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香

  听了他的话，陆扬气极反笑，寒声道：“有意思，我是来求你的？为人民办事，难道不是你们应尽的义务？”

  那接待员脸色微红，颇有几分尴尬，一时支支吾吾地答不上来话。

  懒得跟他废话，陆扬直接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信访局的证件，啪叽一声扔在桌子上，说：“瞧瞧，我是什么人？告诉你，本主任今天对你的态度很不满意！”

  “啊，你……你是主任？”接待员一惊，怪不得那么横，原来人家硬气的资本，年纪轻轻即当上了不算小的官！不过倒不能怪他，任谁也想不到，堂堂主任，不打电话，居然会亲自上门替人请求救济。

  “哼，看人下菜碟的家伙，我没功夫搭理你，快点叫你们主任出来见我。对了，你祈祷，祈祷我能顺利拿到救助金，不然我生气了，一定狠狠地收拾你！”陆扬摆着官架子，恶狠狠地威胁道。

  接待员吓得一缩脖，不敢耽误，急忙给上头的主任打去了电话。不多时，即有一名油头白面、脸上无须的三十多岁男子走出来，和善地打招呼道：“陆主任你好，鄙人姓牛，是此处的主任。”

  陆扬同他握了握手，询问道：“我想给一家残疾人申请救助金，请问需要办理什么手续？你不会告诉我，民政局不管，让我去救助站！”

  “哈哈，怎么会，我们民政局管，管！”牛主任哈哈一笑，承认了他管。心中暗道：“好厉害的小子，看着像在开玩笑，实际上是在挖苦我，让我不好推脱……”

  “那我该做些什么，能领多少钱？”陆扬将残疾人一家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咨询道。

  然而他却太低估民政局不想揽责任的决心了，虽然不是花牛主任自家的钱，但是没有明文规定要给多少钱。给多了，财政超支，领导不高兴，给少了，不够花，群众不高兴，最后背锅的，仍是拍板的主任。

  所以牛主任自己的态度是能不管则不管，最好置身事外，并且命令手下人也如此做，于是出现了陆扬刚来时，接待员那不情不愿的态度。

  牛主任思衬片刻，想到了绝佳的主意，两头不用得罪。既然信访局的人亲自上门，躲不过了，那干脆拉更多的人和部门下水，哪怕将来出现纰漏，法不责众，领导亦不好发怒。

  他的嘴角扬起了不怀好意的微笑，故作为难道：“陆主任，不是我不帮，而是心有余力不足啊。那钱不是归我管的，要向上级申请，必须同时有我和那户残疾人所在乡镇的民政部门盖章才行。”

  陆扬明白对方的小心思，可不满也不能说什么，毕竟那繁复的规章案例上，真有这么一条。他叹了口气道：“好，那我下午出发去搞乡镇的公章，顺利的话明天过来，牛主任你千万别再推脱了。”

  “哪儿的话，我啥时候推脱过？为人们办事，就等于为我自己办事……”

  从民政局离开后，陆扬打电话跟郝连义招呼一声后，便不停歇地坐大巴车出发了，奔向那家残疾人所在的乌山镇，正好去那里可以在沈雪家里留宿，同她温存一晚。

  镇级民政机关的办事效率还不如县里，听说他是县里来的官员，民政部门的人倒是不敢怠慢，满口答应下来，却说明天才能来取文件。

  陆扬寻思着，盖个章你能忙活一宿，也是真可以了。不过类似的情况他见过太多太多，已经麻木了，一己之力改变不了，那只能等候了。

  此时才下午两点多钟，陆扬无所事事，又不能回去，便去派出所，找沈雪要家门钥匙，先去她家里歇着。

  没成想，到了以后，他又瞧见了浩浩荡荡的大场面，派出所里又是空无一人，仅剩下少许文职工作的老弱病残。再往楼上走，果不其然，沈雪又在召开场面热血澎湃的誓师大会。

  “平时好好的，咋我一来，他们就有大动作呢？”陆扬挠挠头，疑惑地嘀咕道。

  他上来后，青壮警察们发出一阵哄笑，纷纷回头打招呼，叫什么的都有。陆先生，主任，扬哥，姐夫，所长夫人……花样百出。

  穿着警服，身姿挺拔的沈雪脸一红，皱眉道：“你怎么又来了？”

  紧接着，她叫副所长继续讲话，拉着陆扬到了一边，听其讲完了来意，气愤道：“我忙着呢，没功夫搭理你，钥匙给你，自己玩去。”

  陆扬笑嘻嘻地接过钥匙，问道：“你们干啥去啊，晚上回不回来，我还欠你一顿烛光晚餐呢！”

  “上次逃跑的天哥，有线索了，藏在镇外的乌山上，过着野人般的生活。我要出动全部警力，搜山，务必找到他。”陆扬不是外人，又是破获此案的功臣，有了解案情的权利，所以沈雪沉吟片刻，如实答道。

  “太好了，找到那个王八蛋了？那我也跟着去，一定要亲手将他按倒在地，最好睡觉也想起我的面容，然后噩梦中惊醒，吓死丫个狗杂种。”

  因丢孩子而疯癫的杨凤栖的惨状，陆扬至今仍记忆犹新，怒气冲冲地想要报仇。被警察抓住，算是便宜那个叫什么天哥的了，一定要自己动手，那才过瘾。

  沈雪摇摇头：“不行，警察的事情，你参与什么。再说了，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信访局找我要人，我怎么交代？”

  “嗨，我没你说的那么脆弱，咱俩在一起经历过多少大风大浪，我现在不好好的吗？况且搜山不是啥技术活儿，人海战术淹死他足够了。我去，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不是？”陆扬义正言辞地恳求道，他是真的想去。

  “假如我出事儿了，你放心，信访局那些人，巴不得我回不去呢……”

  沈雪想了想，根据线索，那个叫天哥的孤家寡人，一没帮手二没武器。而陆扬跟在自己身边，相当于有一个神枪手的保护，倒说不上能有什么风险。

  于是她改变了注意，轻声道：“好，你是功臣，有资格参与办案。走，跟着我们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