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最后一刻
艾尔凡的房间
“他不在这里，究竟去了哪里…”凯恩目光落在墙壁的画像上。画里的女人，安安静静，让人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艾尔凡不敢面对自己的妻子…啊，”尤希娅忽然想到什么，目光从画像上离开，向他看去，“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艾尔凡的时候吗？”
“是那个墓地。”凯恩脱口而出，点了点头。
尤希娅续道：“这里的人大概不需要坟墓，所以我猜，那座墓地是艾尔凡为他妻子准备的。”
“你的分析很正确，”凯恩赞赏地看了她一眼，“走，我们过去看看。”
尤希娅立马有些小得意。凯恩都没有想到的事情，被自己想到了，这说明了什么？她觉得自己此刻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智慧的气息。
风很小，如推开波澜的小手，翻涌着山间浓雾。这里的雾是最浓重的，没有动物的声音，一切都显得有些虚幻，又仿佛只是画在纸上的白绿油彩，把人和房屋困在里面。
艾尔凡如雕塑般静静地伫立在坟包前，亚麻色的影子在苍茫的世界里，显得格外单薄与萧索。这一站，又仿佛过了无数岁月，让他老了很多。
又不知过了多久，艾尔凡忽然感觉到了什么，头也不回地说道：“你们猜到我会来这里吗？”
“艾尔凡…”尤希娅轻轻唤了一声。
艾尔凡握紧了拳头，低声道：“是我对生命的无谓执念，害她死后不得安宁！这么多年的时光都过去了，她竟然还在等我…”
“不正如你也没有忘记她一样吗？”凯恩声音淡定，“不要犹豫了，你该去见见她了，面对才是唯一的正解。”
艾尔凡抬起头，目光像是凝刻进石碑。片刻后，他转过身来，看向凯恩，“可是，封印一旦解除，这里的人…”
他说到这里，浓雾深处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你好像忘了最重要的一点。”
三人同时一怔，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多米尼克的身影从浓重的雾气中逐渐显现，来到三人的面前。
他先是向着凯恩与尤希娅两人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艾尔凡，“老兄，别再犯浑了，你知道你这些年都做了什么吗？”
“我…”
“你不是很清楚吗？我们都已经死了，但你却一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固守着无谓虚假的梦境，任由最后那些来到这里的人走向死亡。这一次，你还想要犯下这种错误吗？”
多米尼克越说越激动：“是你这种不切实际的贪恋导致了那些后来人被困死在这里！”“他伸手抓住了艾尔凡两边的肩膀，愤然道：“牺牲那么多人换来的人生，对你来说有意义吗？回答我！”
艾尔凡深深垂首，表情充满痛苦、挣扎。
“醒醒，我们都已经死了！”多米尼克收回手，声音缓和了许多，“这里已经不属于我们了，也是时候该回到属于我们的地方了，不能再让这种无谓的牺牲继续下去。我知道做出这个决定很难，但就像他们所说的，为了你的妻子也该做出决定，他已经等了你一百年，你还忍心这样继续下去吗？”
艾尔凡的眼泪流了下来。当心中最大的痛楚被人明明白白说出来后，以往所有的坚持，刹那间支离破碎。
尤希娅眼圈微红，头颅轻轻靠在了凯恩的肩膀上，在最深的触动里寻找着最简单的踏实与温暖。
多米尼克表情坚定，让人看不出他疯过，“如果你还是无法做出这个决定，那就请听听他们的声音！”
“艾尔凡…”
“解开封印，不要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愕然转头，十几道人影相继从浓雾中走出，来到了多米尼克的身侧。
艾尔凡惊愕地目光从他们脸上一一走过，“罗弗迪、洛伊德赫、法兰兹……，原来你们都已经知道了，你们都不怪我吗？”
“时间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又有什么是放不下的？”一名大汉拍了拍多米尼克的肩膀，“多米尼克说得没错，在这一点上，他比任何人都清晰。我们已经死了，守着这样虚幻的人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当年的事，我们也有错，盲目和贪婪促成了这一切，如今我们都在为自己的行为买单。”法兰兹踏前一步，现在的神色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认真，“解除最后的封印，和自己的妻子重逢，这对我们来说都是一种解脱。”
“解除封印！”众人齐声说道。
在他们的脸中再没有了麻木，有的只是期待。或许在他们的潜意识里，一直都在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你们…”艾尔凡擦干眼泪，复杂的目光从众人脸上走过，“抱歉，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们说得对，我不该继续守着这无谓人生…”
艾尔凡把手伸出，掌心之上，多了一颗闪烁着淡淡微光的封印石。仿佛人雄健有力的心跳在起伏，无数岁月过去了，依然充满了活力与生机。
尤希娅上前一步，将封印石从艾尔凡手里取下，交到了凯恩的手里。
凯恩取出了剩下三块，将他们放在了同一只手上，一时光芒大量。四块封印石齐聚，就像是久别重逢的亲人，彼此依靠在一起才能发出更亮的光芒。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聚集在凯恩的手里，神色一片复杂。
艾尔凡的神色却已经平静了下来。他转身走到坟包前，刨开墓碑前的土层，露出四个不规则排列的空洞。
看得出来，每一个空洞都对应着一颗封印石。
“最后的阵眼，就藏在这里。”
尤希娅感叹道：“原来你早就想到了。”
艾尔凡点了点头，看向凯恩与尤希娅的目光中充满了感激，“最初的目的，是为了悼念我的妻子帕薇，其次也是为了守住这最后的阵眼。”
“实在是太好了。”尤希娅欣喜地回头，看向了凯恩。
凯恩点点头，目光从村民当中扫过，“或许你们可以先回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趁着最后的时间。”
“不用了。”一个高高瘦瘦的青年说道：“我们没有什么事情要去做，来这里就是为了见证这最后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