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静了【求月票】
初春的夜,寒风袭人。
日夜温差真是大啊,杨芊芊感觉自己脚步有些虚浮,这葡萄酒的后劲可真大。
本想让人将如月送回了皓月轩,只是去看她的时候,这傻丫头,一把拉着她的手就道:“三少爷,祝你和硕玉公主白头到来,看到你幸福,真好……”
伤心人别有怀抱。
这样的情况下,焉能让她一个人回皓月轩去?
若是被有心人听去了什么,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情来呢,于是赶紧让小雯伺候着她,去凤仪宫暖阁睡下了。
等到吩咐完这些,才发现自己这边也已经摇摇晃晃,酒意上了头。
原来她这身体和如月不同,如月是喝了酒直接就上头的那种,而她,则是靠着酒的后劲才会微醺。
眼前都是来来去去,宫女太监们的影影绰绰,歪歪斜斜走到窗口,用残余的一点点清醒,推开窗子,看着天空中,挂起的那一弯明月。
天黑了啊,今天是什么日子来着,二月初,本月第一次有月亮的时候。
宇文泽走进这个屋子的时候,正好看到一缕洁白的月光,映照在屋内那个抱着枕头坐在椅子上女子脸上,她的脸上,有喝酒以后特有的红润,身上,还有浓烈的酒气。
但是依然那么美,夜风,从窗子里吹进来,乱了她的发丝。她仰起脸,对着月光,整个脸只有巴掌大小,两颊深深陷下去,但是依然不影响她的美丽。
她的身上,流露出一丝淡漠得几乎感觉不到的哀伤,只是就那么一点点淡淡的哀伤,却无端有一种让人想落泪的冲动。
曾经,那个湖边笑得一脸灿烂的小姑娘,还有那个荷香园中的恬淡女子,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不见了呢?
而夺走她身上所有美好的那个混蛋,可是自己吗?
宇文泽苦笑起来,摇摇头,甩掉忽然涌上心头的自责,慢慢走上前去。
“芊芊……”无端地,连声音都轻柔了下来。
面对这样美好的场景,又有谁可以大声呼喝呢?
然而,椅子上蜷缩而坐的人并没有理他,屋子仰着脸,下巴顶在枕头之上,双眼微阖,长长的眼睫毛在夜风的吹袭之下,轻轻闪了闪。
他以为她要醒了,却最终只听得她长长地叹了口气。
“呜……”初春的夜风透着窗子吹进来,好像谁的呜咽。
抱膝坐着的女子睡得很不安稳,风吹过,打了个寒噤。
只是,酒意尚在,多冷的风都不足以吹醒沉醉中的人。
宇文泽终于没有忍住,低头,轻轻抱起她,将她放到床上,该上锦被。
熟睡的女子,好似圣洁的瓷娃娃,让人不忍逼视。
宇文泽的嘴轻轻动了一下,俯下身,逼近她殷红色的唇,想要在上面,烙上一道印记。
同一时刻,女子的唇动了一下,轻轻说了什么,侧了身,而宇文泽的整个身子,就这样僵在了半空之中。
最终,那个吻,并没有印下去。
他只听到了两个字:妖孽!
他当然清楚这两个字代表着什么,当然清楚这两个所指何人。
手,紧紧地握了起来,他有些悲哀地看着床上躺着的女子,闭上眼,直起身子,叹气:“梦中,都没有我的位置,是不是?”
她梦里的那个人,从来不是他,从来不是!
他清楚地知道这一点,却总是可笑地认为一切可以慢慢改变。
然而现在,为什么会如此悲哀,为什么为如此不甘,为什么会如此愤恨不平?
转身,打开门,出了这扇门,他依然是那个号令天下,挥斥方遒,九五之尊的帝皇。
即使,在她眼中,他什么都不是。
“你们怎么办事的,让皇后娘娘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睡着了,要是着凉了怎么办?”他怒目而视跪了一地的宫人,“都拖下去,杖责三十!”
