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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茶穿成下堂妻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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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第一百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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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珣把脸埋入掌心, 枯坐了半个多时辰。

  这半个多时辰他一动不动,像雕像般。

  也不知过了多久,老陈才敲门进来探情形, 他送来参汤,说道:“郎君近些日奔波劳累,可莫要累坏了身子,免得吴嬷嬷担忧。”

  李珣“唔”了一声, 把端来的参汤喝了。

  放碗时, 他冷不丁说道:“陈叔,你们会陪我走很长很长的路, 对吗?”

  老陈愣了愣,不知怎么的, 看到他疲惫的样子, 忽然觉得心酸,“当初昭妃娘娘曾嘱托过老奴,要好好守在郎君身边,老奴应允了, 不能毁诺。”

  李珣看着他沉默, 半晌后才道?:“可是嬷嬷快走了。”

  老陈心里头一咯噔,忙摆手道?:“郎君莫要说胡话, 金太医说过, 吴嬷嬷的病解毒排脓后就会好, 就是痊愈的时间长了些,恢复后身子不如从前罢了,不至于要了性命。”

  李珣没有说话。

  老陈着急道:“郎君莫要胡思乱想,若是让吴嬷嬷知道你瞎想,她又得心急了, 不利于养病。”

  “嗯,我不瞎想。”

  他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入睡前又去瞧了一眼,吴嬷嬷已经歇着了。

  次日早上李珣去政事堂之前又去看了看,仿佛看一眼就会少一眼似的。

  吴嬷嬷的精神比昨儿要好些,打?量他道?:“郎君的官帽戴得不够周正。”

  李珣扶了扶,问:“哪边歪了?”

  吴嬷嬷:“靠右边。”

  李珣蹲到床前,“嬷嬷替我扶。”

  吴嬷嬷笑着替他扶端正,说道:“郎君身边还是得有个女郎才好。”

  李珣摆手,“有嬷嬷就挺好。”

  吴嬷嬷啐道?:“得赖老奴到八十岁呢。”

  李珣失笑,两人又说了好一阵子话,他才离府。

  之后几天吴嬷嬷服了药仍旧不见好转,甚至比先?前更严重了,开始咯血。

  府里又去寻其他大夫来看诊,得出的结论跟金恒差不多,解毒排脓。

  大夫走后,吴嬷嬷精神恍惚地躺在床上,愈发?觉得胸闷气急。

  王府家奴多数跟她感情深厚,见她一病不起,整个府里都弥漫着一股散不去的阴郁。

  趁着李珣不在府上,她忽然跟老陈说想见见林二

  娘。

  老陈愣住。

  吴嬷嬷沙哑道?:“你抽空替我走一趟林府,我想跟二娘说说话。”

  老陈:“要去你自己去。”

  吴嬷嬷:“我如今这身子,只怕熬不了几日了,我想跟林二娘说几句话,想在临死前走得放心一些。”

  老陈喉头一堵,“你又说丧气话。”

  吴嬷嬷有气无力道?:“你瞧我这样子,像说丧气话吗?”

  老陈闭嘴不语。

  吴嬷嬷:“莫要让郎君知道了,你偷偷地去,我不想让郎君知道我见过她。”

  老陈:“那就是个刺头,你跟她有什么?好说的?”

  吴嬷嬷摇头,“你不懂,女郎家的心思,只有女郎才懂。”

  老陈偏过头,吴嬷嬷道:“抽空悄悄走一趟,说不准她还不会来呢。”

  见她这般坚持,老陈应了下来。

  第二天下午林秋曼正同周氏商事,突听家奴来报,说晋王府陈管事来了。

  她颇觉诧异,起身道?:“快去请进来。”

  不一会儿老陈被仆人带到正厅,周氏已经避开了。

  老陈行了一礼,林秋曼做了个请的手势。

  他坐到椅子上,客气道?:“老奴原本是不想来打扰小娘子的,但架不住吴嬷嬷再三嘱托,这才背着郎君走了这趟。”

  听出他语气里的凝重,林秋曼问:“是吴嬷嬷有什么?事吗?”

  老陈点头。

  莲心上来侍奉茶水,待她退下后,老陈才道?:“吴嬷嬷病了。”

  林秋曼皱眉,“病得很?重?”

  老陈沉默了片刻,才道?:“是肺痈,频发?高热,胸痛气急,还咯血,请了好几个大夫来瞧,开了药也不见好,整个人日渐消瘦,精神恍惚的,只怕已经油尽灯枯了。”

  林秋曼的心沉了沉,她不懂什么?是肺痈,但听这症状倒很?像肺癌。

  能在短时间内消瘦,可见是很严重的。

  “太医院的金恒医术了得,他又是如何说的?”

