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背后灵（2）
“怎么了？”我轻声问。
“没什么，”顾厌笑了笑，“接下来的事情就拜托你们了哦。”
————
站在苏安面前的三名女生，分别是张潇、郭文静以及姚佳琪。
“警官，”短发浅粉色外套的女孩子怯生生地询问苏安，“我们能回去了吗，晚点还有课......”
她身边艳丽到咄咄逼人的、长发黑色风衣的女生颇为不耐烦地开口：“为什么一直在问......能不能快点啊，我很想回去睡觉了。”涂着艳红色的指甲拨撩了一下软软垂在胸前的发丝，黑与红的交叠，带着某种不可言述的靡靡之意。
我本以为，这样明艳骄傲恣意到不可一世的女生就是张潇本人。然而，在岳悦仇恨的眼神之下，我才注意到，原来张潇，另有其人。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对两位室友的表现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嘴角勾着温婉的弧度，妆面多一分则浓，少一分则淡，整个人气质如莲，让人无端就生出亲近之心来。
张潇发现我在观察她，眼底闪过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嘴角更朝上挑了一些，冲我微微一笑。
“看见没有，看见没有！”岳悦见了张潇的这个笑容，咬牙切齿地对我说，“又来了又来了......”
越说越激动，我一个没注意到，岳悦就从我身后闪了出来，直接冲到了张潇身侧，愤怒地朝她吼叫着：“是你，一定是你——”
“起风了吗？”张潇感觉不到有人，不，是有鬼站在她身侧，低低呢喃了一句，下意识就拢了拢月白色的风衣。
看起来岳悦暂时还对她造成不了什么伤害，我移开了视线，把注意力放在了苏安这边。
苏安已经安抚好了其他两人，开始了新一轮的询问。
“你们几个人是室友没错？”苏安疑惑地问，话里话外多少带了点不可思议，“就算是关系不好的话，死者早自习在不在也应该有点印象的？”
长发女子嗤笑一声：“拜托，大学唉......”
“佳琪，”短头发的、看起来比她们都要小上一两岁的女孩子喊了一声，扯住了长发女子的衣角。
“岳悦她从来都不跟我们一起的。”短发女孩
子，也就是郭文静轻声地说，一点也没有对着长发女子姚佳琪的关心模样，“虽然我们大学要求了早自习，但也是没有那么严格啦，去不去自习也是靠自觉。从前我们喊岳悦，她总是说要自己坐，时间久了，我们也就没再叫她了......”
“完全就是起不来，也不知道晚上到底是去干什么了，切。”姚佳琪翻了个白眼，开腔就是嘲讽。
“好了，别这么说。”出乎意料地，这次打断她的话的是张潇，“也许是因为学习太累了，也许是别的原因......但无论哪种，我们都不能随便揣测。”
姚佳琪讪讪地闭上了嘴。
看起来她们三个人跟岳悦的关系都不怎么好。
可是......
“岳悦她......她今天早上是没来上早自习的吗？”我抓住了让我觉得不对劲的点。
“是啊，没来。”苏安用凌厉的眼神扫过了她面前的三个人，“他们班的早自习是在第6教学楼的406室，这所学校，每个班级的早自习都有自己的固定场所。”
“班里的人大部分都有自己喜欢又固定的位置，除非是来的特别晚没有位置的才会坐前排，”苏安的声音变得冷硬起来，“死者喜欢坐在第一排，因此总是独坐。这么显眼的位置，她不在很多人都会感觉奇怪，至少也会有点不适应......”
“而你们，作为她的室友，居然能无知无觉到这种地步，也是可怕！”
岳悦......并没有去早自习。
飞快地瞥了同样惊愕的岳悦一眼，我心生疑窦，看起来她也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她的记忆怎么会跟苏安了解到的会有这么大出入的呢......
一片沉默中，张潇开了口：“我们四个人的关系，准确地说是我们三个跟岳悦的关系，确实没有这么好。”
苏安并不意外，看起来就是早就已经知道的样子。
“岳悦人很好，”张潇不紧不慢地说，“但她更喜欢独来独往，我们也不可能强迫她跟着我们一起活动，所以......”