“是!”早有几个执事太监拖走了凤仪宫所有的宫女太监。
翌日一早,皇后娘娘宠冠后宫的消息,在朝野上下纷纷传播开来。只因为皇后迎风睡着了,皇上在凤仪宫大发雷霆,将所有的宫女太监都打了三十仗。
这是哪个嫔妃享受过的待遇?
当杨芊芊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凤仪宫所有的宫女太监都快走不动道了,却还是强打精神瘸着腿服侍她。
有一股怒气,从她心中慢慢升上来。
这是在杀鸡给猴看吗?
她曾说,众生平等,谁也不比谁高贵多少,于是他就非要打给她看,显示他的权势是吗?
“娘娘,这是解酒汤,御膳房特地送来的,如妃娘娘那儿也有一份!”小雯咬着牙,走一步,就牵动伤口一分,疼得她吃牙咧嘴又不敢叫痛。
杨芊芊接过来一饮而尽,昨晚的事情,早有执事的小宫女告诉她了。
“小雯,你过来,躺下!”她起身,将床铺让了出来。
“这怎么可以?”小雯退后一步,“这是娘娘的床,奴婢怎么可以躺?”
“不就是张床吗,还分谁的?”杨芊芊一把扯过她,嗔怒道,“怎么了,我的话也不听了?”
“我……”
杨芊芊摸摸有些痛的头:“我头痛着呢,别让我废脑子说第二次!”
小雯一脸无奈,对着这个主子平易近人她也是知道的,虽说自己也是爱说爱笑,有时候难免让人感觉她没上没下的,可是真正逾矩的事情,她可从来都没做过。
有些心惊胆战地爬上“凤床”,就看着杨芊芊喘着中衣就跑了出去,很快手上拿着一些瓶瓶罐罐就走了进来。
好在她平日里就喜欢收集些草药什么的,看到一些现代已经几乎绝迹的中草药,就会忍不住采集了做成各种成药,也不需要事到临头,还要熬药什么的这么麻烦。
再加上最近帮宇文铎治伤,伤药做得自然是有些多,没想到,现在派上用场了。
强行将太监宫女一个个拽上/床,上过药,又有如月跑过来帮忙,曾经的主仆,加上如月从皓月轩带过来的几个宫女,终于将凤仪宫里里外外几十个宫女太监的屁股上都上了药。
拿伤,都是惨不忍睹,轻一点的,也是青一条紫一条,重一点的,都是皮开肉绽,血都粘到了裤子上了。
好在她的伤药都是疗伤圣品,屋内躺了一地的伤员,终于一个个都上完了药。在这个北方的初春,还很冷的季节里,杨芊芊只着中衣,亦出了一身的汗。
最后是床上,塌上都躺不下了,只好躺的地上,好在屋内地上都铺着厚厚的地毯,躺着也不凉。
等上好了药,伤得轻一些,愈合能力强一些的,被杨芊芊勒令回自己住的地方去休息,而伤重一些的,则就地休息。
“娘娘,那你住哪儿啊?”小雯有些感激,亦有些担忧。
杨芊芊笑道:“凤仪宫那么多房子,还怕找不到睡的地方吗?”
“好了,你们好好休息,本宫要出去了!”拍拍手,站起来,竟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御膳房送来的午饭还放在桌子上,一口未动。
她不叫人来收,别人是不敢来收的。
匆匆吃了几口冷饭,她看看天色:“如月啊,你也累了一天了,赶紧回去休息!”
“那小姐呢?”如月其实蛮享受跟自家小姐待在一起的时光,好像回到了那芊慰居那个无忧无虑的时代。
“我出去一趟!”杨芊芊活动一下有些酸疼的胳膊,在没有护士的帮助下,一天伺候几十号伤员,实在已经到了她的极限。
好在有如月和皓月轩的几个宫女帮忙。
不过,就想因此阻止她追求自由的步伐吗?
