头答应下来，命令左右侍奉的太监，宫女和护卫统统退出宫去。</p>
柴安风却不依不饶，指了指岐国公主：“也请公主在殿外稍候。”</p>
公主闻言，先是一惊又即大怒：“什么事情连我都不能听吗？”</p>
完颜守绪刚刚压下去的怒气顿时又升了上来：“柴安风，你到底有什么事要说？就不要在这里装神弄鬼的了！我的妹妹都不能听，那完颜合达是不是也要退出去了？难道就让朕一个人听你和耶律楚材两个人说话？你到底有什么阴谋诡计？不妨使出来好了！”</p>
柴安风一脸的沉静，并没有被完颜守绪吓到：“公主殿下确实不能旁听。但完颜合达大帅却是可以在场的。皇上既然已经松了口，那干脆就把事情做到底，我这里算是求求皇上了！”</p>
看着柴安风一脸的严肃认真，完颜守绪就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被他说服了，叹了口气向岐国公主摆了摆手：“妹妹，你还是先出去吧！有完颜合达在这里，你尽管放心。”</p>
岐国公主当然不服：“这件事情就非得背着我，才能说吗？柴安风，你到底是什么意思？”</p>
柴安风今天是有够累的了。</p>
他先是跟托雷扯，然后又跟窝阔台扯，跟完颜合达扯，又要跟完颜守绪扯，好不容易把这位金国皇帝扯明白了，你岐国公主又要过来扯上几句吗？</p>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瞎扯，还能扯出朵花来吗？你当这是在扯棉花糖呢！</p>
柴安风有些不耐烦了：“公主殿下，我让你退下你就退下，自有我的道理，眼下是什么时候了，这样胡搅蛮缠，就不怕误事吗？”</p>
岐国公主从小养尊处优，就是自己的皇帝哥哥都是难得训斥她一句，眼下被柴安风这么好一番训斥，她禁不住一愣，却俨然从柴安风身上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忽然发现这普天之下除了这个出言不逊的柴安风之外，就再也没有能够帮助自己和自己哥哥的人了。</p>
只见这位任性而极有主见的岐国公主殿下，一瞬之间突然温顺了起来，竟顺从地“喔”了一声，便亲自推开文德殿的大门，又亲手关上，就这样乖乖退了出去。</p>
大帅完颜合达和皇帝完颜守绪都没有想明白，为什么柴安风能有这样的说服力，说得岐国公主能这样一声不吭地退下。</p>
他们虽未参透其中的原因，却是对柴安风愈发信任起来，集中起注意力，倒要听听柴安风到底有什么机密、重要的话要同自己陈述。</p>
当此之时，这两人对柴安风还是持着怀疑的态度，但当柴安风将自己和耶律楚材商定的计策说明之后，这两人却同时震惊了。</p>
“这计策也太险了吧？皇上你在拿主意之前可要三思啊！”完颜合达道。</p>
完颜守绪仔细考虑了一番，沉沉叹了口气：“可眼下还有更好的办法吗？”</p>
耶律楚材也道：：“皇上，这条计策虽苦，却是用心良苦，虽辣却是果断很辣。还请皇上能够采纳。”</p>
完颜守绪。</p>
还在犹豫。</p>
良苦也罢、狠辣也好，但究竟能有几分胜算？可别处心积虑，最后却留下了笑柄！</p>
柴安风眼看时候不早，不能再拖延下去了，便道：“皇上！有句话叫做‘乌龟吃老虎’，不知你听说过没有？”</p>
“乌龟吃老虎？乌龟能吃得了老虎吗？”</p>
“可老虎也吃不了乌龟啊！请恕我出言不逊，现在金国就像是缩在龟壳里的乌龟，狠狠心、伸出头、咬一口，说不定真能把老虎吃了，那便是开天辟地头一件大功。如果功亏一篑，没得吃老虎，那有什么坏处？把头一缩接着当乌龟不就是了吗？”柴安风打了个比方。</p>
这话说的虽然难听，但道理还真是有一些的。</p>
完颜守绪，一咬牙一跺脚：“罢了！今天就听你一回，就算金国人是猛虎，朕也要咬他一块肉下来！”</p>
主角进开封城的时候，是被用箩筐吊进去的；出城的时候照旧是被用箩筐吊出来的。只不过进的时候是三个人，而出的时候就只剩下两个人——岐国公主被留在了开封城内，并没有跟着柴安风。</p>
经过了一整天的奔波，现在已到了黄昏时分，金国这边兵荒马乱的，虽然有重兵保护，但柴安风也不敢过于放心大胆，来不及同城墙上翘首远望的完颜合达告别，便率军赶回蒙古大营。</p>
一入大营，柴安风不敢有片刻耽搁，毫不停留便直入大汗窝阔台所在的中军大帐。</p>
