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91 二更
林南霜见穆泽风已经将车队整装好了, 拉了十几车的器具,便道:“祝你马到成功,解了景州的燃眉之急”。
穆泽风面上还是那副痞笑, “那是肯定的, 到时候我一定重谢陈姑娘”。
林南霜对穆泽风张口就来的话已经免疫了,正想再说两句, 身后忽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青晚姐姐, 你怎么在这儿,我正要去陈府找你呢”。
李明珠身着一身红裙,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看到林南霜面前的穆泽风后,脸色立刻变了。
“穆泽风, 你搬东西做什么, 是不是做了坏事就想跑”。
穆泽风扶额,他真是彻底怕了李明珠, “我做什么坏事了, 你别胡说”。
李明珠三两步走到穆泽风面前,“是你给吉祥下的药吧”。
“你说什么,我没有!”
林南霜担心二人又吵起来, 忙上前拦住李明珠, “明珠,县主不是说了让你呆在庄子里的吗?你跑出来做什么?”
“如果不是穆泽风给吉祥下药, 我才不想出来呢”。
穆泽风不耐,“怎么你的狗一出事,你就来找我麻烦,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做的”。
“除了你还有谁,我的狗除了你, 就没有咬过其他人,只有你和它有仇”。
穆泽风深吸一口气,“李明珠,我最后和你说一遍,不要天天把我和你的狗放在一起比较”。
李明珠点头,“对,你还不如它呢”。
林南霜忙拉住李明珠,“吉祥现在是怎么了?要不要请兽医?”
李明珠低下头,神情伤心,“一开始和上回一样,我怎么喊它,它都没反应,请了兽医后,终于好一点了,可以睁开眼睛了”。
穆泽风看着车队已经整装待发了,忙道:“既然狗都没事了,这账就下回再算,我要走了,没空和你掰扯这个”。
“不行,你必须去向吉祥道歉”。
穆泽风不可思议地看着李明珠,“你脑子是不是出问题了,让我给狗道歉,你……”
“不道歉?不道歉你今个儿也别走了,孙一孙二把他给我拦住”。
林南霜站在二人之间,只觉得脑袋要炸开了,一边是郡王府的大小姐,一边是穆家的小将军,她怎么劝架二人都不肯让步。
这时,高翼匆匆赶来,“主子,该出发了,否则没法在天黑前赶到离城的驿站”。
穆泽风看着气势汹汹的李明珠,知道他今日不道歉,这位大小姐是不会放他走的,咬牙切齿道:“行,我去给你的狗道歉”。
李明珠双手抱在胸前,扬起下巴,“你最好态度好一点”。
穆泽风觉得他从小长到大,就没有经历过这么荒谬的时刻,只能安慰自己,大丈夫报仇,十年不晚,等他从景州回来了,一定要找李明珠算账。
穆泽风从陈家庄子出来后,翻身上马,领着车队,一路疾驰而去。
庄子里,林南霜坐在屋子里喝了口茶,感叹道:“以前只是觉得明珠有些淘气,没想到今日竟这般胡搅蛮缠”。
翠竹附和道:“对,平日里李姑娘再如何闹,也是有度的,今日真是奇怪,听到穆小将军说他赶着去景州后,整个人更加激昂了,寸步不让”。
林南霜眉心一跳,觉得不对,李明珠看着肆意,其实脑子是顶好的,从未闯下过什么大祸,不然永安县主也不会这般纵着她了。
李明珠素来是个识大体的人,如何会为了一只狗,缠着穆泽风不放。
林南霜起身朝外走去,推开李明珠的屋子,里面空空荡荡,并无一人。
林南霜问门口的丫鬟,“你们小姐呢?”
“小姐出门说一不二,若不让我们跟着,我们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林南霜派人找遍了整个庄子,都没有寻到李明珠,最紧要的是庄子前门和后门的守门侍卫,都没瞧见李明珠出去。
林南霜有些焦急,莫不是又被海寇劫走了?
“翠竹,立刻派人回去通知父亲,让他带着捕快来看看”。
“汪汪汪”。
林南霜一回头,便见一直跟在李明珠身边的那只小土狗吉祥朝她扑了过来,十分欢快地摇了摇尾巴。
林南霜长呼一口气,按了按眉心,“翠竹,不必去了”。
三日后,穆泽风从驿站出来后,整顿车队,继续出发。因前几日皆是骑马,穆泽风这日有些疲惫了,便改成了坐马车。
穆泽风的马车是车队中最豪华的一辆,是他从临州带出来的。
穆泽风揭开车帘,直接愣在原地,与马车内的人对视三秒,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你……”
穆泽风被吓得不轻,“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明珠放下手里的牛乳酥饼,朝穆泽风露出一个明亮的笑容,“因为我正好也要去景州,就顺路搭穆小将军的马车了”。
穆泽风深吸一口气,在汴州他收拾不了她,现在在荒郊野岭,难道他还拿她没办法?