  “金恒说解毒排脓,开的汤药服了也不管用。”又道?,“郎君在去淮西前她就发?过一次高热,当时以为是风寒,服了药也痊愈的。岂料这回郎君从淮西回来,才不到半月光景,又反复高热,还咳嗽,人也瘦了不少。”

  林秋曼沉默。

  老陈继续道?:

  “近些日已经在咯血了,成日里水米不进的,枯瘦得不成样子。她只怕也知道自己熬不久了,想在临终前见见你,跟你说说话,又怕被郎君知道,故才让老奴偷偷来的林府。”

  林秋曼沉吟片刻,“吴嬷嬷平日里待我也不错,是该去瞧瞧,不过我眼下走不了,明儿还要上公堂,待我把这桩案子了了,再去瞧她,如何?”

  老陈展颜道?:“小娘子愿意去瞧她自然是极好的,她还担心你有所顾忌。”

  林秋曼摆手,“背着晋王没关系。”

  老陈高兴道:“那到时候趁郎君去政事堂,老奴再派人过来知会小娘子一声,如何?”

  林秋曼:“可行。”

  老陈似还有其他事要处理,没坐多久便匆匆走了。

  林秋曼送他出府。

  回来后,周氏过来探情形,试探问:“晋王府的人怎么忽然上门来了?”

  林秋曼叹道:“吴嬷嬷病了,只怕是熬不了多久了。”

  周氏吃了一惊,“她看起来不是挺硬朗的吗,怎么就病成了这般?”

  林秋曼:“病来如山倒,能在一月半月内极速消瘦的病,多半都是恶症,药石无医的。以前我跟晋王闹腾时,她对我的态度也还好,从不端架子。如今她既然开口想见我一面,我自然得走一趟。”

  周氏:“你去见她,那晋王知道吗?”

  林秋曼:“背着他。”

  翌日裘氏案开堂审理,当林秋曼主仆抵达府衙时,却见裘娘子跟焦大娘厮打起来,引得不少人围观。

  她忙让忠叔去拉开二人。

  谭丽娘吓坏了,恐惧地躲在角落里一个劲哭。

  林秋曼去安抚她的情绪,她犹如溺水者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抱住她,哭道:“怕,丽娘怕。”

  林秋曼温言哄道?:“丽娘莫怕,看我等会儿让明府打?你继母的板子,打?死她。”

  厮打的两人好不容易被人们拆散,裘娘子的衣裳被撕烂了一块,头发也散了,脸上还有指甲印。

  焦大娘在一旁跳脚唾骂,无比凶悍。

  林秋曼忙上前去看裘娘子的情况,皱眉道?:“你二人怎么打?起来了?”

  裘娘子全然无视身上的抓痕,啐道?:“那吃人不吐骨头的贱妇,等会儿上了公堂还跟她打。”

  林秋

  曼:“你都打成了这样还跟她打,等会儿上了公堂,我让马县令打?她,拿杖板打,会打?死人的那种。”

  裘娘子:“……”

  等了近半个时辰,才轮到这桩案子堂审。

  马县令坐在公案后,传原告上堂。

  裘娘子跪到原告石上,磕头道:“奴大安镇人裘芯,拜见明府。”

  马县令公事公办道?:“裘氏,你所告何事,仔细说来。”

  裘娘子:“奴要状告良坪村河湾口的焦芸芳,毒打?虐待奴的女儿谭丽娘数年。丽娘仅仅只有八岁,耳朵却被她打聋了一只,且身上不见一块好肉。奴心中不服,要将丽娘的抚养权讨还回来,还望明府成全。”

  马县令看了看诉状,“你在状纸上说你与良坪村河湾口的谭启辉因为不能替谭家生育儿子,故双方才和离的,可是属实?”

  裘娘子:“属实,奴生下丽娘后,小产过一回,损了身子,至此以后便难以有孕。前夫家盼着儿子,奴没那个本事,便与谭二郎和离了,当时丽娘是留在谭家的。”

  马县令又问:“四年前焦芸芳嫁到谭家,你说她在那时候就开始毒打?虐待丽娘,可有证人亲眼所见?”

  裘娘子:“有,焦芸芳在良坪村是出了名的悍妇,且风评差,性格泼辣暴躁,但凡不顺心,便在丽娘身上出气。”停顿片刻,“奴从丽娘和邻里口中得知,刚开始她还稍微收敛一些,待到她替谭家生下儿子,更是变本加厉,丽娘的耳朵也是在那时候被打聋的。”

  马县令捋了捋胡子,“传被告。”

  焦大娘上堂,跪到被告石上,道?:“奴良坪村焦芸芳拜见明府。”

  她的个头比裘娘子要矮些,不过体态丰腴,面目凶恶,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主儿。

  马县令问:“焦氏,裘氏状告你虐待她的女儿丽娘,可有这回事?”

