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单独相会
她突然停止了一切，用彤红的、泪汪汪的眼睛盯住了我。她又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跟你一块儿？还美死你了。你真坏透了，坏透了。”小拳头稀里哗啦，敲在我的胳膊上。
“去，天这么热，我们一块去，不能一个洗一个看着啊。”我故意挑逗着说。
“哼！谁跟你洗，我回家自己洗。”
“呵，回家？你家里有河？还回家洗。”
“我家里有井，压水井，你家里有么？”
“呵，还压水井，我家里还有河坝呢。呵呵······”
“你们男孩子怪好，还能在河里洗澡，女孩子到哪儿去洗呢？你去洗，今天好热，真不舒服，我回家了。”她声音里很有些酸味。
杨悦走去了。
“嗳，杨悦。”我又追了上去，“我带你去个地方。”我牵住她的手，拽着便跑。
跑向芦苇河。
老人们说，芦苇河是从天上的仙山里“滚”出来的。
果真如此吗？
长大了才知道，其实那是当然的。我知道那仙山指的是西山。绵延数十里的山群。
鲁中地区多高耸挺拔的群山，虽常遇天旱，山里的河水却常年不断。这村里就有许多这样的山，就有许多这样的河。
芦苇河就是这样的一条河。不知它在山体的黑暗里，酝酿了多长时间，跋涉了多少里路，才终于在那么一天诞生了。
潺潺的水汩汩地流淌着，从坚硬的岩体上蜿蜒爬行过，跌落到数米，数十米抑或数百米的悬崖下，终于汇成了一个个水池儿。清澈的水儿继续弯弯曲曲地走动，它从坚硬的岩石上，艰难地凿出一条大河流。爬行累了，就借着低调深沉气质的古涧，又聚集起一个个天然的水坝。如果说这条长河是条金线，那么这数不清的水坝，就是颗颗闪亮的明珠，一条金线缀着无数颗明珠，历经日月的晾晒，隐约在青葱葱的山群里，熠熠生辉地发着璀璨的光彩，闹惹得怎不可爱呢！
离村落较近的有那么一水湾。它由飞落的瀑布浇灌而成，它是青山以天然的力度，交付大地一足够透明的灵魂。一汪水透着沙石的底子，鉴着高高的蓝天与飞扬的白云。
这是一个极隐蔽的地方，三面环山，又都是陡峭的断崖，只有一处低矮地方是由乱石与杂草堆积起来的山坡。细流就从这石堆里，夺出一条弯曲的狭路而去。
杨悦简直要高兴死了，她欢呼着，用她那洁白的细嫩小手，撩拨着水，捧起来又泼出去。
“这儿好？”我故意问。
“嗯！”她呲咧着两颗虎牙，点点头。“这儿只能配我洗，你······得给我放哨！”
“哦！说好了，我也洗。”
“哼，不能！要不我走！”
“好好，你洗，你洗！我给你放哨。哎！”我故意把叹息声拉得极长。
一阵阵温热的风，缓缓起来。
这一湾水儿，便被刮得荡起了层层涟漪，风又一紧，层层的涟漪便荡漾开去，化大成为广阔的晕圈，一圈又一圈。
它们不断拍击着覆满青苔的岩石。
风再一紧，拍击逐渐演变成了急速的撞击。它们撞着撞着，就被撞出一环又一环的回波。它们逆着涟漪奔来的方向，横扫过整个水面，朝羊肠般大小的涧口闯去，又一波闯去，水儿便一急一徐地从这狭口处，飞落到几米深的沟里，奏出一串悦耳的嘶嘶沙沙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