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谁知，许轩哲坦诚不讳：“有可能。”</p>
“你……”苏琅觉得今天就算被他活活气死，也属正常，“可许先生，你忘了，你派人偷拍的照片里，压根就没有许沛烨和我姐姐的呀！”</p>
许轩哲正色道：“我再强调一遍。那照片不是我拍的，是我爷爷找人拍的。我找他讨来，只是准备用来调查的。况且，再优秀的侦探，也不可能拍到所有和调查者接触过的人。”</p>
“那你还把照片交给我，干什么？”苏琅没好气的叫道。</p>
“不是你说要桥归桥，路归路的吗？照片丢给你，当然是让你自己调查。”许轩哲一字一顿，刻板正经的语气，简直就是在火上浇油，“而且，我怀疑沛烨，不代表照片上的男人就不可疑。无论被拍到，或者是没被拍到的人，和苏茜的可能性，都只是一个概率的问题。”</p>
苏琅的头，快要被他绕晕了。</p>
她觉得，她不是在和许轩哲通电话，而是和他站在某个唇枪舌剑的辩论台上，“什么叫做概率？许轩哲，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你拿我姐姐当什么，交际花吗？”</p>
说完，她不给许轩哲还击的机会，冷嘲热讽的接着又说：“还有，许先生，真是谢谢你了。谢谢你帮我从你爷爷那里讨来的照片，又好心好意专程冒雨给我送来。从今以后，就不劳你费……”</p>
她的“心”字还没落地，电话咔嚓一声断了。</p>
是被许轩哲不耐烦的挂断的。</p>
这男人，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苏琅盯着手机，有种刚吃完一桌珍馐美味，便马上就闹肚子的反差感。</p>
她不知道前一分钟，两个还心有灵犀，聊得情投意合的人，怎么下一秒钟，全变成了一点就爆的火药桶。</p>
这时，周助理在旁边讪讪一笑，耸了耸肩头。</p>
“你笑什么？”苏琅斜睨他一眼，肚子里正好还有未引燃的火药。</p>
周助理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解释说：“苏小姐，许先生会这么不高兴，也是有道理的。你怎么会和许先……我是说许沛烨先生在一起呢。他可是有名的花花公子，在景世有很多的女职员仰慕他。听说，他以前换女人的速度比换衣服还快，只是最近因为你姐姐去世被媒体过于关注，许老爷子发了话的关系，他好像才有所收敛……”</p>
苏琅一蹙眉头，这话听上去怎么特别的耳熟，就像以前有谁对她说过……</p>
“所以，要说这许二少究竟是想找钢笔，还是在找借口接近你苏小姐，就只有天知地知他自己才知道了。”周助理不屑一顾的撇了撇嘴。</p>
想着许沛烨那天牵强附会的声称丢了手帕，想约自己再度去姐姐公寓的情形。苏琅不得不承认，他一语中的。</p>
可……</p>
“你干嘛偷听我的电话？”她斜乜着对方，“说得就好像你们家的许先生，冰清玉洁一样！”</p>
“哎，你这话可说对了。”周助理摇头晃脑，“认识许先生这么久，我还真没见过，他成天绕着哪个女人转呢。当然……你苏小姐算是第一个。”</p>
苏琅不由灵光一闪，拐弯抹角地问：“既然你这么了解许先生，那你肯定知道他手背上的那道疤，是怎么来的吧？”</p>
“这个呀……”周助理咧着嘴，不甚确认的笑了笑，“我三年前跟在许先生身边时，他手上就已经有那道疤。不过……”</p>
他话峰一转，故作神秘的说，“我曾好奇的跟人打听过，大家都说，那伤是许先生为了救一个女人留下的。貌似当时还差点丢了半条命。”</p>
见苏琅脸色一沉，他顿时后悔莫跌的捂住了嘴。</p>
“那女人是谁！我姐姐吗？”苏琅讷讷的说完，马上又自嘲的摇了摇头，这个能让许轩哲舍命相救的女人，肯定和他曾共谱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在他心目中肯定有着非比寻常的地位。</p>
她是谁？</p>
和许轩哲之间有过怎样的一段故事？</p>
这女人现在在哪儿？</p>
重点是……许轩哲还爱着她，还把她藏在内心最深最隐蔽也最安全的保垒里吗？</p>
