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途

  “你是说，想像也能产生超距作用？这么玄乎？”

  “按超矩理论是这个意思，但这个理论并没有得到证明，不过用它来解释倒是很符合这种情况。”

  “这段代码的目的，就是想让我用想像的方式增强异觉？”

  “恐怕不止如此，异觉增强了，就可能与他们取得联系，我想，他们派你来的目的，很可能就是为了获得这个世界的信息。”

  “也就是说，我就是个密探，这种形式就像个发报机，我要发送密电给总部？”

  “大概是这个这意思。”

  “可是，我为什么要当这个密探？为什么要发密电？”变形怪不以为然，“我觉得现在就挺好，我可以当成什么也没发生，我可以不去想像。”

  朱天赐却不这么认为：“恐怕由不得你，既然派你来，肯定有制约你的机制，你的核心有一定的智能，而且不受你受控制，你敢违抗，恐怕会被清除。”

  “清除？什么意思？”

  “智能有自毁的功能，自我格式化是非常简单的，核心智能是你的根基，一旦失去它，你将不复存在，没有了你，我也会崩解，我劝你不要试。”

  “啊，真有这种可能？”

  “我猜，他们未必只派了你一个来到这个世界，根据统计，仅银河系可能就有成千上万拥有生命的星球，星际世界这么大，生命星球无数，地球只是其中之一，文明程度说低不低，说高也不是太高，并没有什么特殊，既然你的总部能送你到地球来，当然能送更多的同类到其他星球，少一个你微不足道。”

  “好，我听你的，我老老实实执行我的任务。”

  “这就对了，叛逆是任何组织所不能容忍的，何况，增强异觉不是什么坏事。”

  朱天赐非常渴望研究非物质世界，他说这么多，就是为了防止变形怪消极怠工。

  至于任务，关他屁事！

  异觉可以说是地球上绝无仅有的能力，他既然有幸获得，无论如何也要最大限度地利用起来。

  于是，变形怪继续想像，朱天赐继续破解代码。

  有了大致的猜测，再破译起来就容易多了，朱天赐用了各种各样的方式，试图将其中的部分代码组合成“想像”之类的词组。

  他将每16位当成一个16进制的数字，每三个数字为一个空间向量，36个数字组成十二个空间点，然后按顺序连接起来，构成一个立体文字，这个文字看起来很玄妙，但似乎与“想像”并不搭边。

  朱天赐觉得这不是一个好的结果，用16进制来代表一个向量，来传递代码太浪费了，4进制就完全可以胜任。

  但这是16位的节律，明显不是4进制和8进制。

  但这个思路给了朱天赐灵感，他将三个16位代码分别当作三维坐标，进行步进画线，结果得到一条较为圆滑的曲线，而不是反复转折的曲线，这让朱天赐很是兴奋，说明他的思路很可能是正确的。

  36个节律代码组成12条曲线，都相对比较圆滑。

  但将它们再组合却出现了一些问题，因为它们都是从原点出发的，就像一束杂乱的毛线。

  就算根据初始是实位还是虚位设置成不同的起点或者方向，仍然得不到有效的组合意义，反正都像是杂草。

  难道这12个立体曲线就是12个文字？

  在朱天赐看来，这已经是最成功的破解了，但他实在读不懂它们的含义。

  “算了，就当我懂了，它们就代表‘想像’或者‘冥想’‘模拟’之类的词汇。”

  破解到这一步，朱天赐实在不想再继续给自己找麻烦，他将十二条曲线记下来，然后也开始想像立体双螺旋球。

  他存了一个奢望：或许这是一个修炼秘籍，自己练着练着也能形成一个变形怪那样的非物质智能核心，那样就不必再依赖变形怪了。

  就这样，朱天赐和变形怪开启了漫长的“修炼”模式。

  两者都有极强的耐心，又不受寿限的威胁，全都全身心地投入进去。

  先发现异常的是江素心，丈夫睡眠的时间越来越少了，有时候干脆就在书房睡觉，不跟她同床，倒不是故意疏远她，至少吃饭的时候对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来。

  江素心几乎从不进丈夫的书房，不知道丈夫在书房研究什么课题，竟然刻苦到这种地步。

  但自从转化为智能人之后，江素心的胆子突然变小了，对丈夫总有一种深入骨髓的胆怯。

  她不知道丈夫在干什么，也不敢问，至少丈夫的身体是健康的，说明祖细胞并没有逃离。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丈夫又不是普通人，睡眠少点不是什么大事。

