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唐太宗李建成
尚东阳急急忙忙的走在光秃秃的河堤上。有乡亲指点，尚东阳远远的找到林德的身影。林德看起来无碍，尚东阳却越走越快。只因林德的状态似乎不对，始终站立原地一动不动的。</p>
看起来林德入迷了，直到尚东阳走到他跟前，那脚步声如此清晰，也没能将他惊醒。</p>
尚东阳看着眼前的孩子一时发怔：孩子的眼神不大对劲，里面充斥太多的灰暗乃至死寂。这让尚东阳想起几个月前看到的某个影视角色：那个叫什么来着的童姥，是个大派的掌门，因为练功走火入魔，一大把年纪的人看起来还像个八岁大的孩子。</p>
眼前的林德，看起来就跟那个童姥一样。孩童的身体里暗藏沧桑的灵魂。</p>
尚东阳不由慌张，伸手拉扯林德的手臂：“二娃，咋啦？魔怔啦！”</p>
林德蓦然惊醒，意识从眉心处收拢。他仰头打量尚东阳几眼，对照记忆，突然灿烂的笑起来：“爹啊，我没事。”</p>
看着孩子似乎恢复正常，尚东阳暗松口气：“没事就好。不是叫你早点回家？走，跟爹回家吃饭。”</p>
“哦。”林德点头，迷糊的翻找记忆，想要知道这是哪一天。</p>
尚东阳已经刻意放慢脚步。可是，林德还是必须奋力的快速迈腿，才能勉强跟上他的步伐。沉迷于自己心思的林德，没有注意到，父亲尚东阳始终在偷偷的关注自己。</p>
林德没能回溯起幼时详细的记忆。他的心思，不由自主的转到明王舍利之上。</p>
林德不由疑惑：“舍利的前身，肯定具备超凡能力。那么，这个世界还存在其他超凡者吗？”</p>
林德回忆前世的成长记忆。三十多年的生涯，林德接触的各种信息，都找不到超凡者的蛛丝马迹。尤其是智能手机兴起以后，自媒体发达，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极难掩盖。而网络上，从来不见超凡能力的痕迹。</p>
林德暗松口气：“就算还有其他超凡者，数量肯定也极其稀少，而且他们不敢胡乱蹦跶。这个世界，还算是我熟悉的那个世界。”</p>
魂不守舍，林德被尚东阳拖回家里。</p>
这是一个用土砖圈起来的普通小院：正房三间，厨房和厕所并列靠南，不大的平地用水泥粗糙的抹平。房屋背后有狭窄的几垄地，种着时蔬、果树和葡萄。</p>
刚进门，一个跟林德差不多大的男孩就殷勤的凑上前来：“哥，你看我在门口摸到的泥鳅！”</p>
男孩献宝似的捧着双手。一条小指粗细的泥鳅翻滚、扭曲。</p>
尚东阳松开林德的手臂，自顾自的去厨房。</p>
林德一边张望，一边问：“姐呢？”</p>
男孩尚涛乐呵呵的合拢双手，紧紧夹住泥鳅：“在砍猪草呢。”</p>
“走，”林德拉起弟弟的手腕，“咱们去帮姐。”</p>
仿佛就是个平平淡淡的下午，大家围着木桌吃完饭。尚东阳渐渐散去心底的那丝忧虑。他像往常一样，坐到电视机前，等待《新闻联播》开播。</p>
此时还不到六点四十。三个孩子也跟随父亲坐到堂屋里。眼下，黑白电视机还算稀罕物，不是每个农村家庭都买得起的。即便现在播放的历史记录片稍嫌深奥，三个孩子仍然看得津津有味。</p>
林德其实装模作样。他的心思，大半还在观察、试探眉心的石台。直到电视里传来一阵解说，让林德仿佛遭受晴空霹雳。</p>
林德一下坐直身子，紧盯电视画面。可惜，解说已经过去，电视里正在展示一只陶马唐三彩。</p>
林德没心思继续听唐三彩的渊源，直接扭头问尚东阳：“爹，唐太宗叫李建成？”</p>
尚东阳一时没太在意，随口回答：“对呀。”</p>
林德鼻息一滞，连连眨眼：“那么，李世民呢？”</p>
“嗯，”尚东阳奇怪的扭头，仔细观察儿子，“李世民是他弟。唐太宗的弟弟。”</p>
“不是，”林德目瞪口呆，“唐太宗叫李建成？李世民去哪儿了？”</p>
尚东阳更奇怪了，之前的担忧再次从心底泛起，笼罩眉梢：“李世民被唐太宗杀了，也就是被他哥李建成杀了。历史上，这叫玄武门之变。”</p>
林德感觉背脊有点发冷：“玄武门之变？怎么杀的？”</p>
尚东阳不禁尴尬。虽然高中毕业，放眼村里，乃至镇上，尚东阳的学历也不算低。可他只通读过教材讲述的历史，哪儿知道李世民是怎么被他哥杀掉的。</p>
尚东阳福至心灵，巧妙的维护住作为父亲的尊严：“你可以去问问你二叔爷。你二叔爷最喜欢讲古，这些历史上的细节，他了解的比我清楚。”</p>
林德霍然起身，一边往外跑，一边说道：“爹，我去找二叔爷，天黑前回来。”</p>
尚恬莫名其妙的望着林德急匆匆的背影：“爹，大弟怎么啦？”</p>
尚东阳没回答，眼底的担忧愈发浓郁。</p>
林德回忆二叔爷家的位置。他恍然醒悟，走向村子中心的小高坡。果然，几个老头老太坐大树底下吹牛，其中就有二叔爷尚金虎。</p>
