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途

  看着已经不远，但队伍加快脚步，又走了足足一个小时，才到达瀑布之下。

  这是一个巨大的水潭。

  瀑布将巨量的溪水注入，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

  从水潭边向上望，瀑布从三百多米的高空落下，气势一泄千里，更显壮美。

  瀑布两侧各有一条人工开凿的石梯，几乎垂直地通到崖顶，仅有一些能够让人供力的横槽。

  人们并没有急着攀爬，有的拘起清泉畅饮，有的则取出干粮肉干进食，以补充体力，还有几十人先后兴奋的合身跃入水潭之中，在水里游来游去，击水嬉戏。

  朱天赐也找了一块靠近山崖的空地，与苏蓉蓉坐在一块光洁的青石上，打开包袱，慢慢进餐。

  突然，潭水中有人兴奋地叫道：“水里有鱼！”

  众人望去，只见一人两手高高举起一条约几斤重的黑鱼，一晃一晃地向岸边游去，那黑鱼不停地翻跳，却始终不得脱。

  这人好水性。

  有更多的人潜进水潭捉鱼，岸上人则支起木架，将鱼拿来烘烤，烤鱼的香味漫延开来。

  山涧里的人越聚越多，尽管很宽阔，却越来越显得拥挤。

  有人已经开始顺着石梯向上攀去。

  这是一个体力活，而且危险，与之前的山道不同，必须手脚并用，才能不至坠下。

  六大首领分成两波，组织一些人，在石梯下准备随时援救失足之人。

  朱天赐不急，他和苏蓉蓉都能飞行，这三百多米的山崖可以一口气飞上去，但他不用表现这么抢眼。

  有人奇怪地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这人声音不大，仅引起近处几个人的注意，但朱天赐却听到了，望过去，却见潭水中间的位置正在向上翻起一团巨大的水花，并不猛烈，但范围较大，足有十多米宽。

  朱天赐立即意识到：水里有东西，而且个头不小。

  莫非是水妖？

  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水中的异常，有人叫道：“快上来，水里有妖兽！”

  潭水中的人们惊慌地向岸上游去。

  血腥场面没有发生，众人纷纷上岸。

  “咦，这个妖兽莫非吃素的？”有人叫着，顿时引来不少怒视。

  有人眼尖，叫道：“我看到了，白色的，好象是个人。”

  果然，一个白色的人影慢慢向上升起。

  “谁还没上来？”有人问，众人相互检查，却没有发现少什么人。

  有人叫道：“上来了，上来了，是个女人！”

  翻花的潭水正中，有一个身穿洁白衣裙的长发少女正在缓缓升上水面，不断地拔高，最后赤着小脚，站在水花之上，只见她肌肤白里透红，宛如透明一般，小鼻子小嘴小眼睛，但看上去却很协调，尤其一双眼睛很是灵动，顾盼之间，显得很妩媚。

  这是一个俏丽的少女。

  “这可能是会化形的妖族！”有人小声地道。

  “真是水妖！要是能跟她签了契约，回家帮我暖床该多好。”有人叹道。

  “别做梦了！就你？”旁边人嘲讽道。

  “妹妹，你是什么人？是在等我吗？”有个颇有些喜相的青年抬头挺胸的叫道，引起一片哄笑。

  但仍然有些人比较清醒，暗自戒备。

  那水中少女突然格格一笑，小脑袋来回摇摆，长发荡起无数的水珠，那些水珠猛然向四周激射而出，周围的人们身上突然激起一朵朵的血花，水潭周围顿时倒下一圈，有的栽进潭水里，泛起一片殷红。

  “啊！啊！”有更多受伤未死之人，发出凄厉的惨叫。

  石梯上的人也被照顾到，数人惨叫着从高处坠下。

  朱天赐早就感到这少女出现的蹊跷，必然有惊人举动，哪想到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女子竟然如此狠辣，转眼杀数十人，伤百余人。

  他立即在两人面前生成一个寒冰盾，以防有漏网的杀人水滴。

  “妖女，休得猖狂！”

  蓝衣女首领莹雪大喝一声，一道剑光直奔潭中少女。

  潭中少女却不慌不忙，一挥袍袖，与剑光相击，飞剑现出身形，凝在半空。

  柔软的袍袖竟然与锐利的飞剑平分秋色。

  “咦！”

  潭中少女挥动另一只袍袖向飞剑缠去。

  莹雪急忙望空一招，飞剑划过一条弧线，返了回去，准确地还剑入鞘。

  山涧远处有几道身影急急飞来。

  “哼！”

  潭中少女冷哼一声，跃入水中，消失不见。

  众人纷纷后撤，离得水潭远远的，但山涧就这么大地方，水潭就占了大半，原本就已经显得有些拥挤，如今更是人挨人，人挤人。

  飞来的正是灵云派执法队，一共四人，为首的是一名中年旗主，淡黄色衣袍上绣着一面飞扬的旗帜，落到潭边，问明情况，让其中一人飞回，向主持堂主禀报，余下三人则分别立在水潭三个方位，密切监视。