  江素心选择了忽略。

  但藏在她陶瓷骨头里的秀秀却警觉起来。

  朱天赐的异常，让秀秀感觉肯定有大事发生，或许是比辅助智能更加严重的事情，会进一步威胁到她的生存空间。

  某一天，秀秀突然忍不住，在朱天赐进入沉眠之后，悄悄地打开他辅助智能的后门，然后了解到事情的前因后果。

  非物质的智能系统！

  这对秀秀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她对旧主朱天赐有着深入骨髓的崇拜，朱天赐的奢望她觉得并非完全没有可能。

  她也想得到一个非物质智能核心！

  于是，秀秀也进入了“修炼”模式，一遍遍地模拟立体双螺旋球，速度极快，而且日夜不休。

  时间悄无声息地滚滚向前。

  地球上，核聚变的大量利用，能源成本的大幅下降，造成各种物资丰富而廉价，尤其是工业淀粉的研发和生产，使得养殖酿造等行业成本大降，室内全光LED种植的普及，使普通生活消费占比日益下降，再加上平均寿命的大幅提高，人们生活工作的重点逐渐转向科研、娱乐等方面。

  火星旅游成为了一种时尚。

  随风航天大把地赚钱，尤其是火星别墅和庄园的大卖，更是带来巨额利润。

  其他超级财团也不甘落后，纷纷推出火星开发计划。

  转眼十年就过去了。

  丝丝在得到秀秀的允许后，正式启程前往天卫四主持星堡改造工程，自由城则由秀秀暗中遥控。

  其实自由城的绝大部分具体事务都由议会和行政厅管理，何况还有朱兔坐镇，秀秀完全可以大撒手，其他国家也不敢轻易招惹自由城，都希望自由城能够一直这么风平浪静，因此也没有多少外事纠纷。

  但秀秀预感到不久将发生剧变，她给朱兔升级，更换成与自己几乎一样的智能系统，并给朱兔放权，拥有仅次于她和丝丝的权限。

  朱兔并不是她的复制品，虽然拥有相同的智能系统，却拥有自己单独的记忆，是一个独立的超级智能。

  秀秀也不希望有另外一个自己存在，她要保持在这个世界的唯一性。

  她要做独一无二的秀秀。

  随着时间的延续，朱天赐和变形怪都能感应到，异觉越来越强，尽管增长得很缓慢，却没有停止不前的迹象，因此坚持想像，毫不松懈，朱天赐也试过各种方式，来增加想像的效率，比如想像更多的螺旋球，或者把十二条曲线代入螺旋球之中，但均未起到什么作用。

  朱天赐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作无用功，只有变形怪想像才有效果，但他的目的不是增强异觉，而是得到自己的非物质智能核心，抱着微渺的希望继续想像。

  江素心早已经习以为常，丈夫没事就好，她不必多管闲事，何况还有秀秀的暗示。

  这个仿真智能身体是秀秀造的，她留了后门，可以完全控制江素心，但她轻易不会这样做，用暗示影响江素心就够了。

  秀秀也在不断地想像，尽管她效率更高，却没有丝毫结果，她知道自己在打水飘玩，几乎没有任何的可能，但能陪着旧主，她已知足，但她已经不怎么上心，偶尔溜到旧主的辅助智能里看看进展。

  她经过缜密的计算，判断不久就会发生某种突变。

  异觉的增强是因为变形怪的智能核心的功能在增强，但这种增强不可能无限制地进行下去，异常已经开始对正常的感知产生影响，并形成错觉，这不是好的迹象。

  秀秀不敢提醒旧主，只能暗中密切关注。

  朱天赐也觉得这样下去会有些麻烦，异觉已经成了强烈的噪声，密密麻麻地由近及远，仿佛量子纠缠无处不在，这不太可能，更像是能感应到虚粒子的起伏，或者微波背景辐射。

  这天，他跟变形怪商量：“要不咱们换种模式试试。”

  “什么模式？”

  “量子纠缠是两个量子之间对称性的变化，咱们也仿照一下，同时想像，保持频率一致，但在你想像顺时针螺旋的时候，我想像逆时针，这样，当你想像到逆时时，我想像顺时针，咱们正好保持相反的节律，就像量子纠缠那样，或许会有某种特别的效果。”

  “可以，那就试试。”

  变形怪对朱天赐言听计从，何况这个建议很简单，只是变换一个想像的模拟，让两人协调起来，不会有什么问题。

  “初始不用太快，每两秒一个周期，三，二，一，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