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途

  朱天赐直接从椅子上摔下来。

  “相公，你怎么了。”苏蓉蓉急忙起身。

  “没事，我滑了一下。”朱天赐问：“蓉蓉，你还记得刚才的事情吗？”

  “记得啊。”苏蓉蓉随口应着，复又现出迷茫的神情：“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唉！”朱天赐暗叹：“她还是被清洗了记忆。”

  这也可以理解，她和冷月想必来自一个非常强大的门派，如今被贬成凡人，与门派有关的记忆当然不能保留。

  他安慰道：“蓉蓉，咱们在客船上相遇，一见倾心，结为夫妻，只是，你似乎受了重伤，失去了记忆，我把你拉到这里来养伤，等你伤好些了，咱们就离开这里。”

  “客船？”苏蓉蓉疑惑地道：“似乎有这么回事，我怎么后来的事情也不记得了？”

  “你的伤还没好，等完全康复，就不会再这样了。”

  “唉，也不知道要等多久。”

  “你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朱天赐笑道：“蓉蓉，你饿了吗？我给你买了你爱吃的烧鸡。”

  “烧鸡？”苏蓉蓉摇头：“我只吃素！”

  朱天赐暗暗点头，看来她只是被重点清除了门派的记忆，其他的并没有完全清除。

  “跟你开个玩笑，我去给你煲粥。”

  “谢谢相公。”

  朱天赐的身形又是一定，迈步出屋。

  突然多了个老婆，让他很不适应，他现在才十六岁，与上一世相当，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女朋友与老婆毕竟不同，是要一辈子负责的。

  厨房有现成的饭菜，是孙香儿主仆为他准备的，这让朱天赐更加安心，那个被埋在地下的疯婆子并没有来多久，不及将二女转移，她们肯定是被冷月带走了。

  但这里毕竟不能久留，还是早些离开为妙。

  这顿饭吃得很有些尴尬，两人都很局促，不太适应。

  饭后，朱天赐将碗一推：“不用涮了，咱们去兴州城。”

  苏蓉蓉：“为什么？”

  “我看你已经见好，咱们不用窝在那里了。”朱天赐说道：“去兴州城，我要赚钱养家。”

  苏蓉蓉感动：“相公，辛苦你了。”

  太肉麻了！

  朱天赐觉得自己的牙齿有些发酸，这夫妻契约太恐怖，让两个本不相识的人腻腻歪歪的，黏糊在一起，真是受不了。

  他将车厢里的灵草重新归整了一下，腾出个地方给苏蓉蓉，然后驾着马车，离开小镇，前往兴州。

  这一次，不必再担心孙香儿主仆的身份，顺利进入兴洲城，仍旧租了个独院，一应设施齐全，还有一个单独的沐浴间，将苏蓉蓉安顿下来之后，朱天赐则前往功法店，给苏蓉蓉购买功法。

  朱天赐已经用灵眼巡视过，苏蓉蓉虽然失去了之前的记忆，也不再会什么法术，但基础仍在，无需再淬体。

  兴州的功法店更全，朱天赐选了好半天，才倾尽所有，花五千精石买下一本中级法术寒冰盾，不是玉简，是功法书。

  功法书肯定不如玉简，但功法术也有好处，两人都可以修炼。

  之所以选寒冰盾，一是它有较强的防御，二是它能迟滞敌方的速度，另外，还可以在炼丹的时候，降低环境温度，辅助炼丹。

  苏蓉蓉练习寒冰盾远比朱天赐快得多，几乎看了一遍就能发动寒冰盾，只是还不够坚实，但辅助炼丹完全不成问题。

  朱天赐有些自惭形愧：“果然资质大不一般！”

  他资质不太好，不然早就成为丹清门内门弟子了，也不会流浪到这里来。

  但他却靠他的灵眼，学成了炼丹术，这不是用资质来衡量的。

  此后开始日夜不停地炼丹，吃住在丹房里，苏蓉蓉也陪着他，辅助他炼丹。

  两人都没有进一步亲密的意图，数日之后，这种关系逐渐变得自然起来，就像亲密的家人一般。

  “相公，你累了？歇会儿。”

  “不累。”

  “相公，你热不热？我再给施展一个寒冰术？”

  “不用，你再用法术做几块冰糕，多放点糖，甜甜的，我吃你也吃。”

