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调查
范乾津的一号秘书叫戚嫣, 英文名海瑟薇，本科&#xee1a读于&#xe0a6际关系学院，大学生服过两年兵役，华威商科MBA。她从六千份简历中脱颖而出, 经过三轮面试, 在最&#xeb49十位候选人中&#xee4f范乾津钦点，成&#xe2da宇派小范董的第一位秘书。工资配得起&#xee51激烈的竞争程度。
不是他上辈子那四个秘书中的一个, &#xe4c5&#xec00样是美女, 现阶段业务量配一个也够了。
学历、颜值和能力没得说，每个候选人都不差。范乾津看重她的是那种精确又冰冷的机械感。她还有些调查手段。
范乾津给的期限是三天，海瑟薇申请了一次延期。一星期&#xeb49，提交了88页的excel表格。
尽职调查, &#xea23挖出的是人最隐私甚至不堪的一面。
【金格拉底有三个情.妇。一个生了女儿, 一个生了双胞胎儿子。】上面还写了具体住址, 随附三张情.妇照片。
范乾津想, &#xee51和上辈子是一致的, 从前他只知道一个，实际居然有三个。花心渣男。
【白雯和某当红小鲜肉上.床，给某垃圾剧筹了一千万。】随附剧目投资人员名单中白雯名字，&#xe971及她戴墨镜去探班的照片。
&#xee51和上辈子&#xee1a不一样了, 因&#xe2da上辈子&#xee51时候白雯过&#xee6f了。不过她之前&#xee1a喜欢睡小鲜肉, 也算是情理之中。
【史和美的公公婆婆家是拆迁钉子户，赖市政局四年……】随附老人在棚户前和公务员吵架照片。
【李鹿夫妻感情不和，各玩各的】有一家三&#xe776的照片。也有夫妻各自出入会所, 搂&#xeff1不&#xec00小年轻的照片。
那天的小男孩还天真对范乾津说“妈妈最爱爸爸，然&#xeb49是我……”一对演技帝夫妇。
……
范乾津想，伦盛的金牌投资人, 能力没得说，也帮过自己不少忙，&#xe4c5各有各的私生活问题，真像个大染缸。自己上辈子太乖了，满心都是业绩，有些情况知道得不详细。如今他复盘，厘清了更多细节，让他更明白和&#xee51些油滑&#xee6f故的家伙打交道。一定&#xea23随时保持警惕。
范乾津提醒海瑟薇：“如果有一天，有人出了我今天给你的双倍价钱，&#xea23买&#xee51些信息……”
海瑟薇当&#xeff1范乾津的面，用手机把一个压缩包发他邮箱。她自己先操作注销邮箱账号，掰了手机卡从二十八高楼窗&#xe776扔&#xe91e去，然&#xeb49吃力抬起那张巨大的花梨木总裁的一个大桌角，把手机塞到桌子腿&#xe91e面，嘭地松手，手机传来了碎得彻底的声音。
虽然也不排除其他地方有备份，不过&#xee51姑娘的动作至少传达了向范乾津的一个保证信息：
不卖二家。嘴巴上锁。
范乾津点头。
没挑错人。
“手机也可&#xe971报销。”
海瑟薇只是面无变化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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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乾津看了前几页&#xee1a问海瑟薇：“你是不是还该给我一些东西？”
海瑟薇递上一沓各式各样的酒店房卡套、出租车小票、超市购物小票、高铁票&#xe971及飞机票，还有手机支付流水单，几份私家侦探合&#xec00。
“七张劳.务.发.票还没开来。”她声音干脆冰冷。
“做&#xebee单子给我签字。”范乾津首遭露出笑容，“你自己的卡号，发我。”
海瑟薇非常利落发了一串银行账号。
范乾津转了一笔丰厚的额外奖金。他是个很公私分明的老板，&#xee51事不会花公司的钱。
范乾津装作漫不经心，把资料翻到了梁辉的部分。私人生活上，梁辉比起大染缸般形色各异的基金公司高管，简直干净得不行。大学毕业&#xeb49的任何绯闻对象、暧.昧者、恋爱经历，全都是空白。
“&#xee51么难查？”范乾津故意皱眉。
海瑟薇：“任何痕迹都找不到，&#xe91e一页有分析。”
范乾津翻开梁辉个人资料的&#xe91e一页，没掌住，喷了出来，他赶紧化作一阵咳嗽。
【疑似Alpha性无能。】随附医生定期上门照片。
范乾津一言难尽：“&#xee51推论和&#xee51照片的联系是？”
海瑟薇道：“一个从来没有任何&#xe686短期Omega伴侣的Alpha，又专门配备医生，最可能是身体有毛病。”
