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摊儿烟火

  “嫂子来了？”房冬连忙迎上前去，习惯性地伸出手准备握手时，又抽了回来，还是算了。

  李倩却很大方地把手伸过来握住了房冬的手。

  “乎，乎否？”吴放放在一旁又搞上了，把软乎不三个字说成暗语了。

  这种黑话李倩哪能听得懂，一脸诧异地看看吴放放，又看看房冬。

  “到里边来，”房冬连忙岔开话题，同时狠狠地瞪了吴放放一眼。

  “你瞪我干什么？我心情不好，你可别惹我！”

  “我惹你干什么，你快去给胖子他们训话，那几个叛徒早就想聆听你的教诲啦！”

  一旁的李倩笑了，牙床又露了出来。

  笑起来真不好看……

  快走到里面那两张小涮台时，房冬又改了主意，这要是让那几个债主看见这几人坐在桌旁算帐，还不得找过来？

  又领着李倩走到麻辣开会档口外餐厅的椅子上坐下，让胖子把帐单拿来。

  开业两周，卖了一万九千多，日均一千三百多。

  最低营业额就是开业第一天，此后一直呈上涨势头，特别是这一周，有三天的营业额都接近了两千，最高一天是昨天，离两千只差三十块钱。

  “怎么样，我们家冬子能干？”吴放放说着还上来摸了房冬的脸一把，眼里满满的自豪。

  “你能不能改一改这个动手动脚的毛病？”

  “改不了！”吴放放想都没想就答道。

  李倩翻着销售流水，连眼珠子都转得比平时快了。

  “嫂子，和你商量个事，我也不懂财会这一套，我和放放的合作就是采取了一种粗犷的结帐方式，不算什么成本啊、利率之类的，只算结余款，你看这么样？”

  李倩笑笑，这次没露出牙床：“我也不懂，你和放放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你再看看支出，上周我把操作台改了一下花了一千多，下周就要交电费了，咱们这儿的电费你听峰哥说过，一个月好几千，很贵的。”

  李倩点点头。

  “给嫂子拿三千块钱。”吴放放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来。

  “不用了，别听丁峰的，我有钱。”李倩忙说，一听就知道是假话。

  原来是丁峰给吴放放打了电话，说二大妈灶房开业前，李倩从同事手里帮丁峰借了两万块钱，这个月的工资全还债了，听小于说涮这边营收不错，先给李倩拿三千块钱做零用，他那边的营业额也主要用于还债了，实在周转不过来。

  房冬的心立刻沉了下来，小于是和自己说过的，丁峰就是这样有点钱就拿去赌才把买卖赌得一天不如一天的。

  这个毛病可不能养着，但又不好拒绝李倩。

  “怎么啦？说话啊，又走思了？”吴放放推了房冬一下。

  房冬实在不忍看李倩现在的不自然表情，可这是原则性问题，必须得让丁峰知道，这可不像以前了，他什么时候想拿钱就拿。

  “嫂子，你拿钱有要紧的用处吗？”

  “没有没有，就是丁峰多事给放放打了电话，我平时不怎么花钱的。”说这话时，房冬感觉到她的脸都快红了。

  “狗冬，你怎么啦？你还想拿一把是不是？”吴放放问。

  房冬没理她，对李倩说：“你也看到刚才涮那一排人了？全是要帐的，小于已经从上周把他们推到下周了，下周咱们还有一个大头，要交电费，这样嫂子，为了不影响咱们的正常经营，我先拿出四千块钱来，就算咱们提前分红，按占股比例，你拿一千六，放放拿两千四。”

  这样做是不是太不给面子，甚至有点残忍？

  房冬不知道，是对是错不确定，但直觉告诉他应该这么做。

  “还是算了，我真的不用钱。”李倩确实有点下不来台了。

  房冬让胖子把刚从老邓那结回来的钱拿来，数出一千六和两千四的两份来，一份交给李倩，一份交给吴放放。

  “不用这么认真？”吴放放拿过钱问。

  “用的，”房冬态度坚决地说，做这个决定时有点为难，但钱都数出来了，索性把一切都说开了。

  丁峰有几个股东不知道，但自己这一方股东就有五个，房冬和李倩各代表一方，既然双方都有代表，在算帐及分红等问题上就不需要更多人参与了，说白了就是，自己这一方只有自己说了算，别人说什么话李倩完全不用理会，丁峰一方的人房冬只认李倩，将来丁峰或老杨若是想来这里拿钱的话，对不起，不认识你们。

  除了李倩，别人不能拿走一分钱。

  “把这话回去捎给峰哥，不好听，但我和放放觉得做什么事都要有规矩，丑话还是说在前面好。”房冬说着看了一眼吴放放，她正瞪自己呢。

  这种时候吴放放是绝对不会拆自己台的，房冬相信。

  “行，就听你的！”李倩的表情放松了一些，很明显她对这种做法是百分百支持的。

  要是丁峰再从这里拿走钱去玩儿的话，她给未来孩子攒点奶粉钱的想法也只能停留在计划阶段了。

  “嫂子，对不住了啊。”房冬向李倩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这有啥对不住的，我觉得这样好。”李倩说着，脸上有了一丝笑意。

  “狗冬，”吴放放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你知道吗，你今天好装逼啊！”

  房冬还没来得及回应呢，吴放放又来了一句：“你是不是不喜欢嫂子了？”

  “放放——”这下李倩也不干了：“别闹啦！”

  “精神病！”房冬骂了一句。

  吴放放这句过火的玩笑房冬倒没觉得什么，刚刚状态正常了一些的李倩又有点尬了。

  帐算完，李倩要回去了，吴放放和房冬把她送出小吃城。

  “你今天犯什么病了，话都已经说出来了，要三千你给拿了一千六？”李倩骑上自行车走了后，吴放放立刻问房冬。

  “你不知道丁峰这些年是怎么把买卖做得一天不如一天？”

  房冬把小于告诉自己有关丁峰的事情给吴放放大致一说，吴放放明白了：“这么说你这样做完全是为李倩好……”

  话没说完她就跳起了脚：“好哇你个狗头冬，搞了半天你还没放下李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