  相敬如宾。

  小两口不像是夫妻，更像是搭伙过日子的闺蜜。

  一个月后，灵云派武选大会初试结束，一大队人向西北进发，远赴北疆参加猎妖大会。

  这些人有正牌的灵云派内门弟子，有通过初试的准内门弟子，都乘着特制的大马车，一辆接一辆，蔚为壮观。

  后面跟着众多不甘心的落选外门弟子，毕竟这次机会难得，百年不得一遇，如果再不趁机捞一笔，只怕以后只能老老实实当普通人了。

  这些人大部分步行，也有少数小有资财的坐车。

  朱天赐驾着马车，混在这群落莫的人中，引起不少人的羡慕，倒没人敢挑事，有灵云派的执法队不时飞过，严禁在这种时刻搞出事来。

  知事堂堂主唐东曼的失踪，知道的人并不多，但引起灵云派高层的震动，因此，这次灵云派有半数的精英在家留守，以防备最近闹得人心惶惶的邪道。

  路上有一些外门弟子试图与朱天赐结交，都被他婉言拒绝。

  他对猎妖没有任何兴趣。

  更不想与这些废物攀什么关系。

  这次各派为了让更多的人参战，初选已经放得很宽了，这些人仍然过不了，不是废物是什么？

  当然，其中可能也有像他一样不愿加入门派的，但毕竟是少数。

  十余日后，队伍到达灵云派地界的边缘。

  这里已经不再是平原，而是延绵不绝的群山。

  大荒山。

  位于中原大陆的西侧，覆地万里，不属于任何一个门派，是各派弟子历练的主要场所，也是人族与妖族相隔绝的天然屏障。

  这一次，各派达成共识，各据一方，向大荒山深处推进，打算将大荒山彻底变成人族的领地，就算这一次不能将妖族一次性剿灭，也可以保持对妖族的压迫之势，逐步蚕食妖族领地。

  灵云派各城各堂的弟子齐聚大荒山脚下，分派任务，让门下弟子自由组队，拉开距离向大荒山深处推进。

  根据规定，每一组必须有一名内门弟子带队，最多组成十人队伍。

  那些没有通过初试的外门弟子并不在各派的会猎名单之中，也不允许参与会猎队伍，但也没有其他限制，可以自由活动，因此这些人自行组队，甚至大多先于会猎队伍，早早地就进入群山之中，猎取妖兽和搜集野生灵草。

  以往，很少有人敢这么干，后果很悲惨，但此时有大队的人马做后盾，激起了多数人的侥幸之心，那些平时不得志的外门弟子仍然在源源不断的赶来。

  朱天赐打探了一下详情，一听便知道人族采用的是坚壁清野的策略，根据上一世的经验，破解很容易，用集中力量各个击破的游击战术就行。

  但他没必要帮助妖族。

  拒绝了几波组队的请求，朱天赐从最近的界州城购置了大量的伤药，在紧临山道的空地上，与其他一些有头脑的人在一起，摆起了小摊，苏蓉蓉则吃住在马车上。

  在得到了灵云派的许可后，很多人开始搭建房屋，朱天赐也雇人盖了几间房，然后开起了一个小药店。

  各门派都乐见这些人为的建筑一直建到妖族的领地，有了这些后勤保障，人类大军才会得到持续的供给，因此才从政策上鼓励这些无力杀敌却有力气做买卖的生意人。

  朱天赐原本就跟师父学过医术，又有灵眼，治病救人完全不成问题，但他宁可只卖伤药，并不施针救治。

  他的目的只是赚钱，不是救人！

  苏蓉蓉仍然并不抛头露面，专心在她的房间里修炼。

  朱天赐教了她武阳剑法，并把凌瑜雪的灵剑也送给她，苏蓉蓉很有耐心，一招一式练得很刻苦。

  为了照顾二人的生活，朱天赐雇了一个女佣，为他们做饭打扫房间，朱天赐则专心当起了店老板。

  闲暇的时候，苏蓉蓉不解问他：“救人也可以赚钱，赚更多的钱，为什么不救？”

  朱天赐语重心长的说道：“你是不知道人心险恶，有些人你救了他，他不仅不感激你，反而会惦记你的财富，而如果仅仅是买卖关系，他们就会以为你是小人物，直接就忽略掉，我宁可被人忽略，而不想被人惦记。”

  “可是，毕竟大部分人还是正常的。”

  “好，就说这些正常的人，因为收费，你救了他，他会以为理所应当，他是用钱买了救护，他们不会真正地感激你，而对于那些付不起钱的，你救不救？”

  “啊？应该救。”苏蓉蓉不确定地道：“我想他们会还的。”

  “哼，连救命的钱都付不起，他拿什么还？”朱天赐冷笑：“这些人为了避免良心的谴责，他们会暗中诅咒你早点挂了！”

  “那就不救。”

  “哼，明明能救，却因为付不起钱而不救，他们会怨恨你！会想尽办法报复你！所以，我宁可只卖药，公平交易，爱买不买。”

  苏蓉蓉陷入深思。

  朱天赐知道自己有些强辞夺理，但他就是不想救人，他师父教他心要黑，脸要厚，怎么反而去救人呢，他宁可闲着没事数精石玩！

  随着大队人马入山，伤药和丹药卖得很快，这些都是救命的东西，哪怕价格稍高一些，也要有备无患，朱天赐一个月炼制的补气丹以平均每枚三十精石的价格，几天的时间就被一扫而空。

  别的地方二十精石一枚，便宜不少，但因为这次的行动，早就断货，市场上都有人卖到五十精石一枚。

  朱天赐的心还是不够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