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2章 见机行事
吴国皇宫别苑，有一曲人工挖凿的通天池，池中常年有活水从京城的东北方向汩汩而入。</p>
淤泥混合着四季的盛开与凋零，沉积多年。</p>
在通天池一侧，立着一座亭，亭有名，名曰：春水听。</p>
二十年前，一位五岁稚童，在一众吴国显贵面前随口吟了一首词。</p>
词名：春水听。</p>
年轻的吴皇喜不自胜，赐名“通天亭”为“春水听”。</p>
春水，波澜不惊，循环往复，流转多年。</p>
当年稚童的声声波澜，如今只剩下故人从记忆里挖掘出的每一寸每一分每一声。</p>
反复咀嚼，反反复复，五年未曾停歇。</p>
“春水懒，一丈潭，咿呀学语纷纷繁，育成天地琼浆，羡煞了人间观者，百忙无闲。”</p>
稚嫩的童音在春水听中响起，一身贵气的妇人端坐亭中，听着幼子的念诵，面露不虞。</p>
十三皇子满心想听母后的赞赏，望见她脸上的神情，小脸一僵：“母后……孩儿再念念。”</p>
“不用了。你鹦鹉学舌，没你长兄的灵气。”皇后神色中堆满了悲戚，轻轻摇了摇头。</p>
“母后对不起，孩儿会努力成为长兄一样的人。”十三皇子脸上不禁流露出心底的委屈。</p>
“你永远不会成为你长兄一样的人。永远不会。”皇后站起身子，拢了拢大氅，缓缓走出春水听，凝望着眼前一池的春水。</p>
良久，她再次轻声慨叹：“没人比得过你的长兄。”</p>
十三皇子耷拉着小脸，皱着眉忽然开口道：“八皇兄呢？”</p>
皇后的背影在十三皇子眼中微微一颤，森冷的声音从前方传入他的耳中：</p>
“他给你长兄提鞋都不配。”</p>
十三皇子不以为然地“哦”了一声。</p>
皇后霍然转身，快步走到他的面前，蹲下身子用一双似乎压根就不是看他的眼神盯着。</p>
十三皇子被母后的眼神吓的连连后退，声音已经带上哭腔：“母后……母后。”</p>
“你不如他。一点都不如。”皇后失望的眼神深深地刻印在十三皇子的眼眸里。</p>
小小年纪的他，直觉这眼神中蕴含着某种令他脊骨发寒的疯癫。</p>
“林嬷嬷送十三皇子回去吧。”皇后站起身子，走近石桌，桌上放着一幅墨宝。</p>
墨宝以浅色绢布为底，稚嫩笔端在上面游走，龙飞蛇舞间正是《春水听》。</p>
历经二十年，依旧鲜艳如新。</p>
可见珍藏之人对它是何等爱惜。</p>
“没人可以夺走你的储君之位，谁都不能。”皇后涟涟眼波中漾起温柔的浮波轻声道。</p>
久违的阳光刺破乌云的罅隙，打在皇后温润泛着柔和的脸庞，她微笑着接受这天地的馈赠：</p>
“你也这么认为对吧。”</p>
……</p>
朝堂上的风波传荡在官员下朝之后途经的每一寸土地。</p>
宜贵妃的宫廷内，已经得到了大朝会议论的详细消息。</p>
宜贵妃站在殿门前，望着距离她十步之外挺直腰杆守护的侍卫。</p>
她看了很久，忧愁慢慢爬上她的额头。</p>
蹙起的额，有浅浅地纹路。</p>
她有些疲累，也有些倦了。</p>
若依着她刚入宫那会儿，这些个反对贺潮风的朝臣，早就受到了一些来自民间的馈赠。</p>
现在她不能再动用那些馈赠，清影清宁已经是皇帝陛下能够忍受的范围底限。</p>
再多一个，蹲守在皇帝陛下身边的那条郑齐老狗，会抬起没有褶皱的皮脸，用似笑非笑的嘴角，将她撕裂成一寸寸的，再无完身。</p>
“汐云，现下只看你在陛下心中，到底重要到何等地步了。”</p>
一声呼唤在殿外响起：“八皇子妃接旨！”</p>
听到声响的宜贵妃醒了神，江予月一脸疑惑地从身后走出：“母妃。”</p>
“歇过来了？嗯，还是这模样俊俏。”宜贵妃笑了笑。</p>
江予月回宫未久，清影迅速给她抹去妆容，回复到本来模样。</p>
“儿臣江予月接旨。”江予月跪伏在地。</p>
“奉陛下口谕：八皇子妃身为周国三公主，现下周国、漠北、南越三国使者觐见于养心殿，着令八皇子妃江予月即刻前往陪侍，以张吴国威严，切不可怠慢。”</p>
江予月接了旨意，转身望向宜贵妃。</p>
江予月自然知道大朝会发生的事情，当贺朝辉亲自下场转移目标的时候，她便明白巫蛊风言的下一波，将会无比剧烈。</p>
烈度或许会令吴国的天地都变了颜色。</p>
吴皇和贺潮风都已经被架在了烤架上。</p>
群情汹汹之下，即便是万万人之上的帝皇也不能逆民意而行。</p>
宜贵妃眉头微微一松，看向江予月：“陛下在寻求外力。”</p>
江予月点了点头：“母妃，儿臣会见机行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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