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香

  招商局全体上下，众志成城，装样子等待副县长的大驾光临。由于不习惯早起上班，许多人光鲜亮丽外表之下，都拖着一副倦容，哈欠连天。

  鸡飞狗跳，足足折腾了一个上午，递送文件的走累了，陆扬等中层领导坐着签署文件，也腰酸背痛，手指发抖。

  哪怕到了中午，他们不敢吃饭，勉强打起精神，继续强撑着。不得不说，昨天的会议非常成功，大家心理产生了危机感，不愿出错，成为被副县长和局长一起清算惩罚的冤大头。

  相较于从前，他们的体力劳动实在太多，被酒精和熬夜掏空身体的业务员们，动作渐渐变得迟缓，但每个人依然在坚持着……

  然而左等右等，副县长就是不来，一点消息没有。连陆扬也受不了精神时刻紧绷的状态了，直接把笔用力在桌子上一摔，吓了第二十五次过来递交文件的业务员小王一跳。

  “姥姥的，马上下班了，程副县长什么意思，玩人呢？”陆扬不忿地怒骂着，要不是身前站着个好端端的大活人，他能骂那位天然叫他讨厌的副县长更多更难听的话。

  “额，陆主任，那咱们怎么办啊？不听局长的命令不行，听了，似乎没有卵用啊……”小王弱弱地说道。他身上的劳累一点不比坐着的陆扬少，甚至一天下来，腿快跑断了。

  陆扬想了想，咬牙道：“小王，你先在我办公室休息，出了事儿我担着。我去找局长问问去，没有这样的，不是折腾人呢吗？”

  说着，他猛地起身，晃了三晃，适应浑身僵硬的关节骨骼，等它们伴着疼痛，噼里啪啦一阵作响后，才迈步出门，去找郑锐诉苦。

  大步流星地敲门进了局长办公室，里面的景象却是叫他眼珠子差点瞪下来。原来不光是他，各个部门的中层干部早受不了了，全找局长来诉苦，他已经算是排名倒数来的几个人之一了。

  他的进入，没有引起多少人的关注，大家心照不宣，看了一眼，知道己方抗0议阵容的厚度又增加了几分，便继续给局长大人施压，抱怨道：

  “局长，不是我们不遵守你的要求，想偷懒。实在是副县长他的行踪太难琢磨了，一天不来，都拖到下班了，究竟几个意思啊？“

  “对呀，他来不来了？不来的话，咱们好赶紧下班，回家歇着去呀！”

  “没错，我们部门主管文职工作，业务员们的身体一个个弱不禁风，实在经不起折腾。”

  “又不是我们秘书科的人犯错，干嘛连我们一块惩罚……”

  陆扬听完以后，躲在后排角落里，忍不住暗自发笑。好家伙，不用自己开口，同事们把自己要说的话全说了，接下来就看看郑锐受到压力后，如何表态。

  郑锐抚着下巴，一直皱眉凝神细听，不插嘴。甚至几名性格过激的属下出言不逊，讽刺副县长，他也没有出言制止。由此能够大致揣测出他的态度。

  好半天，喧闹的局长办公室丝毫没有平静下来的意思，郑锐开口说话了：“吵什么，给我闭嘴！你们当领导的全来我的办公室抱怨，那你们的下属呢，是不是全部处于瘫痪状态，不执行我的要求了？”

  他角度刁钻的问话，让众人愣住了，一下子沉默下来。有几个没脑子的，脱口而出，说了句‘是’。气得大家伙一起狠狠怒瞪那几个人。

  郑锐挥挥手，示意大家看自己，沉声道：

  “我知道你们苦，你们累，今天一天，全部回归待命，一毛钱的业绩没增长，有不满的情绪我可以理解。但谁让咱们是个整体呢，为了集体牺牲，也希望你们能够理解我。”

  “理解，理解！”大家伙急忙点头哈腰，作出表态，说道：“我们理解局长你做出的英明决定，我们只是搞不懂副县长，他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昨天说今天来，今天又不来了？”

  郑锐叹气道：“我也想知道，可是领导上的意思，咱们下属机关，哪里能够揣测清楚呢？”

  这时候，穆若依最后一个敲门进来，一个没防备，直装进最后一排陆扬的怀里。

  她吓了一跳，本来是找局长沟通的，没想到里面聚集了二三十号人。幸好接住自己的是陆扬，要是别人，那可亏大发了……

  陆扬过足一把手瘾后，碍于环境，松开了美女领导，向她详细说明了情况。

  大家伙儿一看，来了个有话语权的副局长，有很多他们不敢说出口的话，可以假借穆若依的嘴巴说出来了。毕竟从穆若依找局长的举动能够看出，她的立场和众人一致。

  于是人们纷纷转过头来，要么看陆扬，要么看穆若依，眼神可怜巴巴，充斥着渴望，好像是在央求：“穆局长，救救我们，让郑局长改变主意，给大家留条活路！”

  “我们上有老下有小，最近经济又不景气，总不出去招商，没有业绩，估计老婆孩子都要饿死了。陆主任，你和穆局长关系好，求求情……“

  陆扬摊摊手，和穆若依对视一眼，发现她表情愉悦，美眸中有笑意流露，显然愿意帮忙。

  她调皮地眨眨眼睛，随后穿过人群，走到郑锐面前。才几步的距离，行走时，众人却自发地给她让出一条路径，表明足够尊重，和迫切渴望被帮助的态度。

  “局长，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穆若依开口劝道：

  “你也知道，财经新闻报告，本省的经济最近不太景气，如果一直拖着，没准我们会因小失大，提前步入招商引资的淡季。那样一来，我们下半年的业绩，根本无法保证。”

  郑锐点头：“是啊，我也知道。哪怕对方是个县长秘书呢，我也不用如此重视，可偏偏是分管招商的副县长，那可是我们的顶头上司，不敢得罪啊。”

  “嗯……”穆若依想了想，说道：“时间不早，今天已经下班了，估计副县长不会过来。不如你给他打个电话询问情况，打听打听什么时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