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对不起，圣女
她还是那样的美丽动人，凯恩一直认为，这张脸会是世间最美的瑰宝，没有任何一名贵族少女能与之媲美。
虽然现在她憔悴了很多，看上去还有些狼狈，凯恩依然没有改变这样的看法。
“一定要杀了她吗？这一路，都是因为我，帝国的追击队才会顺利地追到这里…”
凯恩紧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嵌进肉里，神色一片复杂。眼看着任务就要完成，但不知为何，在他心里却是一片沉甸甸的。
“不，圣女，您并没有错！不用向他们妥协，我会把您平安地带出这里！”
“谢谢你的护卫。”尤希娅回头看了他一眼，“但，这不是我的选择。”
尤希娅回过头来，再次往前走了两步，然后停下，“我一直以光之圣女的身份传教，向世人传播光明的信仰，人们所崇尚的却并非是光明本身，而是这条路背后所拥有的力量。”
“我想尝试着改变这一切，但我发现，我没有这个能力，或许我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满足他们对权利的欲望，成为被利用的工具，或许，这就是命运。”
“我没有任何自由，从走出村庄，到帝国担任圣女，我的一举一动都有人跟着。这种感觉就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鸟，每天面对着厚重的铁栏，幻想着窗外的蓝天与白云…”
“我早已经厌倦了这样的生活。当我看到一个个无辜的人因为我而惨死的时候，便对他们…，或者说，是对这个世界彻底死心了。我活着只会让更多的人死去…”
尤希娅神色黯然，她又往前走了两步，大概是站在了鑫迪与丁达罗斯两人中间的地方，这是一个相对平衡的位置。
尤希娅看着丁达罗斯：“我可以坦然接受自己的命运，在我生命走到尽头的时候，我只想以光之圣女的身份再提一次要求…”
“说！”丁达罗斯沉着脸回应。
“放了鑫迪。”
丁达罗斯冷笑起来：“这不可能，他杀了我们那么多士兵，而且是这次行动的罪魁祸首，如果这就是你最后的请求，还是收回去！”
“我只求你们暂时放他离开。”
“如果是这样的话…”丁达罗斯嘴角高高挑起，“好！只要那个精灵不反抗。”
“圣女！”鑫迪在身后焦急地大喊，“不要向他们妥协，他们只是想利用您获得一份功勋！”
周围围过来的人影越来越多，鑫迪这次算是真的急了，如果圣女主动妥协，那么事情就不可能再有转圜的余地。
“是最后的利用吗？”尤希娅神色越发黯淡，深深垂下了头，“我早就失去了自由，现在，只是付出生命而已。”
“该死！”鑫迪大声咒骂，身上金光再度亮起，“如果不能带走圣女，就让我也死在这里！！”
“看来他并不珍惜这个机会。”丁达罗斯冷冷地看着，眼眸中黄光闪动，他已经没有多少耐心了。
“鑫迪！”尤希娅转身大喊，眼中含泪，“你走！我以光之圣女的身份再命令你一次！”
“不，我不走！”鑫迪坚决地摇着头。
“不走，那就一起死！”丁达罗斯忽然大喝一声，一剑刺向了圣女尤希娅的后心。
众人都是一惊，这突如其来的一剑让众人都感到一阵措手不及。他们万万没想到，就算是面对光之圣女，丁达罗斯也是说动手就动手，没有任何的情面。
“圣女！”
鑫迪大惊失色，身体本能地向着圣女的方向冲去。但这么近的距离，就算他全速冲过去，似乎也改变不了什么。
圣女并没有闪躲的意思，或者说，她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就在众人都屏住了呼吸的时候，一根黑色的触手忽然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之中，只见它迅速地缠上了丁达罗斯，将他前冲的身体生生拽了回去。
“我说过，她的命是我的！”
冰冷的声音从树丛的阴影中传来，看清楚来人，丁达罗斯什么也没有说，沉着脸直接退了回去。
鑫迪已经冲到了尤希娅的身边，但此刻，两人都被这道冰冷的声音给吸引住了。两人齐齐转头，只见一名身材高挑，有着一头银色长发的少年缓缓走了过来。
“凯恩？！”尤希娅顿时惊呼了一声，瞪大了眼睛，“你怎么…会来这里？！”
她的声音里，有着几分惊喜与不可置信。
凯恩沉着脸缓缓走到了两人的面前，目光复杂地看着圣女，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随着他的表现，鑫迪所剩无几的信心被击溃：“这个家伙肯定也是来杀你的！”
“是的…”凯恩点了点头，他目光在圣女变得失望的脸中瞥过，然后低头：“对不起，圣女…”
凯恩看到晶莹的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这一刻，他的心就像是被巨锤狠狠地砸了一下。
“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可我不能违背上级的命令…”
“难道我对凯恩就只有这点价值，原来我在你眼里，连一个命令也不如…”
“圣女…”
尤希娅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般大颗大颗地往下落：“我们在一起…经历了那么多，难道这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吗？任务对你来说…就那么的重要？”
凯恩怔怔地看着，这个刚才面对死亡还义无反顾的女人，却在知道自己是来杀她的时候，泣不成声。
“现在，你为了一个任务…就要杀我…，不久前你还曾…为了救我，连自己性命也不顾，真不敢相信，凯恩，你快告诉我，这一切是不是真的？”
不知何时，天色变得阴沉了下来，乌云低垂，一道闪电骤然划破了天际，轰隆隆的雷声震得人双耳欲聋。
凯恩依然清楚记得，在卡姆兰荒野，去矮人部落取魔法石的时候，原本晴朗的天气因为光之圣女的哭泣而下了一场大雨。
“这是苍天在咆哮这个世道的不公吗？让圣女这样善良的人，用自己的生命和自由，去承受这个黑暗世界的悲哀，去承受她本不该承受的东西…”
“我…”凯恩忽然感觉自己的心很疼，圣女的眼泪化作了世间最锋锐的利器，每一颗都像是刺进了他的心里。
他低下了头，心里剧烈地挣扎着；他紧紧地拽着拳头，任由指甲深深嵌进肉里，流出了殷红的鲜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