林德边走边给几个长辈问好。他止步尚金虎跟前，重新恢复冷静：“叔爷，我有几个问题向你请教。”</p>
尚金虎精神一振，笑眯眯的。他这人就好为人师，尤其讲古。他拍拍身边干净的石头：“问吧！”</p>
林德坐下：“叔爷，唐太宗是叫李建成？他弟弟李世民是怎么死的？”</p>
尚金虎清清嗓子，轻轻按了下胸口，仿佛茶馆里的说书人：“这就要说到玄武门之变。这李世民啊，野心太大。他哥本是太子，李世民却想当皇帝，就偷偷收买守卫宫门的大将，妄图在皇宫里诛杀掉自己的几个兄弟。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他刚到玄武门，坐骑受惊扬蹄。他不慎摔下来，被马踩死……”</p>
林德整个人快要斯巴达了。李世民居然是被马踩死的？听起来，这纯属意外，根本无关李建成或者其它敌对势力？</p>
“我在哪儿？”林德困惑了，自己是不是重生到另一个世界？</p>
林德想要验证，打断唾沫横飞的尚金虎：“叔爷，你对历史很了解吧？我是说对历史事实的了解。”</p>
尚金虎顿时不高兴，甩手打中膝盖：“你怀疑你叔爷？你叔爷对各朝历史门清着呢！别看我经常给人说刘兰芳的评书。你叔爷评书说得，正史更是一清二楚。你以为我分不清《杨家将》里面的真假。”</p>
在林德前世的记忆里，尚金虎的确对历史非常精通，并非局限于评书类的演义。</p>
林德讨好的凑上前：“那叔爷教教我，先大致讲讲咱们中国的历史。”</p>
“哼，”尚金虎收起怒气，短暂思索，“免得你怀疑，三皇五帝太远，难以考证。我就依据国家认证的教材，跟你讲一讲。首先是夏启……”</p>
林德前世的成绩中流，对历史有点兴趣，细节了解不多，但也知晓个大概。他聆听尚金虎的娓娓讲述，跟记忆对比，找不到任何差异——除了唐太宗。</p>
唐朝的第三任皇帝居然还叫李治，李治的老婆武则天仍旧短暂的以周代唐。</p>
不知不觉，尚金虎就讲到明朝。</p>
林德急忙提醒：“叔爷，明朝你讲细点。”</p>
尚金虎口渴，又舍不得中断回家端来搪瓷杯。他本想叫人帮忙，可扭头一扫，四周都是老胳膊老腿的，有两个还在打瞌睡。尚金虎只得咳嗽两声，忍耐着继续讲述。</p>
林德前世对明朝了解相对详细，不仅知道完整的皇帝谱系，也知道大小事变。</p>
土木堡之变，夺门之变，嘉靖朝的大礼仪，万历朝的三大奇案……一切似乎也吻合前世的记忆。</p>
一转眼，就听到近代史和新中国的成立。</p>
林德迷惑了：“一切都符合前世的记忆啊！难道，是我上辈子记错了？唐太宗本来就是李建成？”</p>
“好了。叔爷也说累了。咱们该回家了。”</p>
熟悉的声音在林德背后响起。林德扭头一瞧，才发现父亲尚东阳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后。此时光线昏暗，林德看不清父亲的表情。</p>
众人道别，各自归家。林德思索一阵：“爹，咱家有报纸么？我想了解一下时政。”</p>
尚东阳牵着林德的手，脚下不停：“那咱们换个方向，去村委会要点报纸。”</p>
村里人大多姓尚，沾亲带故的。尚东阳到村委会打声招呼，就抱着厚厚一摞报纸回家。</p>
回到家，林德顾不得家人奇怪的眼神，摊开往日的报纸浏览起来。</p>
原来今天是公元1992年4月13日。林德在报纸的角落看到一则消息：“戈尔巴乔夫抵达曰本访问”。</p>
林德头也不抬的询问：“爹，苏联是哪天解体的？”</p>
尚东阳神色复杂的注视六岁大的儿子快速的翻阅报纸：“去年12月，具体记不得了，只记得公历年末。”</p>
林德急忙翻最早期的报纸。他很快从一则新闻中确定：苏联于91年12月26日正式宣告解体。一切跟前世的记忆里一样！</p>
“爹，改革开放，嗯，咱们的田，包产责任到户，最早是从哪个地方开始的？”</p>
尚东阳似喜似忧的回答：“电视上说是小岗村。”</p>
林德扔下报纸，仰望昏黄的白炽灯。他不是神仙，前世的记忆有的深刻，有的模糊；他只是个普通人，前世了解的讯息其实很有限。通过目前了解的信息，对比自己的记忆，除了唐太宗，一切似乎跟前世一模一样？</p>
林德迷茫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曼德拉效应？唐太宗真的就叫李建成。是我自己记错了。我只是重生，并非穿越到另一个世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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