  焦大娘瞥了她一眼,说道:“回明府,奴脾气躁,有时候孩子不听话打?了几下,若说虐待,那就不知从何说起了。”

  此话一出,裘娘子愤怒道?:“贱人,你休得睁眼说瞎话!”

  马县令拍惊堂木,“肃静!”

  裘娘子闭嘴。

  马县令道:“有没有虐待,把谭丽娘传上来一看便知。”

  下面的衙

  役道:“传谭丽娘!”

  那孩子胆怯怕生,不敢上公堂,林秋曼左哄右哄,折腾了许久才把她带了上来。

  谭丽娘一看到焦大娘就哭,林秋曼把她护到身后,携她跪拜。

  马县令皱眉,指着谭丽娘道?:“焦氏,为何这孩子一见到你就怕成了这般?”

  焦大娘大言不惭,“丽娘性子胆小怕生,平日里奴对她严格了一点。”

  林秋曼撩起谭丽娘的衣袖,露出被烫伤割伤的胳膊,大声道?:“诸位请看,这位继母焦大娘是如何对继女谭丽娘‘严格’的。”

  看到那伤痕,众人不由得窃窃私语。

  马县令问:“还有其他伤吗?”

  林秋曼:“若明府还记得被家暴的卫娘子,那丽娘的情形跟她不相上下,唯一的区别就是她还只是个八岁大的孩子。”

  裘娘子边哄边把谭丽娘的衣裳脱了给众人看,干瘦的身躯上布满了新伤旧痕,刺人眼目。

  马县令瞧得揪心,“焦氏,这可是你虐打?的?”

  焦大娘连连摆手,“明府冤枉啊,丽娘这孩子调皮,经常磕磕碰碰的,奴对她只是严苛了些,但不至于虐打?。”

  裘娘子抹泪道?:“请明府替丽娘做主,她才只有八岁啊,哪会磕碰出这身伤痕,当我们都是睁眼瞎不成?!”

  马县令抱手道?:“传谭启辉。”

  谭二郎上公堂来,磕头跪拜,马县令问:“谭启辉,我问你,你家丽娘是不是经常被焦氏毒打??”

  谭二郎沉默了许久,才木讷道?:“丽娘调皮,偶尔会挨打。”

  裘娘子正要发?作,却被林秋曼制止。

  马县令继续问:“丽娘的耳朵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谭二郎摇头,“当时我外出营生,不知情形,回来后听说丽娘耳聋,像是摔了一跤才导致的。”

  一直蜷缩在裘娘子怀里的谭丽娘忽然哭道:“爹……撒谎,撒谎……”

  她忽然出声,倒把众人惊了一头。

  似想到了不好的事情,她低头喃喃自语,“怕,丽娘怕,撒谎,怕,怕……”

  裘娘子眼泪花花,“奴好好的一个女儿,如今被他夫妻二人折磨成了这般。谭二郎,丽娘可是你亲生的呀。虎毒不食子,你却连自己的女儿都要折杀,你还

  是人吗?”

  围观的众人指指点点。

  林秋曼道:“焦大娘不承认虐打?丽娘,恳请明府传证人上堂。”

  马县令:“传。”

  稍后四名证人上堂,皆是良坪村人,均证实谭丽娘经常被焦大娘毒打?的事实,急得她跟那些证人吵嚷起来。

  马县令听得心烦,连拍惊堂木道:“肃静!肃静!”

  好不容易把场子镇压下来,马县令问:“林二娘,你既然代理了这桩案子,有何诉求?”

  林秋曼道:“回明府,现在人证均已证实丽娘在谭家被继母焦大娘毒打?虐待的事实,那敢问,焦大娘是否有罪?”

  马县令:“有。”

  林秋曼:“谭二郎放任焦大娘毒打?自己的亲生女儿,不管不问,且不加约束,是否还有做父亲的资格?”

  马县令:“这一条先不论。”

  林秋曼再道?:“那好,奴就想问一问,若夫妻殴打?双方的直系亲属,且造成严重的人身伤害,又当何论?”

  马县令陷入了沉思。

  林秋曼生了恶毒心思,故意问道:“谭二郎,你的亲生女儿被你妻子毒打?成了这般,她不但能唬得住你,连你家父母皆被她压制,你又时常在外营生,日后待你父母卧病在床,你可放心把二老交给焦大娘照料?”

  这话把谭二郎问愣了。

  焦大娘急道:“林二娘,你休得挑拨我夫妻关系!”

  林秋曼看向她,暗搓搓道?:“我今儿个还真就要拆你夫妻二人的姻缘,强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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