大帐之内气氛一片成绩，重将闭目养神、不敢说话。王子拖累也是凝神摒气、静坐一旁。显然窝阔台和拖雷兄弟二人的矛盾尚未排解。</p>
柴安风见了，也不肯去点这个火药桶，只说了一句：“大汗，我回来了！”</p>
托雷就这么赌气似地静坐了一整天，正好找到这个机会稍微松快一下，便立即起身迎上了一步：“柴大官人，你总算回来了，怎么样？金国皇帝那边怎么说？”</p>
柴安风顿了一顿一下：“算是谈下来了！恭喜诸位，金国完颜守绪愿意投降！”</p>
帐中诸将闻言，立即齐声惊呼了一声：“啊——”</p>
他们确实没有想到，蒙古人打了几十年仗都没啃下来的这根硬骨头，竟然只在三言两语之间，就被柴安风这么个家伙，如此轻易地谈下来了。</p>
这也有些太不可思议了吧！</p>
“你说的是真的？”窝阔台和托雷在这个时候展现出了兄弟间的默契，几乎异口同声地询问柴安风。</p>
“当然是真的，我怎敢欺瞒？两位，这么大的事情谁敢造假？况且，还有耶律先生在场，他也可以作证。”</p>
信不过柴安风，但是耶律楚材的话，窝阔台和托雷两兄弟还是信得及的。</p>
“啊！大功告成，总算可以告慰父汗的在天之灵了！”窝阔台感慨道。</p>
他心里异常明白，消灭了金国，立下了这样大的功劳，那自己的蒙古大汗之位也总算是坐稳了，确实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p>
窝阔台尚未来得及再发感慨，忽听弟弟拖雷说道：“大汗，先别着急，大事尚未定论，有些细节尚不清楚，还是等柴大官人把话说完的为好。”</p>
听了这话，窝阔台就有些不高兴了，心想：拖雷，你今天是吃错药了吗？怎么事事跟我作对？劝降金国也是你说的，这真的劝降了，你却过来又提反对意见，这不就是在故意跟我对着干嘛！</p>
托雷今天确实在气头上，确实是有这份心思，想要点一点自己这个大汗二哥，不过更多的还是谨慎起见。</p>
无论出于何种目的，反正在今天的窝阔台耳中，拖雷的话听来都是极为刺耳。</p>
只听他斥道：“拖雷，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柴安风这个人是你推荐的，照理说你是最信任他的人了，怎么事到如今反而怀疑他是在作假诓骗我们？拖雷，你也是蒙古草原上响当当的一条汉子，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反复无常了？”</p>
你懂个屁！</p>
托雷几乎可以算是蒙古猪王子之中学习汉人文化最多的一个了，中国古代的兵法、故事他可是一点都没少看，最知道汉人作战讲究谋略战术，历史上反败为胜、背水一战的比比皆是。而现在，金国在开封城中尚有精兵数万，足可一战！蒙古人就敢说自己一定是稳操胜券了吗？</p>
未必然吧？其中的变数依旧很多。</p>
因此，哪怕就是为了气气窝阔台，托雷这时都要展示一下自己的见识。</p>
于是拖雷未将脏话骂出口，却也并没有搭理窝阔台，而是直接问柴安风：“柴大官人，既然已经商量好了投降事宜，那请问金国人是个怎样的准备？准备何时出城？如何投降？”</p>
这几句话算是问到点子上了。</p>
柴安风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把问题推给了耶律楚材：“这些事都是耶律先生同金国完颜守绪商定的，我也不是很懂。托雷王子和大汗要是有疑问的话，就请耶律先生解释吧。”</p>
耶律楚材略有犹豫，最终还是侃侃而谈：“是这样的，原本金国既然已经答应投降，那应当是要立即开城以示诚意的。但如今夜已深沉，就怕这时开城有所不便，要是引起双方兵士的误会，反而让大事落空。因此我便让金国皇帝做好准备，明日一早再出门投降不迟。这一点点越俎代庖，还请大汗恕罪！”</p>
耶律楚材想得果然周到，这可不是嘛！金国这边输的憋屈，蒙古也赢得不爽快，难保两方人马，有些个什么误会反而不妙。特别是夜里黑灯瞎火的，金国担心蒙古会突然动手杀降、斩草除根；蒙古也害怕，金国是在假意投降，预备杀蒙古一个措手不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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