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 墙上的全家福
“严燕是在五年前和我在一块的。在跟你母亲离婚后厂里生意越来越好，我也就越来越忙，一心专注于工作，当时严燕就是我身边的一个能干的秘书。直到五年前我因为急性肠胃炎住院，才注意到她原来一直在身边照顾我，后来我俩成家，现在的状况你也知道的。”
她不知道，因为通通与自己知道的不一样，与母亲告诉自己的没有一个地方是对的。
母亲告诉自己，父亲早早便出轨，严燕知道他已是有家室的男人还不知廉耻地引诱他，父亲一时被她迷住了心神，后来严燕为了巩固地位生下了一个男孩，这更让父亲离不开她。而自己的母亲，只能忍气吞声。
“为什么跟我妈离婚？”
她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她紧张到不敢看父亲的眼睛，她有强烈的预感一会听到的答案会与自己知道的答案有很大的出入。
“囡囡，爸爸也会累的。婚姻不是单纯的有爱就能维护。”
他是深爱过颜子满的母亲的，但是生活处处都在磨损着这份爱情，最后磨完了最后的爱情残灰，也耗尽了他对这个家庭的责任心。
“跟你母亲相处很快乐，也很累。你的母亲为了让你有个很好的成长环境用尽了心思找到学位房，为了时时刻刻照顾到你她辞掉了她自己喜爱的工作，在家里做起了家庭主妇。而我，为了养起这个家，我出去工作，出去跟人谈生意。”
颜子满哑然，是的，在小时候的印象里父亲陪伴自己的时间很少，一直都是母亲陪着她。
小时候不懂事，母亲总是会要她将这做好将那做好，她觉得最开心的就是见到父亲，因为父亲不会管她，还会给她带好玩的玩具和好吃的零食。
“你母亲，为这个家辛勤的付出我都看在眼里。我更加拼命地去干活，想要让你和你的母亲有个更好的生活环境。可是你的母亲总是疑心我在外面有别的女人，我回到家已经很累了，我不想每次回到家还要精神紧绷，高度紧张。”
对于颜父来说，在外奔波的他回到家只想洗一个热水澡躺在床上休息，可是每次都不是这样。
颜子满回忆着过去，每一次父亲回来，好像母亲都会同他大吵一架。
年幼的她听不懂他们在吵什么，只知道母亲边哭着边说着什么，父亲在旁边叹气，然后是两人不耐烦的对话，甚至严重时，还会砸碗筷、砸家具。
“囡囡，等你结婚了以后就会明白父亲的。”
这是见面时父亲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说完他递给了她一个红包，便离开了咖啡厅。
进门脱了鞋，颜子满看到母亲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你爸呢？”
“没有。”
她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妈，我们聊聊吧。”
颜母撇了她一眼，起身抓了一把瓜子磕了起来。
看到自己母亲漫不经心的样子颜子满无奈，她是真的想认真地跟自己母亲聊一下，究竟是母亲误会了，还是她在故意误导自己。
“妈，我是很认真地想跟您聊聊。”
“你说吧。”
“爸没出轨是吗？”
颜母眼皮子抬都没抬，“出了。”
“骗人。”
“怎么？”
“我今天问了我爸了。这些年来您在我面前的说辞全是假的，您把所有的一切都推到了他的身上。”
“我把一切都推到了他的身上？”
“你生病的时候他在哪？你的小学、初中学校我是怎么找关系才让你进去最好地学校最好的班？你觉得你高三住的那个房子是谁找的？通通都是我做的。家里的每一个设计，每一个家具，有哪一件是你爸经过手的？”
颜母说完一大段话，冷笑了一声，“马桶坏了我修，灯泡坏了我换。他呢，天天在外面跟着那个秘书混在一起，你怎么能那么天真，真是天真到可怜。”
是她太天真了吗？
“可是爸不是为了赚更多的钱所以才······”
“钱？要钱有什么用，家都没了。”
“但是妈，你怎么可以斩钉截铁的说爸是出轨呢。”
颜子满还是不愿意接受母亲这几年给自己灌输的这个说法，当时她花了好长时间才接受自己的父亲竟然做出这种事情，可以说是到现在，都是她心中的一道刺。
“不要再跟我扯了。不愿意待在这就出去。”
颜母不愿意再跟她对话，站起身，进了房间，留颜子满一个人在客厅里。
颜子满抬头，看到了墙上的全家福。
那张全家福是自己十六岁那年拍的。
“囡囡，来拍一张照片。”
父亲将相机架在三脚架上，理了理身上的西装，叫待在书房里看书的颜子满出来拍照。
“来了来了。”
她急匆匆地跑进洗手间里面整理头发，母亲还在房间里换衣服。
弄了一个自己还算满意的发型，她赶紧出了洗手间，看到母亲已经换好了旗袍坐在沙发上为父亲抚平西装领口。
“快快，坐好，要笑啊。”
“老颜，你那个头低一点。”
“知道了，看镜头。”
三人齐齐看向镜头，面带微笑。
“滴”“滴”“滴”
相机在倒数着发出提示音。
“咔擦。”
白光一闪。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
她长大了，这样的全家福，也再也拍不出来了。
晚上。
电视里在播放着春晚，颜子满躺在沙发上对着手机说话：
“你那里怎么那么黑啊。”
她已经跟宋听澜半个月没见了，他有事去了北城，今天是赶不回来跟自己过年了。
“嗯，有点黑。”
宋听澜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想看夜景吗？”
“挺想的。”
“那去天台看，我们一起看。”
颜子满被他的说法逗笑，“就像那些年轻小情侣连麦看电影一样吗？”
“先上去。”
颜子满往自己身上裹了一件长及脚踝的羽绒服，坐着电梯上到了最顶层。
她推开了消防门时感受到冷风直直地往缝里吹。
满地白雪，她的雪地靴在地上留下一连串的脚印。
很少人上天台，特别是这么冷的天，大家都更愿意待在家里吹暖气。
她看到不远处有火星，有些吃惊，没想到有人也如她一般这么有趣大晚上爬天台。
“我到天台啦。我看到有人在玩烟花哎。”
她对着视频那头的宋听澜说道。
她也想玩烟花，好久没玩了。
没有回应。
“听澜？”
她看到远处有人穿着一身黑衣朝自己走来，越走越近，烟花的火星随着那人的靠近一点点变亮，周围冒起白气，又很快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