那是不可能的。
想想杨皓轩也有了自己的打算,而如月和南宫月娥估计是长期驻扎在宫里了,这是一场持久战,没有必要退让多少,因为某些人会得寸进尺。
虽然还有至少四个月要等,但是只要杨皓轩平安离开,她的制约力又会小很多。
对于南宫月娥,她多少有些失望,这位油盐不进的千金小姐,让她很是无奈。
可是,在她对自己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之前,还是想要以拯救为主。
毕竟,和宇文泽比起来,南宫月娥那些小伎俩,压根就是小CES了,不足为惧。
“小姐,你要去哪里?”杨芊芊前脚走,如月后脚就跟了上来。
“你累了一天了,先回去休息,我去一趟听雪堂!”对于如月,她并不想有所隐瞒。
“我跟一起去!”对如月来说,听雪堂好像是虎狼之窝,绝不能让杨芊芊一人赴险。
杨芊芊笑起来,在她的帮助下,将外衣穿上,又从桌上拿了几瓶药,晃了晃:“有这个呢,你还怕有人吃了我不成?”
她这两天仔细想了想,那一日宇文泽之所以会这样对她,其实多半也是为了试探宇文铎而已。
照平日里他那个样子,又怎么会轻易让自己恨他?
然而做戏要做全套,他若不那么真实,又怎么让宇文铎相信,他是真的要对她用强?
宇文铎,你到底是不是真疯了?
她抬头,让两个小太监抬着软轿,去往政和殿。
还好这两个小太监不算凤仪宫的人,逃过了昨天的惩罚,否则今天她恐怕得自己走路去政和殿。
这在平日自然是没事,可是如今她腰伤还需要静养,走这么长的一段路,恐怕身体有些吃不消。
傍晚的政和殿静悄悄的,宇文泽居然不在。这家伙不是工作狂,一天三餐都在这里吃,现在还没到晚饭时间呢,他怎么就不见了?
“皇上有旨,以后逢双日政事移到墨韵堂,单日依旧在政和殿内!”执事的太监,告诉杨芊芊这个消息。
杨芊芊有些怔忪,这是宇文泽在对她做出让步吗?
他是在告诉她,以后逢双日,她就可以来看宇文铎,是不是?
来不及多想,软轿已经进了听雪堂,屋内传出熟悉的声音:“宇文铎,别乱跑,把饭吃了,乖……”
南宫月娥,她怎么又来了?
杨芊芊下了轿子,走进去,却见宇文铎满屋子乱跑,而南宫月娥正一脸无奈端着碗跟着他跑。
一见她进来,南宫月娥松了口气,把饭碗往桌上一放:“哟,皇后来了,今天臣妾就不跟皇后娘娘抢了,这喂饭的事,就交给皇后了!”
看上去,南宫月娥已经烦透了这件差事,居然会想到让步。
“好,放着我来!”杨芊芊倒是很乐意。
“啊,母后,铎儿错了,错了,铎儿一定不会玩物丧志,铎儿一定好好练习,将来做一个出色的帝王!”宇文铎看到杨芊芊,忽然倒头就拜,转头又抓着南宫月娥,躲在她身后,“芊芊,我怕!”
杨芊芊不由有些受伤,南宫月娥见此情景,又有些得意起来,对着身后的宇文铎道:“乖乖吃饭,我就保护你!”
“好!”宇文铎这回真的乖乖站起来,然后坐在凳子上,“我要吃这个,给我吃这个吃这个……”
“好好好,小祖宗,给你吃给你吃!”南宫月娥拿起那块糕点递给宇文铎,再看一眼杨芊芊不无得意地道,“没办法了,申王爷现在神志不清,就是缠定臣妾了,别人怎么哄都没用,这不没办法嘛,皇上才特地找人把臣妾叫了过来……”
天知道她多么不想来,可是宇文泽一句“你自己接的事情就要负责到底”,让她灰溜溜地跑过来当这位疯子王爷的丫鬟。
不过,能杀杀杨芊芊的威风,她还是十分得意的,但是忽地感觉不对劲,一皱眉……
“啊——”一声尖叫传来,“松口啊,松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