  但潭水再无动静。

  那旗主挥了挥手，示意队伍继续前进。

  峭壁之上，两行人沿着石梯奋力向上攀登。

  因为太拥挤，朱天赐拉着苏蓉蓉站到潭水边，只有这里还宽松一些。

  但不担心那妖族少女对他突袭，那天女散花的法术虽强，也只是中级，只是个群攻法术，显得杀伤力奇大，倒是那袍袖令他更忌惮一些，但那袍袖不快，他有足够的信心应付，如果那少女不开眼找上他，他不介意让其品尝一下极暴技的厉害，让她有来无回。

  一行人已经接近崖顶，突然，崖边冒出十几个人头，长得奇形怪状，似人似兽，每人手里各举着一块巨石，对着人梯砸了下来。

  妖族！

  这次比刚才更惨，两道三百多米的石梯上各有一百多人，避无可避，巨石从上而下，没有任何人能幸免，从高处连环坠落，在下面等待和救援的人也被坠落的人群砸成肉垫。

  而且，这次突然的袭击引起极大的恐慌，并形成严重的踩踏，据事后统计，在这次袭击之中，死亡的人数达四百三十七人，受伤的更多达七百余人。

  最倒霉的是那个执厚背大刀的六首领之一，因为轮到他指挥救援，因为落下的人太多，范围又大，躲避不及，被硬生生砸死。

  另一侧指挥的法术师首领就机灵一些，见机不妙，施展了一个风盾，减缓了一下冲击，使自己有时间逃出生天，这个风盾也救了两个幸运的家伙。

  朱天赐二人幸好站在潭水边，砸不着，也没被疯狂的踩踏波及。

  但他注意到，就在人们专注于崖顶袭击的时候，潭水中再次向上泛起水花，但这一次不是在水潭中心，而是离他更近。

  朱天赐心中冷笑，抽出一枚带着蝎毒的灵针，就在看到人影的当儿，用控物术激发了出去。

  潭水再次平静下来。

  灵针不能使人重伤，但妖蝎的毒却不是那么好受的，就算不至于毒死妖女，却可以让她安静一阵子。

  朱天赐之所以出手，一是不想同类出现更大的伤亡，不能眼睁睁看着妖族肆意残杀人族，当然，最重要的是，这女妖离他太近，已经威胁到苏蓉蓉的安全。

  对不相干的女人，朱天赐也不会手软。

  你们会偷袭，咱也会！

  这一切，几乎没有人注意，但还是被几个有心人看在眼里。

  其中就包括料阵的几位首领，那蓝衣女子莹雪已经准备再次发动飞剑，青年弓手也已经执弓搭箭，但他们却意外地看到潭水里的妖女突然偃旗息鼓，似乎只因潭边的少年做了一个微小的动作。

  那是什么？

  是什么样的招术轻易不动声色地阻止了妖女的突袭，甚至可能击杀了妖女？

  两位首领对这个能用法术飞行，却一直没有出过手的神秘少年，充满了猜测，重新进行了评估。

  潭边另一面的中年旗主断喝一声：“安静！停！都给我停下来！”

  这一声如巨雷一般，在巨大的瀑布轰鸣声中依然清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这一声断喝果然有效，探险队伍毕竟是经过长期战斗，心智坚韧，很快就从茫从中清醒过来，踩踏不再，那些受伤的人也得到及时的救助。

  崖上的人也不见了踪影，显然在筹备下一次攻击。

  “一群笨蛋！”中年旗主嘀咕道：“也不先派人探一探，保护好落脚地。”

  他纵身而起，踏着一面幡旗向崖上飞去。

  其实也不能全怪六位首领，他们只是临时指挥，并不能什么事都命令别人，那些攀崖的人都是自发的，再说，天湖离妖族领地还有相当远的路程，他们一路上只见到妖兽，并没有遇到潭中少女之外的妖族，哪会想到妖族居然在这里设伏。

  更重要的是，探险队绝大多数都是穷人，哪买得起飞行法器，如果有几个会飞的，自然就会先飞上去看看。

  朱天赐两人抱着事不关已的态度，没有义务做先锋，他也不想招人忌恨。

  何况，他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那中年旗主刚刚飞到与崖顶平齐的位置，突然飞来一片箭雨！

  中年旗主急忙施展一个风盾，将自己罩住。

  箭雨被挡下。

  人群乍惊之下，松了口气，发出一片嘘声。

  众多箭支之中，有一只不起眼的小箭轻易穿过风盾，洞入中年旗主的额头，一条血线从后脑飞了出去。

  中年旗主从空中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