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途

  “好硬的壳！”

  “三公子，以前我见过一次龙卵，壳好象也很硬，要不咱们再试试别的办法？”

  “去，拿把大锤来。”

  “三公子，这可使不得，一锤下去，直接就砸烂了。”

  “让你去，就快去，少啰嗦！我原价赔你！”

  “原价？”

  乌掌柜声音带着苦涩，他原本想着大赚一把的，现在恐怕连本都回不来了，唐三公子说的好听，如果真砸坏了，恐怕一个灵石都不赔他。

  朱天赐在龙壳里听得心惊，急思良策，如果这神外壳真被重锤砸烂，他该如何防御，脑中想着各种法术，却愕然发现，他身上竟然没有半分精气，他甚至感应不到身外的天地精气。

  怎么可能？

  他显然已经被苏蓉蓉带到了上层世界，这里应该有更多更浓郁的天地精气才对，或者称之为灵气，怎么可能一点也感应不到呢？

  难道问题出现在神龙的血脉上？受了某种诅咒？

  还是因为这神壳将灵气隔绝？

  朱天赐不死心，发动灵眼！

  可是，这个他独有的绝技竟然失效了，眼前没有任何的变化。

  他沮丧地思索：“难道之前的灵眼是因为封禁不完全？现在换了个龙体，封印解除，反而没有了灵眼的能力？或者这个龙体把灵眼完全封禁了？”

  等等！

  上次冰龙蛋明明有很强的灵光，为什么现在一点灵气也没有?

  朱天赐很快想出一种可能，灵光不在小龙仔体内，而是在蛋壳上，而且很浓烈，当时小龙仔应该像正常的龙一样能感应灵气，但移魂之后，感应能力连同灵魂一起被青羽的法术封禁在龙体内。

  青羽是神鸟，她的法术当然比魔族法术高级得多。

  这时，外面乌掌柜颤声道：“这是铁匠铺用的铁锤，刚进的货，三公子，要不咱商量商量，咱不砸，把它卖了行不行？”

  “不行！”唐三公子很坚决，“你让开，先让我砸一下，砸不开再卖不迟。”

  乌掌柜差点哭出来：“砸坏了还怎么卖？”

  唐三公子不理他，轮起大铁锤狠狠地砸下去。

  朱天赐苦思无计，只能祈祷神壳足够坚硬，和龙体足够坚韧。

  “当”的一声巨响。

  铁锤被弹起来，唐三公子的手被震的把持不住，铁锤飞落，砸在乌掌柜脚上，疼得他“哎哟”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左脚，身子不停地发颤。

  朱天赐也被震得脑袋发晕。

  但龙壳无恙！

  倒是地上的石板被镦得碎裂。

  唐三公子很奇怪：“这么硬！哪是什么龙卵，不会是炼金师鼓捣出来的什么怪东西？”

  “呜！”乌掌柜长长地出了口气，好在他长年修炼，身子板还比较硬朗，这一下倒没把他脚砸坏，只是有些痛，他怕唐三公子再出什么怪招破坏他的财物，赶紧附和：“我也没见过这么光滑的龙蛋，刚才还觉得奇怪呢，肯定是某个神经质的炼金师弄的试验品，难怪这么不值钱。”

  唐三公子却道：“且慢，万一真是龙卵呢？或者是神龙的龙卵？”

  “三公子，你别开玩笑了，神龙卵怎么可能到咱们手里！”乌掌柜哭笑不得：“这么大的蛋，却这么轻，里面不像有小龙，很像个空壳，我现在才注意到，真是昏了头了，或者这是炼金师做的某种容器，也只有他们才能做出这么坚硬的东西来。”

  唐三公子兴趣大失：“我要炼金师的东西没用，你自己留着，这蛋我没砸坏，就不赔你了。”

  “哪能让您赔。”乌掌柜起身赔笑道：“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白来一趟。”

  “哼！”唐三公子头一昴，拍拍屁股走人。

  朱天赐终于放松下来，总算不折腾了。

  他又是庆幸，又是发愁，这神壳如此坚硬，对他有极强的保护，但他如何才能破壳而出呢？难道要饿死在里面不成？

  都怪青羽这只母鸟，做好事还不做到底，直接把小龙放出来不就得了，却只破开一条透气的小缝。

  乌掌柜一瘸一拐地走到门外，看唐三公子走远，才吩咐道：“阿福，去挂个打烊的牌子，把门关上，守在门口，谁也别让进来。”

  “是！”少年阿福应道。

  乌掌柜回到卧室，把起龙卵，左看右看，使劲晃了晃，自语道：“这里面明明有东西，怎么这么轻，不会真是一枚死卵，莫非里面都干瘪了？只是，它为什么这么硬？难道是魔龙的龙卵？不行，魔龙卵可沾不得，会被诅咒的！或者真像唐三说的，是枚神龙卵？这更不得了，万一被神龙知道，任何人也挡不住他的怒火，算了，不管这是什么东西，还是赶紧把他处理掉。”