“苏小姐，其实你……你也不用难过。这些都只是我道听途说的。”周助理结结巴巴的劝慰道，“身为许先生的私人助理，我就没听他提到过这样的一个女人，更没在他办公室或家中，看到过这个女人的照片。不不不，应该说，我就没在他身边，看过有女人的照片。当然，除了他妹妹的。所以，我看要么就从来没有过这号人物，要么她早就不在这世上了。”</p>
“谁难过了？”苏琅不由横他一眼。</p>
是。她的内心还称不上难过，但她的五脏六肺就像被扔进洗衣机，进入了脱水档一般，说不出的拧，说不出的别扭。</p>
没有照片，不代表那个女人不存在，没有挂在嘴边，不代表没有埋在心里。</p>
许轩哲就是因为这个才冷落姐姐，才随随便便，不负责任的找个女人订婚的吗？</p>
苏琅不由黯然神伤，都说活人永远也抵不过死人。谁也敌不过！当然也包括她。</p>
趁着她和周助理你来我往，聊得热火朝天时。那两个护工早把提在手里的保温盒，搁在屋中央的圆桌上。然后，训练有素的取出一盒精致的面点和一碗热气腾腾的稀粥。</p>
眼见她们把早饭抬到自己面前，弯腰持勺，恨不能把食物直接喂进自己嘴里，苏琅连忙尴尬的直往后躲，“别别别，让我自己来吧！”</p>
失明的这十来年，她早就被人伺候够了。更何况这会儿，她还耳聪目明，头脑清醒着呢。</p>
这时，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来人带着炽盛的怒气，径直闯进来，正好把这一幕收入眼底。</p>
周助理扭头一看，脸色唰的一下，顿时变得比猪肝还难看，“苏……苏伯父，您来得可真快！”</p>
“谁是你伯父？”苏父粗声大气的戗他一句。尔后，把带来的东西往储物柜上一放，大咧咧的拖了把椅子，把余人挤到一边，坐到病床前，看着女儿问：“你的头感觉怎么样了？医生是怎么说的。”</p>
苏琅答不上来，自然而然的朝周助理瞟了眼。对方连忙凑上来殷切的说，“苏先生，您放心。苏小姐只是脑震荡，轻微的。医生说……”</p>
“我有问你吗？”苏爸爸不客气的打断他，“你出去。还有……”</p>
说着，他一指两个守在房内，随时等着候命的护工，“她们也一起出去。”</p>
“那可不行，她们是许先生专门为苏小姐请来的护工，”周助理恪尽职守的说，“许先生吩咐过，苏小姐现在处在观察期，得二十四小时有人照顾。”</p>
若不提许轩哲还好，这一提起许轩哲，苏爸爸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他用力一拍扶手，跳起来，怒不可遏的吼道：“我女儿我自己会照顾，滚回去告诉你的许先生。别以为他一大早上叫你打个电话来知会我，就将功补过了。这一次，我不告他绑架苏琅，就算是对他客气的。”</p>
“好，我走，我走，我马上走！”周助理情不自禁的打个寒噤，生怕苏父的拳头再度落到自己身上，扭头，带着两个护工落荒而逃。</p>
等苏琅把视线从他仓惶的背影上收回来，正好对上父亲错综复杂的目光。</p>
目光里，有狐疑，有担心，有怨怼，更多的是一种对女儿恨铁不成钢的不争与失望。</p>
而且，他脸上两只憔悴的黑眼圈，让苏琅明白，父亲这一定是为了她，担心得一夜未眠吧！</p>
“爸，对不起。又让您操心了。”她嗫嚅。</p>
苏父重新坐下来，语重心长的说，“琅琅，昨天的事，是你妈不对。所以，我替你妈向你说对不起。”</p>
苏琅抚着额头上的绷带，满不在乎的摇了摇头，反问道，“妈呢？怎么没和你一起来？”</p>
“她现在精神状态不好，我没让她来。”苏爸爸说着，追悔莫及的抹了把脸，“当然，昨天这事主要还是怪我。我不该操之过急。我真没想到，程医生这么一个谦虚谨慎的男人，却有一个那么嚣张跋扈的妹妹。”</p>
苏琅这会儿，倒有点感激这位骄横跋扈的程大主播了。</p>
至少，她让父亲暂时打消了，让自己嫁给程宇棠，嫁进程家的念头。</p>
“不过，琅琅。”苏爸爸语气一转，推心置腹的说，“你也老老实实的告诉我，你和许轩哲到底是怎么回事？”</p>
不等女儿回答，他言之凿凿的又说，“你不要再随随便便拿句话来敷衍我。虽然我不相信程医生妹妹的话，可我也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帮他瞒着你姐姐怀孕的事，尤其……连程宇棠都不知道你这几天生病、发烧了。他许轩哲又是怎么知道的？你告诉他的？”</p>
