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开始的地方
温暖的风顺着窗外的树尖尖吹进来,夹杂着撕心裂肺的蝉鸣声。刺眼的阳光,闷热的空气,夏天特有的明晃晃的环境让陈树有种巨大的恍惚感。
陈树醒来已经十几分钟了,就这么呆滞地看着窗外热烈的阳光。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他只是记得自己在天空之城挖矿,结果一股气流突然出现的,巨大的力量无法抵御,自己就糊里糊涂地被推进了一处秘境中。
不等陈树稳住身形,迎面冲来铺天盖地骑着光明独角兽的光明骑士。惊鸿一瞥中的怪物面板,是一连串的问号。千军万马拖着长虹,气势滚滚,巨大的压迫力下,陈树连位移技能都释放不出来,瀑布冲落的石头一般,只是全身一阵剧痛,便失去了知觉。
本以为自己应该复活在微光镇,结果一醒来却是一间宽敞明亮的客厅。陌生的房间只有几张沙发和茶几,空旷异常。
随手拿起茶几上的可乐,冰冰凉凉的触感,杯壁上凝结着水珠,显然刚从冰箱里拿出来没多久。
看着眼前隐隐有些熟悉的房间和十多年未见过的茶褐色饮料,陈树舔了舔嘴,仰头猛灌上一大口,伴随着一声满足的嗝气,仿佛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呼出人物界面”,陈树用手哗啦了下空气,
蝉儿叫的欢快,闷热的房间没有丁点变化。
“嗯?呼出背包!”
眼前没有浮现出投影界面,除了左手上的可乐,依旧是空空如也。
傻了眼的陈树一遍又一遍地哗啦着空气,这个灾变纪元后,每个人每天都要哗啦几下呼出人物界面的手势,不断重复下,竟有些滑稽。
灾变后的数十年,玩家开玩笑般说,活到现在,还坚定陪在自己身边的,只有这个随叫随到召唤界面了。
陈树呆滞的呼唤着,窗外的蝉鸣越发吵闹,像是夏日骄阳的摇滚,蓬勃的力量感。
挥舞了十几分钟的手臂有些许酸软,回味过来,这幅轻飘飘的身体,跟死亡复活的虚弱惩罚,有点不一样,这副身体也太弱小了,就像是个零阶零级的普通人……
“普通人?”,
陈树猛地喝完手里的饮料,推开门走了出去。
下午四五点的光景,破旧小区的苍白墙壁,石砖上洒下大片的橘色阳光,接孩子放学的老人带着自己的小孙子在小商铺买雪糕,橘黄色的场景,温暖的柔和。
这是灾变十多年来,未再见到的光景。这种让人忍不住放慢脚步,慢悠悠的溜达的老城氛围更是只在梦里出现过。
慢悠悠走进一个有着陌生熟悉感的商场,陈树不禁咧了咧嘴。
当初灾变爆发的第二年,有能力的人开始离开城市,带着任务或者其他目的,寻找其他的城市。陈树也跟随着一个组织离开过,穿过漫无边际的森林,远远只看到一片低矮的建筑群,走进了才发现是一座荒废了的小城镇。
大量残破的两层房屋内空无一人,只有一个小广场上的复活点还散发着微弱的亮光,又是一个被游荡着的BSS攻陷摧毁了的小镇。
随行的一群人都很沉默,在布置好警戒和防御装置后,大家开始了自由探索,起码死后的复活点又多了一个。绘制地图的绘制地图,收寻食物的收寻食物。
陈树当时就进了广场旁边的小商场,东倒西歪的货架和灰尘扑扑的各种包装袋,让陈树印象特别深刻,因为那是他们怀着希望出发遇到的第一个人类建筑,残破的环境让他第一次意识到这个灾变纪元的残酷,和人类文明的危机。
“您好,第二世界《薪火》看一下!”,清脆的声音打断了陈树的回忆,商场入口处一个发传单的小姐姐递过来一张传单,疲劳但不失神采的眼神让陈树又一阵感慨,毕竟残酷且看不到希望的生存环境让人的眼神中很难不带有一丝丝木然。
陈树接过来一看,宛如一道晴空霹雳,深红色的宣传单上印着几个醒目的标题:
“划时代巨作,全沉浸式体验,引领新时代潮流—《薪火》,您的第二世界……”
拿着这张红色的宣传单,陈树手里仿佛握着这个时代咳出的鲜血。
‘薪火’这两个字是灾变纪元的人们的痛楚,全沉浸式网游一经推出立即风靡全球,没有人能抵挡这个可以肆意妄为,享受不同人生和掌握力量感的第二世界。但就在人们沉浸在引领新时代的巨作中时,灾难就这么来了。
当薪火风靡全球的第二年的,游戏中和现实世界里的人都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再次点击开始时,城市和村镇就被无穷无尽的森林所包围成一座座孤岛,最初的五六年里彻底隔绝了城市间的联系。
紧接着是游荡的领主BSS攻城,挡住还有巨大收获,挡不住就直接城破人亡,陷入到被杀与复活的无限循环中接着背BSS榨干最后一点力量,然后消散在天地间。
这一年被摧毁的村镇和城市不能估计,消散的人更是不计其数。因此《薪火》诞生的第二年又被称作灾变纪元的元年,自此人类文明也被打落顶端,开始了残酷的求生之程。
“薪火”点燃了一个全新的时代,也带来了全新的发展方式,不排除一些人因此而崛起,但对于大部分苟延残喘的人来说,它是点燃了绝望和悲鸣的薪火。
这两个字也成了后来人们不愿提起的两个字,所以咋然听到“薪火”这两个字,陈树竟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看到这张宣传单,才霹雳般发觉自己是回到游戏开服前夕了。
陈树坐在路边的菜煎饼摊一阵嘀咕,自己为什么死一次就回到了十多年前了,细细回想,身上也没啥橙色红色的高品质道具,如何能做到逆转整个时空的呢?
如果是靠着道具现在是不是游戏已经开始同现实融合了呢?现在自己是不是呆在一个特殊的秘境呢?如果真是穿越回来自己又该做哪些准备呢?是谁选中了我,又是出于何种目的呢?带着一大堆的怀疑与疑问,新鲜出炉的菜煎饼端了上来。
煎饼的脆响和多种时令蔬菜的清香让陈树有种愈发饥肠辘辘的感觉,吹着傍晚的微风,咬一大口心心念念了十多年的正宗菜煎饼,让陈树有种热烈的活着的感觉,不管自己是如何回到了现在,又带着何人的期盼,但自己得做点什么,在这个即将日薄西山,黑暗降临的时刻……
想罢,陈树擦了擦手,豪气万丈地对着菜煎饼摊叫道:“老板,再来一份,加蛋加肠,打包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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