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是谁
春天，万物复苏，草长莺飞，沉浸苦寒已久的大地仿佛在睡梦中醒来，到处生机勃勃，充满了朝气。
一群白鸭在河水中游弋嬉戏，嘎嘎嘎的叫声丝毫不显得聒噪，平添了几分春的色彩。
河岸边，一个十五六的粗衣少年抱膝而坐，双眼空洞，呆呆的望着水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牛又来河边发呆了？真是可怜的孩子！”
“谁说不是呢，自老牛头死后，这孩子就一直是这个样子！每天都会来这河边呆坐着，不言不语，一动不动的。”
“哎！老牛头的死对他打击太大了。大牛自幼无父无母，全靠老牛头一人艰辛的将他养大。听说大牛就是在这河边捡来的，捡到之时还是个光腚的婴孩，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父母才会这样狠心抛弃自己的亲生骨肉，造孽啊！”
“要我说这样的父母就是畜生，不对，连畜生都不如，我家大黄还知道喂它那些狗崽子呢！”
“哎！啥也不说了，老牛头这一走，这孩子孤苦无依的，以后咱们多帮衬帮衬大牛这苦命的孩子就是了！”
“刘嫂说的是，我家中午正好宰了只肥羊，回头做好了给大牛送上一些。”
几个村妇在河岸边一边揉搓棒打着手中的衣物，一边闲聊着，时不时将目光投向不远处那个引发众人讨论的少年身上，目光中带有可怜同情之色。
牛波自是听到了这群妇人言语，即便是这群妇人压低了讲话的声音，但他还是听的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这样的言论不是他第一次听到了，自阿爷去世之后，孤独无依的牛波自然成了他们口中讨论的对象，这些村民倒是没有什么恶意，单纯闲聊而已，而且其中很多人对他还是很不错的，偶尔也会送些吃食过来，关心一番。更有甚者见牛波身体挺拔强壮，前来说亲让其入赘，牛波苦笑不已，以阿爷刚去世为由，推托拒绝了。
在这山村里，强壮的男人是极好的婚配对象，相貌倒是次要的。只要你有把子力气，吃苦耐劳本本分分，哪怕相貌丑陋些，还是会有很多人上门提亲的。相貌，能当饭吃吗？勤劳务实，一向是村里风俗习惯。正因此，山溪村民风淳朴，人们相处极为和睦，宛如世外桃源一般。
更何况，牛波相貌并不差，浓眉大眼，仪表堂堂，由内而外散发着阳刚之气，犹如那东升的日出，灿烂却不狂野。
牛波自处理完阿爷的后事，就一直思考着一个问题：我是谁？
这也正是他这些日子在河岸边呆坐的原因。
牛波确实不知道他是谁？别说他不知道，阿爷也不知道，更别提那些村民了。
据阿爷生前所讲，他的确是阿爷在河边捡的。
那一年夏天，阿爷如往常一样去河边捕鱼，布置好渔网，便躺在河岸边靠着青石晒太阳，阳光温暖舒适，晒在身上暖暖的，很是舒服，阿爷渐渐进入了梦乡。不知道睡了多久，阿爷耳中隐隐传来了婴孩啼哭之声，阿爷有些恼怒，这是谁啊，扰了他的清梦。阿爷翻身而起，寻声望去，所见情景吓了他一大跳，好悬跌坐在地上。只见之前他在河中布置的渔网像是被人破坏了似的，全部漂浮在水面之上，而渔网正中间赫然是一个赤裸的婴儿，正在张着大嘴哇哇的啼哭，更奇异的是，婴儿仰面漂浮在水面上，任四肢如何摆动，却没有沉入水中。
水怪！
阿爷张着嘴说不出话来，脑海中只有这两个字！
跑吧！
阿爷的腿抖如筛糠，连转身的力气都消失不见了。
阿爷终究是没有跑开，说来也是怪事，平日里河边总会有村民前来，要么捕鱼，要么打水，要么浣洗衣物，今天怎么一个人影都没有。
阿爷心中不禁嘀咕。
水中的婴儿哭声阵阵传来，听得阿爷心烦意乱，不知如何是好。
阿爷是个善良的人，虽然五十岁了没有成家，不是他人不好，只是有些原因不能向外人道也！
最终，善良战胜了恐惧，阿爷鼓起勇气，颤抖着双手用渔网将婴儿捞到了河岸之上。
咦！有小jj，是个男娃！
阿爷心中竟升起了一阵的欣喜。
唇红齿白，肉嘟嘟胖乎乎的，倒不像是什么水怪。
阿爷用手狠狠敲打了一下额头，这世上哪有什么水怪，这婴儿之所以能在水面上漂浮，多半是渔网的缘故。自己倒是疑神疑鬼了！白活这么大岁数了。
阿爷一阵的好笑。