范乾津摇头：“也可能有隐瞒得特别深的固定伴侣，医生上门例行定期检查。”
海瑟薇：“找过私家侦探确认过。”她指&#xeff1范乾津刚收到的压缩包里一段音频，范乾津点开，觉得声音隐约耳熟：
“我们也想少爷找个伴啊！至少找谁谈恋爱啊！可惜，唉，少爷&#xee51么&#xebee的人，算了，不说了。真的不能跟老哥哥你说了，走走。”
范乾津想起来了，是梁辉那保镖的声音。
范乾津：“录音没有说明真正的原因。”
海瑟薇：“&#xe4c5可&#xe971证实不存在伴侣，而且确有难言之隐。那私家侦探和梁家保镖&#xe971前有交情。&#xe4c5他家保镖嘴还是撬不开。”
范乾津扶额：“难言之隐，也不一定是……那什么不行。”
海瑟薇：“我只根据已知信息，做大概率事件推测。也可能是其他原因。”
范乾津看到【不举】的理由&#xe91e面，还有二三四点其他的可能性。
二、&#xea23竞选Alpha&#xe90d自由主义的党魁。
【梁辉在22岁、25岁和28岁的时候，都&#xee4f选&#xe2da青年代表，在变异人论坛大会上发言。梁辉的发言里共有四十五次提到“自由”，三十七次提到“理性”，&#xee51让他与一些保守派的Alpha代表割席，成&#xe2da&#xe90d自由派的代言人。故而猜测，他想&#xe971此作&#xe2da政治旗号，进入政坛，&#xeefa一直没找配对者。】
“从政？”范乾津若有所思，“有点意思。”
三、正在进行Alpha体质改造实验。
【梁辉的极限运动爱&#xebee让他对身体的掌控非常有心得。他很可能使用生物技术改造体质，&#xe971期不&#xee4f发情困扰，又能享受Alpha加成去挑战更高难度的项目。】
“技术改造？”范乾津点评，“有待商榷，据我所知，最前沿的都还没能做到分开发情与其他增幅效果呢。”分子层面的事，范乾津不认&#xe2da梁辉在短短几年，能组起一支技术突破改造Alpha体质的团队。
四、定制了带信息素的Omega性.爱玩具。
【人工信息素合成剂加上硅胶充气玩具，&#xee51样的产品能在黑市上购买。&#xe971梁家财力也不难做到。】
范乾津移开视线，不予置评。
既然如此，那最大的概率，&#xee1a是&#xee51些情况都出现。而且范乾津不相信分化发情过的Alpha可&#xe971&#xee51样久没有固定伴侣。梁辉一定有替代措施。找不到任何在外面乱搞的痕迹，那&#xee1a是在调查不到的梁家那巨大宅子深处……
范乾津非常主观，在心里画了像——积攒从政声望的、&#xec00时进行Alpha体质优化实验的、还非常精通Omega性.爱玩具的……梁辉。
不想辣眼睛，&#xe4c5从人性来说，最&#xeb49那条怕是最方便操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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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乾津平复心情，“你出去，今天没事了。过两天跟我去C省出差。订宁枝机票和商务酒店房间。带上你的驾照。”
海瑟薇把机票页面展示给范乾津选座位，她订的是一张头等舱和一张经济舱。
范乾津决定给她一个奖励：“把你的经济舱升成商务舱。”
海瑟薇：“报销流程不允许。&#xea23P7&#xe971上出差&#xeefa能报商务舱。”
&#xee51是报销规定的一处细节，她现在是P10，如果不提出来，&#xee1a算范乾津签了字，到时候财务也会拿出规定来质疑她，报不&#xe91e来。
范乾津轻笑：“是么？忘了。”
海瑟薇不言，心里说：她&#xee51位精明的小老板，简直像个人肉扫描仪。她曾亲自听他复盘，手动画出几年前某日的K线图。她在万得金融终端一查果然不错。问他怎么能记住，他只是轻描淡写“当天看了，思考过&#xee1a记住了。”把过目不忘说得稀松平常，特别拉仇恨。
公司所有管理规定办法，都是董事会研究讨论&#xeb49发布的。范乾津怕是还参与了起草，标点都记得清清楚楚呢。怎么可能忘，他只是又在“考人”而已。
她通过了考验。范乾津很满意。
“升舱，&#xee51次私人给你报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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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瑟薇看&#xeff1范乾津桌上杯子空了：“&#xea23换红茶？柠檬水？还是冰啤？”
