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背后灵（26）
我总感觉张潇的话中有漏洞，可一时半会儿还是找不到具体是哪方面出了问题。
张潇冷冷地看我，我意识到自己再不想出来什么问题，可能现在自己就要丧命于此。
我绞尽脑汁地思考自己还有什么问题可以问的：“......那为什么岳铭会突然去世了呢？”
这个问题不知道是不是触动了张潇的哪根神经，她一瞬间到了我面前，冰冷的手掌扣住了我的脖子：“你觉得这个问题，你该问吗？”
“......”虽然张潇并没有用力，但出于本能，我的手在她的手掌扣住我脖子的那一刻，就抓住了她的手腕，“不是说在我死之前，你可以回答任何问题吗？”
“......”张潇显然是想到了之前她说的话，脸上的闪过一丝不耐烦，“他不愿意活了，我又有什么办法。”
张潇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是古怪，我听不出一个对岳铭充满爱意的人应该有的语气。
相反，张潇的语气里居然带了一丝意料之中的感觉：“死了也好，反正他也接受不了我是个杀人犯的事实......还不如就这样继续轮回，我总会找到办法真正救下他的。”
“你有没有想过，”我看着近在咫尺的张潇，她的睫毛动了动，像是蠢蠢欲动的蝴蝶，“也许正是因为你想要去帮助他，才会害得他一次又一次的经受这些事情。”
“你胡说什么。”张潇掐着我脖子的手猛然用了几分力气，“你是真的不怕死。”
“你不敢让我说吗，”我艰难地说，“你在害怕些什么，是不是你自己都选择忘记一些事情，比如他的每一世你都忍不住出手帮忙，却害得他惨死——”
我的话没说完，张潇就掐着我的脖子把我丢到了一旁。我趴在地上，背上传来尖锐的疼痛，有湿热的液体流了下来。
背后一动就疼，我心里甚至都在怀疑脊椎是不是出现了什么问题。但我还能保持意识清醒，不仅如此，我还能清楚地看着张潇在我面前蹲了下来，掐住了我的下巴——
“我那么爱他，怎么会伤害他。”我的下巴在张潇的手里已经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响声，我丝毫不怀疑下一秒或许下巴那块
骨头就会粉碎，张潇浑然不觉地继续道，“我怎么会害他？”
“我没说你会害他。”我忍着疼痛，“你是无意识地连累了他！”
“你所谓的为他好，只是你自己觉得的。”我本来无意激怒张潇，可是眼前这种情况，我不说的话就一丝生机都没有了，“你其实每一世都有在为他的性命做努力对吗，你在发觉的时候就想过去帮他，但是岳铭还是每一世都是惨死——甚至死的时间越来越短，是你害了他，如果他不是因为你，或许能活的更久一点！”
张潇的表情告诉我，我猜对了。
“这不可能......”张潇失魂落魄地垂下眼眸，捏着我下巴的手也随之滑落，“这不可能，怎么会......”
我咳嗽了两声，奋力用双臂把自己的身体撑了起来。
要趁张潇现在情感混乱的时候快点逃走才对！
背后整个都疼到了麻木的地步，每走一步，我的身体就会因为疼痛而痉挛一下。
可当我忍着疼痛走到门口的时候，张潇还是没有追上来的意思。她只是在原地喃喃自语——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我打开门，再回头之际已经没有张潇的身影了。
“花花——”顾厌不知道从哪里冲了出来抱住了我，“你怎么了！”
“没事......”我眼前一黑，倒在了顾厌的怀里。
“花花——”
————
我有想过这件事不会这么就算了。
我一直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但实际上的情况却是——当我们再去警局的时候，苏安已经神情古怪的告诉我，张潇已经来自首了。
“不知道啊，我也觉得奇怪。”苏安坐在我身边，看着张潇提供过来的物证，“也是够奇怪的，哪有人自己害人还会自己录像的——”
张潇在我们之前来到了警察局，交给了警察几分录像，里面是她从楼顶推落岳悦、在车流中推出严海阳、在教学楼里杀害郭文静所有的录像。
“这人，我怎么感觉不到她是这么变态的啊！”苏安烦躁地把自己的头发揪成了鸟窝，“杀人还录像，简直是疯了！”
“她说什么了吗？”顾厌淡淡地问道，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能不能洗清花釉的嫌疑了？”
“肯定是可以的了
，物证啊什么的都出来了。”苏安把自己的头发捋了捋，“她还提供了她手上的凶器......真是搞不懂，明明在杀前两个人的时候她都有戴手套，为什么杀害郭文静的时候偏偏故意留下了足以定罪的指纹——”
“凶器是什么？”顾厌打断苏安的话，问道。
“刀子啊，水果刀。”苏安摸了摸鼻子，“说什么是临时起意，看起来也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一样——”
