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别以为酒量好
冬去春来、春走夏至,又是一年初秋时,杜斯娅托腮望着窗外的开始慢慢变黄的叶子,感叹时间匆匆,她来到这东汉已经一年了,当米虫的日子果真过得快呀。
;王妃,江夫人身旁的连心求见。杜妪进来通报。
;请进来吧。杜斯娅有些疑惑。自去年深秋她们到了山阴国后,刘荆也不知是出于什么想法,直接把内院的管理权给了江氏。她是无所谓,江氏不知真心还是假意地唱作俱佳地推辞了一番后,无奈刘荆心意十分坚决就无奈接手了。
不过江氏接手后也没作妖,反而对她一如既往地恭敬,也从不为难她身边的人,使得杜妪几个想抱怨都找不到理由。杜斯娅也配合,绝不给她添麻烦,安静地呆在她的地盘上。于是两个分据地盘和平共处,私下绝不往来。
连心进门后恭敬行礼后,说明了来意:;夫人明日就生辰了,得了王爷的应允,备了两桌酒席府里热闹热闹。夫人让奴婢来请王妃。
杜斯娅想了下,投桃报李,这半年她们相处的还不错,面子总是要给的:;好的,先恭贺你家夫人了。
连心道了谢再行礼就回江氏那儿去了。
既然要去参加生日宴,也不能空着手去的。杜斯娅起身去看看什么比较能拿得出手。
杜妪跟在身后不满地嘀咕:;又不是什么整寿,用得着如此显摆吗?王妃三个月前生辰,怎么没提给操办一场。
杜斯娅回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杜妪,那时尚未脱孝,哪里适合大办的。
杜妪见她不悦和眼底的警告,抿嘴不再说话了。暗自却打定了主意明日一定要把王妃打扮地美艳动人,艳压江夫人。
翌日,山阴王府热闹非凡,这是山阴王府首次开门宴客,尽管是个侧夫人的生辰宴会,但听说十分得宠,是王府后宅真正掌权的人。王妃不过就是个摆设。封地的众位官员当然是不会放过此次机会。而刘荆也有借此由头和大家熟悉熟悉的想法,这生日宴阵仗还真大了。
杜斯娅被杜妪使出浑身本事地打扮一新后到了正堂,见着满屋地女眷,愣了愣,不是说摆两桌,这是按照六十大寿的标准整的吧。
本在同人寒暄的江氏立马迎了过来:;王妃。
众人目光齐聚她身上,悄悄地打量,这就是王妃,也是个美人,怎么就不得王爷宠呢。起身见礼:;王妃。
杜斯娅笑笑:;免礼,坐吧。被江氏带去了上座。
这些日子都是江氏代表着王府在外应酬的,和这些官员夫人早就相熟了,十分有话说,你来我往的好不热闹。而杜斯娅就如同被隔绝在众人之外,静静地看着众生相,江氏得了空将桌上的碟子往她这边推推:;王妃尝尝,这是王爷特意让人做的,吃着还挺香的。
杜斯娅定睛看去,吊瓜子,暗自撇嘴,剽窃别人想法的无品王爷。不客气地抓起一把,嗑起来。
大家循声看过来,这瓜子是不错,可这么场合旁若无人地是不是太不讲究了,难道王爷不喜欢。
;王妃、夫人,王爷差人来问,何时开席?
;客人都来齐了,那就有劳众位夫人移驾了。江氏言笑晏晏地说完,尊敬地让了一步好使得杜斯娅走在前头。
杜斯娅一把挽住了她:;今天是你的生辰,你最大。走。
宴席设在王府正院,男女各坐一边,刘荆已经到了,坐在那儿正在和张太守和陈刺史聊得欢,听到动静看去,为首的两位妙龄女子一个柔弱、一个坚韧,光彩照人的。他的目光留在了杜斯娅身上,自两人闹翻后,入了王府只见过两面,一是过年祭祖之时、二是先帝脱孝之时,回回都是素面朝天、打扮简单素净的。没想到她装扮起来竟如此耀眼,不过过去的不愉快,一点惊艳顿时烟消云散了。她出来凑什么热闹。
男宾女眷们分别给杜斯娅和刘荊行礼后,宴会正式开始。
杜斯娅专心吃菜,寿宴也就是这些个菜色,只是做的好看些,再看刘荊和那些官员们打成一片的模样,更是糟心。早知道就不来了。老神在在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入口微甜,略有酒香,这米酒难得的好味道,又喝了一口。
坐在一旁的江氏敏锐地发觉,解释:;这是王爷去莒县的时,尝了味道不错,特意带回来的。
杜斯娅了然地点头:;果真味道不错。示意随侍在旁的婢女再添一些。
婢女看了眼江氏后才上前,本就不爽的杜妪假笑着强行接过了酒壶:;王妃还是习惯我伺候,还是老奴来吧。她算是看明白了,江夫人这分明就是想要炫耀来着。
婢女无奈,委屈地垂头靠到了一旁。
江氏笑笑:;既然王妃喜欢,那就再去取几坛来。
杜斯娅回以微笑:;那如此我就不客气了。
一妇人站了起来,举着酒杯:;王妃,妾敬王妃一杯。
杜斯娅有些意外,笑望着她:;你是哪位呀?