想到这，阿爷没有了一丝害怕，小心翼翼的将婴儿抱在怀中，用衣袖轻轻擦去婴儿身上的水痕，生怕这婴儿遇水着凉。这婴儿也是有趣，自落入阿爷怀中，便不在哭泣，竟慢慢的睡着了。
阿爷见了自是暗暗称奇，这男婴果然与他有缘啊，莫非是上天知道他有难言之隐，才天降婴孩予他。
阿爷不禁泪流满面。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这是阿爷心里的一道坎！
如今有了这男婴，可以替他传宗接代了，也不至于牛家断了烟火。
阿爷发誓，一定会把这男婴养的好好的！
呼！
牛波吐了口气，自己的身世就这么离奇，河水中捞来的，怪不得阿爷给自己取名叫牛波呢！
一点儿线索没有啊！
我到底是谁呢？
牛波眼中一阵的茫然。
也不怪牛波会这样，牛波自幼聪慧，学什么都是极快的，尤其是水性极佳，在水中宛如鱼儿一样，其他人都是用口鼻呼吸，而牛波却不一样，似是自带的天赋，牛波身上无数的毛孔皆可呼吸吐纳，哪怕全身沉没在水中，丝毫不会影响他的呼吸。别说在水中待个一天两天，只要有吃的，牛波可以在水中一直生存下去。
当然，牛波不敢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包括阿爷，不是不信任他们，只是冥冥之中有种感觉，若是将这件事传扬出去，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牛波很早就发现了自己的与众不同，明明很多很简单的事情，周围的人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都难以学会，而他学一遍就学会了，而且比老师教的更好。
比如捕鱼，打猎，甚至做饭都比别人做的好吃，明明是相同的食材，做出来的味道确是天差地别。
为何自己如此与众不同，这是牛波探索自己身世的原因之一。
另一个原因便是，他想找到亲生父母，倒不是认祖归宗，也不是上门报复，他只是想见见父母，单纯的见见。不会相认，不会打扰。
自幼无父无母的牛波，少不了被周边淘气孩子的嘲讽谩骂，“野孩子”“没爹没妈”，孩子吗？打打闹闹，吵吵骂骂倒很是正常的事情，但被骂的次数多了，牛波心中很是难受，偷偷哭过几次，为什么他们都有父母，而我没有。
阿爷见状叹气不已，也是无可奈何，他亦不知道牛波的父母是谁，只有加倍的疼爱牛波。
庆幸的是，在牛波十岁以后，便没有人再拿父母之名谩骂牛波了，不是这些孩子长大了懂事了，而是他们不敢再骂了，不然少不得一顿毒打。
牛波十岁时，别看他个头不太高，只有一米三左右，但身体敦实的像个小牛犊子，力气之大宛如成人，而且在村中张教头那学会了十招黑虎拳，打的虎虎生风，别说是这些同龄孩童了，便是寻常的成年男子，单对单也不是他的敌手。
“青出于蓝”“天生的武者”这样的评价便是张教头对牛波的评价。
“只是可惜了，牛波生在这样的小山村。要是在外面，说不定，哎！”张教头每每在暗地里，悄悄的叹息，在他看来，牛波在这山溪村，便犹如蒙尘的珠宝，无法绽放出应有的夺目光彩。
落日的余晖映射在河面之上，残阳红霞，勾画出一幅绝美的画卷。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牛波脑海中突的冒出这样的诗句，不禁自口中喃喃念出。
虽然景致与诗句不符，但这句诗词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冒了出来。
这该死的“灵感”，这不是第一次了。牛波经常会冒出很多莫名其妙的灵感与词句，比如在他第一次捕鱼成功时，兴高采烈的他竟然喊了一句“顾得！奈斯！”奇怪的词语搭配，但他知道这是在表达“好极了”的意思，
比如他见村中老人妇女在闲散时间无所事事，不是唠嗑聊天就是打盹休息，灵感迸发，竟发明了一种名为“纸牌”的娱乐道具，什么斗地主啊，炸金花啊等等玩法也是他想出来的。深受村民的喜爱。
牛波挥去脑中的杂念，看向天边的云霞，心中豁然开朗，既然决定了，那便去做吧！</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