“我听你们同学说，岳悦抢了你的男朋友？”苏安冷不丁地问，“你觉不觉得你有因爱生恨的嫌疑呢？”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赶在张潇开口之前，姚佳琪就怒气冲冲地替张潇辩解，“那种货色没了就没了，这天底下两条腿的男
人还难找吗？我们潇潇要什么男人没有，至于因为一个男人去杀人吗？！”
“我没有。”张潇总有一种置身于事外的感觉，她淡淡地回答，“我没有去谋害岳悦，而且当时我在上早自习，并没有出去过。”
“那你那个男朋友——”苏安有点不依不饶。
“......我没有说过他是我男朋友，”张潇摇了摇头，脸上突然就多了一种无奈，“我只是懒得解释，不知道怎么回事岳悦就误会了......”
“卧槽你看，又装。”岳悦在我耳边碎碎念，“你看这个人，一边吊着那些男生又不给人家答复，别人说她是别人女朋友也不否认！怎么就有这样的人呢，啧啧！”
“那你知道死者的男朋友是谁吗？”苏安好像只听说了这么个人，并不知道他身份的样子，“方便的话，能不能告诉我一下？”
“那个男生，好像是体育学院的。”郭文静迟疑地说道，“应该是叫严，严什么......”
“严海阳。”张潇开口，“是叫严海阳。”
“你们可以先回去了，”苏安突然说，“之后要是有什么情况，我会及时通知你们的。”
张潇三人对视一眼，还是由张潇开口：“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说罢她和姚佳琪都利落地转身，只有郭文静在转身之前犹豫了一下，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但也只是一瞬，郭文静很快地转身，跟着张潇她们一起走了......
————
“你是严海阳？”苏安拦住了个子很高的男生，“我是警察，听说你是死者的男朋友？”
“额，是啊。”严海阳看起来很阳光，平常笑起来应该会有两个梨涡，只是这会儿他只是抱着篮球，面色苍白地看着苏安，“怎么了吗？”
“能不能找个地方我们谈一下？”苏安皱了皱眉头，看着严海阳这副模样，没有多说什么。
“......”严海阳沉默地拍了拍手里的篮球，“好。”
......
学校的长椅处。
“你们学校还挺方便的啊，来，坐。”苏安拉着我坐到长椅的一处，示意一直沉默跟着我们的严海阳也坐下。
当然，我身后的岳悦也跟着停下来了。
从严海阳出现的那刻开始，岳悦就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哀伤、难过、爱慕......什
么都有。
这让我对这个男生更加好奇——什么样的男生，能改变岳悦对张潇的敌意也要把他抢过来呢？
严海阳坐在长椅另外一头，我们三人加上一只鬼，都陷入了沉默。
“死者在天台到她跳下来的这段时间内，你在哪里？”苏安忽略了跟眼前这个男生有关的风花雪月，她单刀直入地问了出来。
“......在训练场，训练。”严海阳无意识收紧了手指，搭在篮球上的指尖有些发白，“这段时间要比赛了，我们队的早自习就没有上。”
“哦。”苏安虚虚应了一声，“你好像知道我要问什么一样。”
“知道。”严海阳突然就放松下来，一直紧紧抱着的篮球随手一丢，手臂挡着眼，声音有些哽咽，“我知道......我知道......”
苏安摸了摸鼻子：“那么，你感觉到你女朋友最近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没有。”狠狠地抹了一把，严海阳露出有点红的眼睛，“昨天晚上还好好地，还跟我发消息说周末想去新开的那家电影院......她一定不是自杀！”
“你说昨天岳悦还给你发了消息？”苏安抓住了重点，“虽然这样说有点不礼貌，但是我还是要说......昨天她给你发的消息，我能看一眼吗？”
“可以。”严海阳摸了摸身上外套的兜儿，把手机递给了苏安，“没有密码，我们一直用微信联系的。”
这是示意苏安看微信记录了。
咳了一声，在用眼神征求过岳悦的同意后，我也跟着看了一眼。
记录平平无常，无非就是男女朋友之间的正常交流。严海阳说的也没错，岳悦确实在前一天还跟他说要出去玩......
他说的是真话吗？我用眼神询问觉得被看了聊天记录有点尴尬的岳悦。
是。岳悦用眼神回应了我。
苏安则看着聊天记录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