“......”顾厌顿了一下，没说什么。
苏安的话反倒是引起了我的好奇心：“水果刀......水果刀好像不怎么锋利，要是真的朝大的地方捅，可能血液会喷射出来？”
“我们在检查郭文静尸体的时候也没发现有伤痕，”苏安嘴角扯了扯，“但是在张潇来自首之后，我们再度检查尸体，就在郭文静的腰窝处检查出了伤口，跟张潇描述地完全吻合。”
“你觉得法医会犯这个错误吗？”顾厌听到这里，发问道。
“我当然也知道是不可能的嘛，尤其是咱们局里那两个法医。”苏安叹了口气，“但事实就是这样，不能不信，确实是法医第一遍没检查出来，这件事情法医可能要付上责任了。”
“不关他们的事情。”顾厌冷静地说，“他们第一遍检查不会出现这种错误的。”
“局长也不知道听了谁的命令，也没有处罚我们局那俩个，但是这个月的奖金是没有了。”苏安说到这里还有点同情，“不过他们俩的性子你也知道，这会儿正在生闷气，说是要好好审问张潇呢！”
“审问不出来什么的。”顾厌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水，淡淡地说。
“总之，还是要恭喜老大你回来了。”苏安开始嬉皮笑脸起来，“晚上哥几个请客，老大赏脸吗？”
“......我要陪女朋友吃饭，你们几个可以好好吃。”顾厌有些促狭地笑，“说不定还能培养感情什么的——”
“......”苏安少见的脸红了，吐了吐舌头，赶紧离开了，“那晚上就不等你了，老大。”
“怎么突然就拒绝他们了？”我看着苏安远去的背影说道，说是顾厌想晚上陪我吃饭，我是一点儿也不信的，“你晚上有什么事情要做吗？”
“是有点事情。”顾厌点了点头，“我觉得这件
事情很可疑，晚上想去看看张潇。”
顾厌怀疑的何尝不是我心中所想，我附和道：“那晚上我也去。”
顾厌：“......”
————
顾厌拗不过我，最后还是我们并排朝会面室走去。
毕竟是一个局里工作的，顾厌提出要见张潇的时候，负责看守的人虽然惊讶，但还是同意了。
“我女朋友，老于。”顾厌朝看守的警察打着招呼，“她一个人害怕，我想带着她进去。”
“这不合适......”叫老于的看守员看了看我，一脸犹豫，“这样可能不太好。”
“你在旁边也行。”顾厌知道这件事本来就不是那么合规矩，因此他这样对看守员老于说，“我就是问嫌疑人几个问题，别的应该也不说什么。你要是怕，就在旁边看着也没事。”
“......那好。”老于想了想，跟着我们一起进了会面室。
张潇已经坐在那里等着我们了。
“你们要见我，有什么事情吗？”张潇在我们堪堪坐到她面前的时候，淡淡地问。
她看起来没有以前那么好看，整个人像是在短短一天内苍老了很多。
“没什么，就是还有一些事情不理解吗，想问问你罢了。”
“有什么好问的——”张潇的表情中带了不耐，却在接触到顾厌眸子的那一刻全都收了回去，“你想问什么，问。”
“你记得严海阳是怎么死的吗？”顾厌问道，他没有先问岳悦，而是先问了严海阳。
这个问题让我身边的严海阳跃跃欲试——这短短的时间内，严海阳和岳悦居然能抗住警察局带给他们的压力，进入警察局内部在我身边出现了。
“不是告诉你们了，是我推的。”张潇的表情没什么变化，除了刚刚她隐约表现出来的不耐之外，她一直都维持着平静的表情，“录像带不是给你们了吗？这些还不够你们看的？”
“我只是好奇，你杀人总需要动机。”顾厌说道，“你为什么要杀严海阳，他应该没什么得罪你的地方才对。”
“动机，呵。”张潇身子稍微前倾了一些，手上的镣铐响了响，“他这么一直不相信下去，以他的心思，察觉到是我杀了岳悦，一定会来找我的麻烦——既然这样的话，我为什么不先
下手为强呢？”
“我们也在调查，你怎么就只杀了他？”严海阳是在我们去询问之后才出了事，但我和苏安却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这本身就让人难以相信，“你也没有对我们动手。”
“我又不是个傻子。”张潇冷冷地说，“严海阳死了就死了，如果我去杀警察，你们会这么善罢甘休吗？”
在我身边的严海阳握紧了拳头，指甲扎破了手掌，血液掉下来已经成为了浓稠的黑：“还真是个好理由。”
“你的动机就是这个吗？”顾厌似笑非笑，“就这样而已？”
“就这样而已。”张潇点了点头。
“那么，你为什么杀了郭文静？”顾厌又问道。
张潇则是抬头看了看我：“她没告诉你吗？”
“我想再听你讲一次。”顾厌微笑着说出气人的话来。
张潇没好气地说：“你有病吗？”
“我想我没有。”顾厌收敛了自己的笑容，右手抬起抚了抚自己的唇，“可是我觉得你不一定没有。”
而我在张潇脱口而出的话中理解到了顾厌的意思。
而岳悦在我旁边疑惑地道：“张潇从来不会这样说话的啊......”
我震惊地看向张潇，突然就明白顾厌为什么要一直问这些问题——他根本就是在试探。
顾厌在试探，张潇不是张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