  他沉吟了一会儿：“卖给其他的店铺？不行，那些人精似鬼，肯定能看出这卵的蹊跷来，将来出了事，还会找到我头上，唉，都怪我自己老眼昏花，该好好验验货的，那小浪货装得倒挺像，被她给唬了。”

  “偷偷扔掉？不行，我可是花了一百灵石买的，可怜我的灵石啊！再说，龙三已经知道了，就他那大嘴巴，早晚别人都知道我收了一枚怪蛋，出了事还是我倒霉。”

  “必须找一个能彻底消除隐患之处，找一个只入不出，以后再也没人能见到这枚坏蛋的地方，就算龙三嚷嚷也没人相信，时间长了就被人忘了。”

  “这样的地方，只有炼金师的实验室，还必须是高级炼金师的实验室，那些穷哈哈可不行，说不定，还能把灵石赚回来，对，就这么办！去找黑野，就那家伙的怪脾气，没人敢惹他。”

  乌掌柜主意已定，换了一件宽大的武士长袍，穿上特制的增高鞋，戴上一张仿真面具，将头发披散开，然后将龙卵装进背包，打开后门，看了看左右没人，便闪身而出，掩上后门，在小巷里穿来穿去，然后来到大街上，向北行去。

  大街上的行人大多武士打扮，不带各方势力的标识，属于低调行事的人，一般不招人注意，乌掌柜实力不高，又没什么威势，就连各方的探子也只是扫他一眼，便不再理会。

  乌掌柜一直往北，人越来越少，走过护城河上的界桥，便出了城，路变成坑坑洼洼的土道，甚至都长了荒草。

  绕过一个弯后，便再也看不到一个人影。

  这里已经是大炼金师黑野的地盘，黑野性情孤僻，很少与人交往，实力又高得吓人，几乎没人敢来找他的麻烦，那些慕名而来的挑战者，不管是哪方势力，从来都是有去无回。

  远处，是一个破旧的城堡。

  乌掌柜躲进一个草丛中，等了一会儿，并没人跟来，才小心地继续北行。

  城外可不比城内，这里没有禁制阵法的保护，随便一个高手都能秒了他。

  乌掌柜甚至想着，如果黑野不收龙卵，就丢到这里荒野的草丛中，恐怕多少年都不会有人发现。

  但赚一百灵石不易，他还是想试一试。

  黑野虽然古怪，但像他这种没有丝毫威胁的生意人，应该不会妄下杀手，何况他曾经还给黑野送过几次定购的材料，这也是乌掌柜敢来这里的原因，也不怕被人知道。

  慢慢地向城堡走近，乌掌柜心里合计着如何说辞，像这种奇怪的东西，说不定能多卖些灵石，反正黑野不缺钱，要价多少好呢？二百，五百，还是一千灵石？

  乌掌柜患得患失。

  突然一个沙哑的声音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乌掌柜心里一颤，猛抬头，却见一个瘦小的黑衣人站在他面前五步之外，全身裹在一件黑披风之中，连头上都蒙着一块黑布，只露出一双眼睛，眼睛不大，微眯着，看不出什么表情。

  乌掌柜一怔，没听说黑野找了仆人，据说这位大炼金师不相信任何人，制作了许多人偶，可以替他做很多事情，眼前这位明显有活人的气息，并非人偶。

  难道又是一个无畏的挑战者？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些挑战者都知道可能一去无回，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乌掌柜连忙说道：“我给黑野大师送材料。”

  “材料？”那人冷哼一声，“放到地上，滚！”

  乌掌柜愣了一下，想争辩一下，可是，在自己的性命和一百灵石之间，他很快选择了前者，乖乖地将背包放下，然后慢慢地后退，连个屁都不敢放，退了十几步，才转过身，快步向回行去，甚至都不敢跑。

  一直到走回界桥，望着护城河的潺潺流水，乌掌柜才长松了口气：“能活着回来，真好！”

  没将尸骨留下，真是一件幸运的事。

  他下决心，再也不来这里了，就算将来再有黑野的定单，也不赚那份钱，让别的店铺去送。

  荒野上。

  朱天赐在龙壳里听得心中发苦：他似乎被人截胡了。

  他原本还期望大炼金师有办法破开他的神壳，现在不知落到什么人的手上，只怕是没什么指望了。

  唏唏嗦嗦的声音之后，一个带着沧桑的女声传来：“咦，神龙卵！”

  朱天赐大喜，竟然有人认出这个神壳，真是太意外了，或许这人有办法将他放出来。

  但他随即又有些担心，不会被放出来之后，又签什么主仆契约？

  “这儿还有个裂缝，象是被划了一道，好大胆，这是谁干的？不会是她？”那女人自语，“里面没有动静，不会还没发育？不行，得想办法把小神龙孵化了，将来好向神龙交待。”

  朱天赐喜出望外，这女人显然不是青羽，竟然认识神龙，想必也是一个大人物，听她话的意思，只是为了慑于神龙的压力，而没有签订契约的打算，这真是太好了。

  女人似乎有些不甘：“黑野，今天便宜你了，老娘还有事要做，下次再来找你这老东西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