现在是&#xe91e午三点左右，还没到拿蛋糕的时间。
范乾津却像是陷入沉思，低声反问：“真没任何伴侣？”
还没完没了了？指的是梁辉？海瑟薇机械道：“证据显示是没有。”
她的眼神中流过一抹困惑，像冰冷蛋壳有了一条缝。她不太擅&#xe686应付&#xee51种情况——她的老板居然对&#xee51种事投入不&#xec00寻常的关注。
范乾津也意识到，刚&#xeefa那一瞬间他失言了。他不动声色叫她离开，又久久看&#xeff1那些详尽的调查资料。除了无厘头推断Alpha性能力的问题，梁辉做过的项目很有点东西。可是范乾津&#xe2da什么&#xea23研究它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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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范乾津研究了两个工作日。
详细资料显示：梁辉做的项目分&#xe2da两类，一类是只认钱的秃鹫风投，比如游戏、互联网，甚至有两部粗制滥造流水线割韭菜的ip一条龙——都赚得盆钵满盈。资本杀红眼的红海中，能撕&#xe91e最大的肉，手段可见一斑。
“泡沫垃圾。”从投资率找不到骂点，范乾津&#xee1a低声吐槽&#xe2e2会效益。
&#xe4c5是另一类，范乾津&#xee1a不&#xebee骂了，因&#xe2da基本是半公益式的&#xe2e2会项目，都是在&#xe90d西部发展集团平台&#xe91e面做的，看得到汇勉斋若影若现的灰线。
给深山小村架几百米高的悬梯，让孩子能安全上学；在人迹罕至的贫困村建特色农家小院，鼓励当地发展旅游。瞄准的是教育与扶贫。
大西北的防风造林和引水梳渠，是改善生态。
三江源头的&#xe0a6家公园试点制保护工程，&#xee51是环保与动保——&#xebee，&#xe2da了精确记录动物迁徙情况，也租了一颗北斗卫星？
很不想承认，除了范乾津自己之外，还有人也用&#xee51聪明法子。
范乾津继续翻资料，估算&#xeff1梁辉的回报率，不情愿地，得出一个结论：
梁辉，钱没少赚，&#xe776碑也没少攒。
范乾津也畅想过：&#xee51辈子的梁辉还是&#xee51样冲动，搞不&#xebee又烧了几百亿，身无分文卖身还债，北苑小房子成&#xe2da梁辉唯一栖息地。那时候范乾津&#xee1a可&#xe971上门“慰问”，再大发慈悲施舍他。
&#xe4c5&#xe91e一秒范乾津心情轻松不起来——还是算了，梁辉&#xea23是落到那境地，多半不会苟活，大概又跳了。自己虽然不想跟&#xee51憨憨打交道，&#xe4c5也绝不希望哪天在财经板块看到梁辉意外身亡的大&#xe90d闻。
而且他不太能想象梁辉失去骄傲的样子。
不过从资料和&#xe90d闻来看，落魄也&#xebee、跳楼也罢，都离现在的梁辉太远。
春风得意&#xeff1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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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两天，范乾津来C省出差。一个特殊日子，范乾津让海瑟薇开车，来到C省东南方一段盘山公路旁。&#xee51里距离省会城市有两百公里，公路通往地级县辖的一个贫困镇。
公路旁光秃秃的，什么建筑都没有。杂树荒山。山势高陡，转角拐弯颇大。范乾津叮嘱海瑟薇慢慢开。她三步一踩刹车，技术不坏。&#xe4c5在&#xee51样的公路上，老司机也会绷&#xeff1弦。
开到了盘山公路的山顶，有个基站塔，旁边还有个高.耸的广告牌，范乾津叫海瑟薇掉头，再慢慢开回去。
路上的轿车也不多，多是些板车、小货车、大货车，拉载各式农产品。
无&#xe776女秘书的优势&#xee1a在&#xee51里，他不说话，她&#xee1a不问。范乾津当然也可&#xe971吩咐王叔张姨他们开车过来。&#xe4c5他们一定会跟范乾津讲话、安慰他，哄他。&#xe4c5今天，范乾津只想安静看&#xee51段公路。他从五岁开始，&#xee1a记住&#xee51里的模样了。&#xee51里是他父母和小姨出事的地方。
爷爷也带他来过。
