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春山

  这小白脸儿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檀悠悠脑子里立时蹦出来两个词：登徒子！臭流氓！</p>

  “我们走。”小郭夫人不想惹麻烦，拉着檀悠悠转身就走。</p>

  然而小白脸并不打算就这么算了，一个箭步冲过去拦在檀悠悠面前，死死盯着她，咽一口口水，干涩地道：“小娘子，你贵姓？”</p>

  檀悠悠恶心得不想多看他一眼，喊道：“知业！”</p>

  知业立时走上来，气势汹汹往小白脸面前一站，再将手重重拍在小白脸瘦弱的肩上，小白脸顿时矮了半截身子，讪笑：“壮士饶命，是我有眼不识泰山！”</p>

  相国寺内人潮汹涌，又是杨慕云在相亲，檀悠悠不想多惹是非，见小白脸认怂，就示意知业撤退。</p>

  裴融赶过来：“怎么回事？”</p>

  檀悠悠简单说了两句，因怕裴融冲过去找人麻烦，就先劝他：“没事了。”</p>

  裴融见对方果然已经走了，就没再继续追究，只之后再不让檀悠悠脱离自己的视线，走到哪都护着。</p>

  一行人逛了许久，各自买了不少东西，杨慕云和郑培终于搭上了话。</p>

  杨慕云看中一只白毛蓝眼的小猫，却又担心那猫身体弱养不活，郑培主动上前表示自己家里养得有好些只猫，他懂，让他帮她看。</p>

  杨慕云就从鼻孔里“嗯”了一声。</p>

  郑培认真地挑了一回，递给她一只体型更小，但看起来更精神活泼的狸花猫：“这个好，身体强壮更聪明。”</p>

  杨慕云嫌弃狸花猫没有白猫好看，郑培耐心地解释：“这只猫你拿回去养不好，可能是聋子，若真是喜欢，我替你访着，访到好的再给你送来。”</p>

  杨慕云犹豫片刻，还是听了他的建议，然后郑培就顺理成章地帮她抱着猫跟在后面，那猫也怪，到了他手里乖得很，看得众人啧啧称奇。</p>

  郑大奶奶笑道：“不怕诸位笑话，我家这个打小儿就喜欢猫，乳名就叫狸奴，家里养了五六只猫呢。”</p>

  郑培温和而笑，并不多说什么。</p>

  杨慕云这才认真打量他，问道：“有白毛蓝眼的猫吗？”</p>

  郑培窘迫地抓抓耳朵，道：“没有。”</p>

  “为什么没有呢？”杨慕云追着问。</p>

  郑培耐心解释：“这种猫一般是聋的……”</p>

  杨慕云听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觉和郑培并肩而行，越走越远。</p>

  檀悠悠等人跟在后面，纷纷露出姨母笑，觉着这桩婚事多半能成。</p>

  走得累了，杨大表哥提议：“我们一起去丁家素茶铺子歇歇气？”</p>

  众人纷纷应许，结队去了寺外的丁家茶铺喝茶吃点心，男人、女人各占一间雅室，说说笑笑，欢乐无比。</p>

  檀悠悠坐在窗前翻看她才收的宝贝，忽见有暗影挡住光线，抬眼一看，窗外站着个穿绿袍的年轻男人死死盯着她，见她抬起头来，转身就跑了。</p>

  檀悠悠有些毛毛的，叫了小郭夫人到一旁，把刚才这事儿悄声说了。</p>

  小郭夫人道：“是刚才那个登徒子吗？”</p>

  檀悠悠摇头：“不是的。这个比刚才那个更高一点，穿戴得也更华丽。”</p>

  小郭夫人悄悄叫人往外去搜，却什么都没找到，只在窗下看到两排脚印。</p>

  因着出了这事儿，檀悠悠不想再在外头逗留，借口身体不适，让裴融送她先回家。</p>

  裴融不知根由，以为她真的不舒服，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登车，轻言细语：“哪里不舒服？”</p>

  檀悠悠道：“不是不舒服，是遇到点事，回家和你说。”</p>

  裴融也没强迫她，扶她上车坐好，自己骑马随行。</p>

  夫妻二人走了不远，素茶铺子里走出两个年轻男人，其中一个正是之前调戏檀悠悠的小白脸，另一个穿着绿袍。</p>

  小白脸回味无穷：“公子，这真是个上等货色！裴向光真有艳福！”</p>

  绿袍男人冷冷地瞥他一眼，小白脸立刻收了下流之色，讪笑道：“其实是公子真有艳福，若能将这二人同时收入囊中，您这辈子就真值了！”</p>

  绿袍男人唇边露出一丝残忍之色，狠狠地道：“裴向光！你给小爷等着！”</p>

  马车进到二门外停下，檀悠悠才下车就被裴融拉住往内院去：“怎么回事？”</p>

  檀悠悠这才把刚才的事说了：“……我怕打扰表妹相看，就没嚷嚷，只请小郭夫人使人搜了一圈，只在窗下青苔上看到两排脚印。”</p>

  这个时候再折回去也找不到什么了，裴融沉默片刻，安抚地摸摸她的脸，柔声道：“无妨，兴许只是碰巧了。总归你才得了新鲜玩意，这几天就暂时不外出了，在家歇着。我再去访几个功夫好的做护院。”</p>

  “嗯嗯。”檀悠悠这会儿已经不怕了，很奇怪，她只要和裴融在一起，心里就很踏实。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安全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似乎是裴融跑去翰林院挑战陆宗善之后。</p>

  想到这里，檀悠悠抬起头来愣愣地看着裴融。</p>

  裴融笑道：“看我做什么？”</p>

  檀悠悠主动抱住他的腰，将脸贴上他的前胸，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心也跟着“噗通、噗通”的跳。</p>

  “我就是觉着，跟夫君在一起很踏实。好像那些可怕的事情都不怎么怕了。”檀悠悠举起三根手指：“我保证这次没撒谎。”</p>

  裴融收了笑容，目光沉沉地注视她片刻，低下头，轻轻吻在她的发顶上，低声道：“我知道你没撒谎。”</p>

  檀悠悠乖巧安静地趴在裴融怀中，像只乖乖的小猫咪，裴融颇为享受，正想夸她乖，就听檀悠悠很小声地道：“夫君，今天你买给我的那个版片很好，我很喜欢，若是以后再遇到类似的，你能不能再买给我呀？”</p>

  裴融没出声，只沉默地注视着怀里的小女人。</p>

  檀悠悠乌黑水润的小鹿眼里露出几分心虚，揪着他胸前的衣襟晃了晃，不怎么有底气地道：“不是叫你白花钱，我自己有钱的，你帮我买了，我付你钱，好不好？”</p>

  “不必了。你这个是名家所画、名家刻制的版片，可遇而不可求，收藏起来颇有价值，我遇到就会买给你。”裴融话音未落，檀悠悠就主动抱住他索吻：“夫君，你真好！”</p>

  裴融的脑袋顿时一片浆糊，什么真心假意都不管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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