苏琅摇了摇头，正想辩解，她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起来……</p>
她拿起手机，一看来电，顿时心虚的瞟父亲一眼。如果她没猜错，这个号码应该是许沛烨的。</p>
这男人又来找她干什么？自己不是已经把姐姐公寓的钥匙，交给他了吗？难道……对方又想约她吃饭？</p>
看着她迟疑不决，瞻前顾后的样子。苏父显然误会了，“谁的电话，你为什么不敢接？”</p>
呃？苏琅望着响个不停的手机，骑虎难下。最后，在父亲严厉的注视下，不得不接起来贴在耳边，含糊其辞的说，“喂，你……你好！”</p>
“苏琅，是我。沛烨，还记得吗？”许沛烨兴高采烈的，活像中了个头彩。</p>
“嗯。许……许先生，你有什么事吗？”苏琅战战兢兢的又瞟了眼父亲。希望电话里的人能直切主题，让自己少受一点煎熬。</p>
“你中午有空，能一起吃个午饭吗？”这男人倒直来直去，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p>
“对不起，我住院了……”苏琅还没说完，就被他紧张的一口打断。</p>
“住院？”他叠声问道，“你怎么了。生病了吗？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在哪家医院，哪间病房，我一会儿有空，过去看看你吧！”</p>
这男人的殷情，简直赛过了夏威夷的热浪。苏琅哭笑不得地说，“许先生，不用麻烦了，又不是什么大病。如果你没什么重要的事……”</p>
“可我迫不及待的想把你朋友的资料，交到你手上啊！”许沛烨听出来她想挂电话，及时丢出了一颗诱人的鱼饵。</p>
“我朋友的资料？”苏琅一时没有反应过来。</p>
“就是……你昨天和我提到的，那个鸿城路的朋友呀！”许沛烨慢条斯理，活像一个从容自若，技艺高超的垂钓大师。</p>
苏琅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抑制不住激动的问，“你……你说什么？可你又不知道我朋友的名字。”</p>
许沛烨在电话里悠然不迫的笑道：“是啊。你的保密工作做得那么好，什么也不愿向我透露。所以，万般无奈下，我只好请地产方面的经理，把那一片所有搬迁户的资料，都尽量给我收集来了。”</p>
“真的吗？”苏琅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她捂着双唇，仿佛已经从一大串陌生的名单里，看到了老魔鬼的真实姓名，看到了一个可爱的四岁的小天使，正在朝自己招手。</p>
“真是让你费心，真的是太谢谢你了。”苏琅感激涕零，诚心诚意的。</p>
“那你现在能告诉我，你在哪家医院、哪间病房了吗？”许沛烨如愿以偿的，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p>
等苏琅道了声再见，挂上电话，心情还久久不能从亢奋中恢复过来……</p>
“谁打来的电话？又是那个许轩哲吗？”苏爸爸沉声问道。</p>
苏琅顿时如梦初醒，唯唯喏喏的看着父亲说：“当然不是。是……是他的弟弟。”</p>
“弟弟？”苏父拧着眉头，在记忆的图片库里找了找，“就是当年我在酒店为你饯行时，你姐姐把你一个人丢下，跑去他的包间里，谈笑风生的那个家伙？”</p>
“有吗？”苏琅完全不知道，当初还有这一茬。</p>
她只记得，那家酒店的男洗手间！因为，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到老魔鬼，从那以后，老魔鬼好像就彻底的消失在她的世界里。</p>
苏父接着她的话，恨之入骨的说，“当然有。我大发雷霆教训你姐姐时，这男人还跳起来妄图阻止我。长着一张和许轩哲一样傲慢的脸。还声称是和许轩哲一起去吃午饭的，可到最后，扶着被我骂得哭哭啼啼的小茜离开时，也没看到那个许轩哲的影子……”</p>
苏琅听到这儿，不由一愣。</p>
她居然一点儿也不知道，当年，许轩哲也在那家酒店里。又或者是，父母亲曾和她提过，只是当时的她，一点儿也没在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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