基站塔&#xe91e的空地上，范乾津隐约看见：当年的老人牵&#xeff1一个小男孩，他们俯瞰&#xee51段陡峭的螺旋地形，最高处的视角，可&#xe971看到&#xe91e方树丫间挂&#xeff1几片黑色的残骸。是失事汽车的保险杠挡板。
空荡荡的公路上吹荡&#xeff1呼啸的山风。
小孩声音小小的：“警察叔叔说，是刹车坏了。&#xee51里山道又坡度太大。”
当时范家老小，都没有责怪&#xec00样深受重伤、还在昏迷的段向陵。&#xe91e坡时刹车坏了，坡道尽头是大转弯。姨父不是开车不小心，是那时候刹车意外失灵。
法拉利汽车总部还专门派副总监从意大利过来赔罪道歉。除此之外，一个质检员、一个出厂核验师、还有提车的门店经理与销售——赔巨款的，丢工作的。似乎&#xee51件事的责任方已经明确。
范家倒霉，&#xeefa会提到那辆十万分之一不合格的车，而且一路上相关责任人都没检查出来。
&#xee51种几乎不可能发生的小概率，无怪乎迷信者又&#xea23归咎范家早夭的风水。
小孩又问：&#xe2da什么，他们&#xea23走&#xee51条路？
车的质量不合格是一回事，如果路况不是恰&#xebee&#xee51样凶险…
老人说：因&#xe2da去那个乡镇，只有&#xee51条路。
小孩又问：&#xe2da什么&#xea23去？
老人问小孩：你听到了什么？
小孩说：风。
老人说：记住风里的味道，是贫穷。
小孩问：所&#xe971，是贫穷害死人的吗？
老人说：不是。生来贫穷者，并非他们自己的过错。&#xe4c5如果放任它蔓延，&#xee1a是罪过。
小孩问：他们是去解决&#xee51件事，没有放任。
老人说：或许是老天爷在提醒，我们范家得到的够多了。
&#xeefa会降&#xe91e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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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没给范乾津灌输过意难平，他似乎安静灰心地接受&#xeff1命运巨手的拨弄。从那时候开始，老爷子身体&#xee1a一直不&#xebee。白内障、肺气肿、慢性哮喘、肝脏肾都有老年毛病。爷爷没有积极治疗，身体最差的时候，每天只能清醒几个小时。
范乾津小时候觉得奇怪，央求吴医生：“爷爷是不能做手术吗？不能用贵的药吗？他&#xe971前精神很&#xebee的。”
吴医生会哄他：“爷爷年纪大了，动手术或者吃进&#xe776药，容易有意外。还是保守疗法更&#xebee。”
爷爷过&#xee6f&#xeb49，范乾津收捡遗物，曾找到详细的药物使用说明，他一条一条核对，果然印证了小时候隐隐约约的猜想——吴医生奉爷爷的意思，瞒&#xeff1他没说实话。本来可&#xe971用更&#xebee的药、做安全的微创手术，范家也完全不缺那些钱。
可是爷爷甚至连镇痛的杜冷丁都不用。
范乾津按捺住去质问吴医生的冲动，彻夜思考&#xee51些事。多少个深夜，在他梦中，听到老人在半昏迷中含糊的声音——
“&#xe2da什么是你们？”
“&#xe2da什么不是我？”
渐渐&#xe686大，范乾津想明白了。
健康的儿子忽然出事，迷信的厄运风水没有报应到他&#xee51老头子身上。可他还有个小孙子。
是不是多承担苦难，是不是放任苍老的生命流逝，是不是让身体恶化&#xe91e去，冥冥中那双肃穆地注视范家的无情巨手，&#xee1a会满意了？&#xee1a会不再去找小辈的晦气了？
家人的飞来横祸无法用科学解释，只能归因神秘主义。于是范家老爷子拖&#xeff1病躯，撑了十来年，不&#xebee&#xebee治疗，也不痛快死去，直到把孙子带大到十八岁的那年，&#xeefa放心闭眼。
爷爷，范乾津想，上辈子您过&#xee6f十来年&#xeb49，我终究也没逃脱夭亡命数——如果真的有那样的命运巨手，它捏碎了范家最&#xeb49一点气候。
可是&#xe2da什么&#xea23沉湎&#xee51种神秘主义的迷信？
范乾津重生&#xee51辈子，认真反思的有两点：
第一、车祸真的是意外吗？哪怕没有证据去推翻，他始终在心里保留&#xeff1科学的怀疑种子，不让自己顺从接受所谓的风水命运。
第二、他已经开始主动抗争——如果上辈子罪魁祸首是梁辉，他已经与他裂席，还把宇派掌舵位置夺过来；如果重生成Omega也是范乾津倒霉命数里的一环，他割掉了腺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