;妾刘唐氏,夫家乃王府刘相。刘唐氏十分自信地模样。
刘相?有这个人吗?没听说这名号,再看刘荊那一桌,刘腾面色略有不认同和着急的样子。刘丞相?刘腾?刘荊那厮竟然给她官复原职了。未免连累无辜,确认:;可是刘腾刘丞相。
;正是妾的夫君。态度看似谦卑却隐隐有些得意。毕竟闺房之中她可没少听王妃对她夫君不友善,结果自己被打入冷宫的事。对上一个被厌弃的王妃,她作为宠臣的爱妻莫名地优越感。
杜斯娅轻笑了一下,放下了酒杯,面色沉下:;那本王妃不喝。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凑上来,但是她是绝对不会给她这个脸的。
刘唐氏脸色瞬间难堪起来:;王妃。
;怎么,本王妃连和谁喝酒的权利都没吗?杜斯娅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将酒杯重重地扣在桌上。
本热闹的宴席一下陷入沉静中,大伙眼观鼻鼻观口地正襟危坐。
;王妃好大的威风。刘荊不悦地讥讽道。
杜斯娅懒得看他,不以为然地答道:;妾不敢当。
;那本王敬王妃,王妃是不是同样不给面子。刘荆已迈步过来,冷声问道。
杜斯娅很想说是,可杜妪在身后着急地扯她的衣服,拼命地使眼色。
罢了,到底现在他还是王爷,和他对着干也没好处,舌头一转:;妾不敢。
;那给王妃满上梨花白。刘荆端起酒杯,挑眉,眼睛里闪过故意,;王妃,本王敬你。
杜斯娅有些为难,这混酒可喝不得,商量:;王爷?
刘荆装作不懂:;王妃,怎么本王敬地酒也不喝?任谁都看得出他们俩的不对付。
杜斯娅暗自撇嘴,果真是小鸡肚肠。心一横,喝醉了就喝醉了,到时候借着酒劲她把这破王府给他拆了,他别后悔就是了。端起来,豪爽地一饮而尽。
刘荆意外地抬抬眉,又示意内侍为她倒满了酒:;王妃,本王再敬你。就是要逼得她示弱。
杜斯娅被激起了性子,哪里肯服输,又是一杯一口饮尽:;王爷,还敬吗?
;自是要敬的。
;好。谢王爷。杜斯娅干脆利索地喝了。
;看不出王妃还真是好酒量。
;不过尔尔。不敢同王爷相提并论,再说王爷敬酒,妾怎么也得喝不是。杜斯娅假笑着说。
;王妃倒是给足了本王面子。刘荆似笑非笑地说。
;您是王爷。杜斯娅恭顺地垂头说道。
呵,说的比唱的都好听。;那再陪本王多饮两杯?
