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他嗓音缱绻
李清阅下巴紧绷着, 有些委屈。眼眶都有些泛红,他凭什么这么对她?
他生来便比别人高贵,又怎会懂得别人的难处?
不是她目光短浅, 而是她地位不够, 配不上更好的。
就连谢知恒这样的纨绔,对她来说也是极为吃力的。她哪里会没有自知之明, 去想那根本不可能之人?
李清阅的眼睛本就水汪汪的, 这会儿眼眶泛红,可怜兮兮地看着他,跟个小兔子一般。
谭思齐心里顿时软了下来,有股子针扎似的密密麻麻的疼,手上捏着她下巴的力道也放轻了些。
“疼?”
李清阅还在生气, 一点儿都不想理他。兀自低下了小脑袋, 却因为被谭思齐抱在怀里,两人距离太近, 从谭思齐的角度看过去就像她将脑袋埋在了他胸口。
方才还阴沉可怖的人瞬间便平息了气焰, 甚至低笑出声。
那声音沉沉,带着丝几不可察的哑,异常蛊惑人心。
她怎么这样可爱?生气起来都如此惹人喜欢。娇艳欲滴, 让人存不住一丝一毫的火气与不满。只能顺着她的意, 到她高兴露出笑来为止。
这个时候,谭思齐第一次认为, 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了。
若是为李清阅,他恐怕只会更加昏庸,宁愿堕落。
可李清阅仍然不想抬头,看见他那张脸就生气,还委屈。
想挣脱他都挣脱不开。
看着她别别扭扭的小模样, 谭思齐觉着,他可能这辈子都得栽在这小姑娘手里了。
一点儿退路都没有。
“怎么了?”他嗓音缱绻,尽可能放柔了声音道。
怀中一小团依旧缩着,不说一个字。
谭思齐揉了揉她脑袋,而后松了松禁锢在她腰间的手臂,轻轻捧起她的小脸俯下身去看。
便见小姑娘满脸是泪,小珠子一般直往下掉。顺着她红红的鼻尖,彷佛直能流到他心里。带着滚烫灼人的温度。
他心中一窒,顿时慌了神,像被人捏住了命脉。
拇指轻轻拭了拭她粉颊边的泪,不知所措地道:“是不是方才弄疼你了?”
李清阅只流泪,她就是觉着委屈。明明在父亲那里受到的委屈更要多上千万分,可李清阅哪一次都没有现下这般想要在罪魁祸首面前痛哭一场的感觉。
见她这般,谭思齐便更加着急,“是我不对,我以后不这样了行不行?”
“清阅,别哭了好不好?”
他低低的声音发着颤,给她擦泪的动作温柔又细致,好像面前的是件一碰就碎的瓷器珍宝。
李清阅终于抬起头来,眼中蓄满了泪,一开口便带着哭腔,“我想回家。”
谭思齐又替她擦了擦泪,“好,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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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的风倏忽吹过,带来丝丝凉意。
李清阅侧身坐在马背上,整个人被谭思齐的外袍兜头裹住,周身都是他带来的温度和厚重踏实的松柏木质香。
谭思齐在身后策马,身体前倾,使得她几乎紧靠在他怀中。
骏马疾驰,速度快得让人心慌,李清阅有些害怕,但不敢抱他。只好紧紧抓住他腰侧衣物,以防自己从高头大马上摔下去。
这一刻,李清阅想,要是他不是丞相的儿子,那和他在一起好像也还挺好。
“吁!”
马蹄顿抬,停在了一个无人的小巷中。
谭思齐拢了拢外袍,里边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便露了出来。
他先行翻身下马,朝乖乖坐在马上的小姑娘伸出手,而后想到了什么,将宽袖往下拉了拉道:“你若不想碰我,便隔着衣裳搭住我手腕。”
踏雪同李清阅刚去马场时骑的那匹小马驹不同,李清阅一个人坐在上面往下看只觉着好高,难免便有几分害怕。
此时听了谭思齐所言所语,心里倒是安定了不少。只是踏雪太过高大,李清阅觉着搭着谭思齐手腕她也下不来。
总不能开口叫他将她抱下来吧......
突然,踏雪不知是被何物惊到,突然嘶鸣一声,猛抬前蹄。
李清阅吓得尖叫一声,脸上顿时没了血色,苍白一片。
谭思齐反应迅速,猛然勒住了缰绳。抬眼便见李清阅泪眼蒙蒙地看着他,声音里满含哭腔:“我怎么下去啊......”
这巷子里种了许多树,飘飘荡荡间,一片落到了她头顶,李清阅浑然不觉,那委委屈屈的样子可怜又好笑。
谭思齐在下面朝她张开手臂,温声哄她:“别害怕,你跳下来,我接着你。”
咬了咬唇,像是在下决心,她还是不太敢跳。
谭思齐当她还在生气,不肯叫他再碰着自己,可现下又没有更好的法子。
便只好耐心同她打着商量:“可以么?你一下来,我立刻就将你放下,我保证。”
李清阅这才点了点头,反正抱也抱过了,先下去才是正经事。
便咬了咬牙,闭上眼睛往下跳。
一袭浅色裙衫衣袂翩翩,随着失重感带来的急速心跳,一同落在那双有力的臂膀里。
安全感回归,李清阅缓缓睁开眼睛,便看见头顶那张温柔缱绻的脸。
那双星星点点的眸子里,竟带着丝毫不掩饰的直白深情。
李清阅还未来得及作何反应,便被他稳稳放在地上。极为守承诺,说立刻放便立刻放。
不知怎么,她心里莫名其妙空了一下,不过转瞬即逝,也没太在意。
而后那人突然伸出手,李清阅下意识便往后退了一小步。
谭思齐有些无奈,笑道:“头发上有东西。”
指尖挑起夹在她发髻与小马发簪之间的青青树叶,像是在证明自己没说谎,谭思齐在她眼前晃了晃。
李清阅移开目光,有些不好意思道:“谢谢。”
他轻笑出声,催促着她,“你走吧,我看你进了家门再离开。”
李清阅一步两回头,看着他一个人看她背影的样子,突然感觉有些心酸。
她不再回头看他,小步跑了起来,直到她府门,谭思齐才敛了眉目,上前捡起了她落下的帕子。
那帕子颜色素净,上边只绣了一枝绽放的红梅,隐隐还能闻见软糯细微的香味儿,谭思齐将它细心折好,放进了胸口。</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