“你立刻给我下去,我是去做正事的,你回汴州去”。
“你要赶我走?”李明珠朝穆泽风露出一个有恃无恐的表情。
“我给陈姐姐留了信,告诉了她我是上了你的马车”。
“你说到时候若是我没有跟着你到景州,我父亲会把你如何了?”
穆泽风回想那日在汴州城外的一幕幕,悲伤地捂上了眼睛,他真是太天真了,这小祖宗折磨他的方法多的是。
待穆泽风终于冷静下来后,便接受了这个事实,从遇上李明珠那日起,他就吵不过她。既然斗争不过,那不如刺探一番敌情。
“你去景州做什么?”
“我怕我爹出事,去帮他忙”。
“你确定不是你去了,你爹才会出事”。
“穆泽风闭上你的乌鸦嘴,我爹再如何,领兵也比你强”。
“这可不一定,我和你说,和海珠国的这一战,说到底还是要靠我”。
“狂妄自大,不知深浅,幼稚可笑”。
“你……”
……
汴州城。
林南霜将李明珠留的信给了陈乐池后,陈乐池立刻派人去通知永安县主了。
既然李明珠已经离开了,林南霜也没有必要继续住在崇山的庄子了,便搬回了陈府。
之前她派出去的小厮孔年便来向她禀告纪循之父亲的死因。
“二小姐,这事实在是太奇怪了,我去了纪循之小时候住的田村打听”。
“那些村民有说纪循之父亲是上山打柴是被猛虎咬死的,有说是掉进河里被淹死的,还有说从悬崖上失足掉下去摔死的”。
“总之千奇百怪,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是在纪循之五岁那年死的”。
“姑娘,你说人哪能有这么多死法,但凡有个人亲眼看见了,也不会传出那么多死法”。
“而且还毫无关联,怎么听都像是人胡扯的”。
林南霜沉思片刻,“这些死因之间还是有些关联的”。
“什么关联?”
“都是死不见尸的死法”。
孔年听完,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姑娘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故意在田村散播纪循之父亲的死法,但其实他或许根本没死”。
林南霜蹙眉,“只能说是他的死肯定有问题,倒不能说他肯定没死”。
“或许是他的死不能为众人所知道,便干脆编一些流言在村子里流传,因为流言太多,一般人也不会真的去求证了”。
至于为什么他的死不能为众人所知道,肯定就与纪循之父亲的真实身份有关。
林南霜想起齐豫同她提的秦焕之,闻名天下的围棋大师,是京城王公贵族的坐上宾,不过已经去世十余年了。
林南霜抿唇,汴州与京城相距几千里,纪循之的父亲如何看都和秦焕之没有关联,为何齐豫会特地提醒她一句。
林南霜想不通二人之间的关系,便换了一个思路。纪循之既然对陈乐池有所隐瞒,那一定是有所图谋。
陈乐池或许会与纪循之父亲纪听的死有关。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去看陈乐池主审的案子里有没有出现过纪听的名字。
十五年前陈乐池还在汴州下属的单松县作县令,当时的案卷是否还留存着都不一定。
林南霜派孔年去单松县跑了一趟,那些案卷果然被随意丢弃在了衙门后院,无人问津。
孔年只使了五两银子,就让单松县县衙里打杂的伙计帮他把成武二年的案卷都偷运出来了。
纪听便是成武二年去世的,林南霜认真翻了所有的案卷,并没有看到纪听的名字。
林南霜不甘心,又仔细翻阅了一遍,忽然见到“秦听”二字。
忽然想起陈开霁和她说过,秦焕之本名并不是焕之,不过他自号“焕之”,众人才这般称呼他。
纪听。秦听。
林南霜深吸一口气,抽出案卷,仔细看了下去,看完后,双手不住地颤抖。
案卷上写着秦听对衙差出言不逊,恶意冲撞,按例杖责二十,拘押十日。
秦听身体羸弱,被杖责二十后,于第三日死于狱中。
案卷上的主审官清清楚楚写着陈乐池。
林南霜整个人不寒而栗,所以其实是陈乐池间接害死了秦听?
纪循之这些年是以什么样的接受陈乐池的帮助,是蒙在鼓中,还是隐忍不发,从未放弃过为父报仇?
林南霜按了按眉心,不对,还有一环没有扣上,她没有证据直接证明案卷上的秦听就是纪听。
关乎到了陈乐池,林南霜终于坐不住了,直接去了城西寻齐豫。
既然当日在茶楼齐豫提醒了她,那他一定早早查到了真相。
齐豫看到她并不意外,“比我预想的还早了半天,霜霜果然聪明”。
林南霜看着齐豫,“你早知道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