;妾听王爷的。杜斯娅柔顺地说,仿若刚才为难刘唐氏不是她。
杜妪却有些担心了,想上前试着能不能劝劝,但被杜斯娅的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好,来换大碗。刘荆盯着她,似乎再等她的服输。
杜斯娅偏不能如他所愿,爽快道:;好,听王爷的。由着内侍倒满了。
江氏坐不住了,她的生辰,理应她是焦点,尽管是杜斯娅和王爷斗气,可也不得不承认,现在大家只关注杜斯娅这个王妃了。万般后悔今日将她叫来,陪着笑脸:;王爷、王妃,这酒好喝也不急在一时,多吃些菜。
刘荆摆摆手,对着杜斯娅做个请的动作。
杜斯娅回以一个请,一干而尽。
如此你来我往地又四五个回合,杜斯娅头开始有些发晕了,悄悄地深呼吸口气,不露声色地按了下额头,她知道自己喝的已经到极限了,不能再喝了。抬眼看刘荆已经有些重影了,但他却仍一副不肯善罢甘休的模样,腹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和刘唐氏有啥关系呢,这么卖力地为难自己的王妃给别人的老婆找回场子,也就只有他这个脑回路的人才能干出来。
;怎么?倒酒呀。刘荆见内侍不动了,不悦的说。
;王爷,都是妾经验不足,没有备足了酒水,这已经让人去拿了。江氏站起来赔罪。
刘荊酒量不错,但先前已是喝了不少,再与杜斯娅这么急又大口的,也有点撑不住了,江氏开口那一方面算是给她面子,一方面也是借着台阶下了,淡淡地应了声。
江氏缓了口气,还好王爷没有纠缠。
杜斯娅站起身来,握紧了在衣袖里的手以使自己保持清醒,努力地睁大了眼睛,小声同江氏说:;我先去如厕一下。尿遁,顺看来只能用以方法了,得把喝下去的酒给扣出来,不然铁定得醉了。
江氏点头,小想要让婢女带她去,被她拒绝了:;没事,有杜妪陪着就可以了。说完就领着杜妪走了。
到了江氏准备的厕所,见到那摆放着簇新的恭桶,还是控制不住地想象,着实没办法对着吐,于是吩咐杜妪:;你去取个盆或者桶来。
杜妪唯命是从惯了,应了声就出去了。
酒精不断地上头,晕乎乎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了,杜斯娅用力地抹了抹脸,觉得屋子里闷得很,身体也疲惫困顿的,这状态也不可能再回去宴席上了,索性不等杜妪自己先回去了。
迷迷糊糊地勉强自己辨别了方向,强撑着回到了院子里,也没看清楚身边的人,直接命令道:;我想睡觉了,你们谁也别来打扰我了。推门进去,见到床就扑倒上去,秒睡。
而刘腾坐在院子里被风吹着也逐渐上头了,眼睛有些散神,手撑着头,按了按。
江氏时刻关注着他的情况,善解人意地走过来让他先去休息。
刘荊思考下,颔首,起身同其他人打过招呼后就离开了。
江氏朝着连心使了个眼色,连心会意连忙跟了出去。
刘荊拒绝了赵宋的搀扶,一马当先地走在前头,没有听到有人跟上的脚步声,回头一瞧,恰好是连心在给赵宋塞绣袋,而赵宋推却的一幕。私相授受:;你们在干嘛?
把那两人给吓了一大跳,绣袋没接住哐地砸在地上,是什么碎了的声音,两人顾不得肉疼,惶恐地跪在地上。
刘荊微微地眯起眼睛:;怎么回事?
赵宋不敢隐瞒,只能和盘托出:;江夫人想让奴才把王爷带去芷然院。
连心连忙解释:;夫人也是想着芷然院更近些。埋怨地瞪了眼赵宋。
;哼,狗奴才,本王想去哪儿便去哪儿,还敢来安排本王,看清楚自己地位。刘荊怒声说完,嚯嚯地大步回自己的院子。
其实本来今日他也是打算留宿芷然院的,但她偏不能正大光明的,这样的小手段让他十分不喜欢。
连心面如死灰,知道自己事情办砸了。
赵宋跪着,见刘荊身影已经不见了,犹豫下,赶紧起身去追。
可等到了和畅院,刘荊已经回屋休息了,见守门的内侍一脸地欲言又止,拧着眉头:;怎么了?
内侍低头:;王妃也在屋里。把刚才杜斯娅突然闯进来完全无视于他的阻拦,十分强势地进屋。然后没过一会,刘荊一脸深沉地回来,他想说明情况,但他同样没给他机会,也迳自回屋的场景一五一十的说了遍。
赵宋头大了,这两人清醒的时候就不对付,这喝醉了还不得把王府给拆了,刚才自己就应该跪着的,爬起来干嘛呢。连忙快步走到刘荊房门口,刚想推门,就听的里面似乎有一些奇怪的声音,手顿顿,侧耳听了听,决定还是先等着,免得进去坏了事,更加是罪加一等。
屋内,杜斯娅迷迷瞪瞪地发现身边多了个人,拧着眉头就要把人给踹下去,起来一看,还是个帅哥!眨眨眼,特别这鼻子,嘴巴,俊挺不凡,完全是长在她审美点上的男人。
刘荊睁开眼,见着杜斯娅痴迷地望着他,略比她清醒点的他,得意地一笑,他就知道她只是嘴硬。
哇,黑曜石般眼睛也很漂亮,杜斯娅心口炸开一朵朵绚烂的烟花,酒壮人胆地伸手沿着他的唇线摸了摸。
如此举动叫刘荊心头一颤,本能地将她往怀里一揽,亲了上去。
杜斯娅轻轻地推了两下,刘荊十分坚持。
于是红浪翻滚。
门外赵宋侧耳听了听,连忙小声地吩咐内侍快去准备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