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老少，都不正经
“小子，内功修炼之法，不外乎有形亦无形，中寓阴阳造化机，开合聚散万物生。提神聚元气，神贯通，聚则成形，散则成风…”
周通骑在毛驴上，喝一口酒，讲一段内功心法，吃几片卤牛肉，接着再说一个修行窍门。
西门庆端坐在大车顶上，任由骡马漫蹄，一面仔细聆听，一面行功运气。
练了半晌，气息运行了几个小周天之后，只觉得自己丹田处如同捂着一颗滚烫的熟鸡蛋，一股股热气升腾而起，直达头顶天门穴！
后面远远跟着的民夫们，都一脸崇敬地看着车顶盘膝而坐的西门少爷。
只见他红光满脸，头顶蒸汽袅袅环绕，浑身热汗淋漓，却不知是因日头太毒暴晒所致，还是因为练习内功造成。
许多隐世高人、武林密宗高深的武功功法，都将祖传秘籍视若珍宝，轻易不会示人。
但其实即便是被有心人偷盗，泄露出去，没有宗师的言传身教，拿着秘籍也是无用。
许多功法，落到悟性极高的武学奇才手中，基本运行之法，那些武学奇才也是能够领悟的。但若无正牌嫡传宗主提点，一百个奇才之中，九十九个也得练成废柴！
难就难在这些武学秘籍，会在某些关节之处埋下巨坑，用棱模两可的文字去描写运行之法。
一个岔道口或许运气好，能够蒙对方向，但无数岔路口，总有一个地方会让你走错方向！
贸然修炼之人，若无师门前辈指点，就极有可能会误入歧途，从而导致修炼门径南辕北辙，轻则走火入魔，变得疯疯癫癫，重则经脉爆裂，道消命陨。
“小子根基果然超乎常人！”
周通见西门庆进步神速，不由赞叹不已，“亏得你那爹打小用药材汤替你泡澡，以至于将小子你身体中的污秽之物，已然吐纳干净。”
“白纸好作画，小子你的躯壳就好比那极品泾县贡宣，任凭何等黑墨丹砂在其上挥毫，也是不浸不漫，好，好，好得很！”
周通捋着胡须道：“公孙胜那小子倒也干了一件人事，竟然将罗澄那老杂毛，自家用作修身养性的吐纳功夫，也一并教给了你，以后见了那小杂毛，老夫就不揍他了。”
罗澄是公孙胜师傅罗真人的俗家名字，而罗真人师从龙虎山张真人，西门庆因此与天师道也就扯上了关联，攀上了斩也斩不断的干系！
周通原本是禁军教头，由于周通性格爽直，不喜拍须溜马，后来在高俅得势出任太尉、周通举荐侄子周昂接掌禁军副教头之后，便从禁军教头位置上辞官而去。
但朝堂、江湖上都传言：周通是在为天家办差，直接受命于天家宋徽宗！
据说周通是在替当今天子，四处寻找某件上古神器。
只是江湖传言中，以讹传讹之事甚多，谁也说不清楚这条传言究竟有几分真。
“行了，贪多嚼不烂，今日就到此为止。”
周通摇摇空空如也的酒坛，随手将酒坛丢于路旁，开口道：“你小子进步神速，才两日功夫就能练到如此地步！要知道，老夫当年初窥门径，就足足用了两个月！”
你是不知道我已经活了几百辈子了！
西门庆暗想：若进步不比寻常人快，那我这些年不活到狗身上去了？
“热死本少爷了！”
西门庆跳下大车，就想往道旁小河里跳！
“不可！”
周通伸手虚空一抓，西门庆顿时感到身形停滞，犹如陷于稀泥沼里一般，浑身上下都被无数柔韧的蛛丝牵扯着，想动弹一下都不爽利。
“你如今关窍全开、血脉喷张。”
周通瞪着满头大汗的西门庆道：“蚁穴注水、蜂窝灌烟，你想瘫痪在床不成？”
“不去就不去，你急什么！”
西门庆嘟囔嘴道：“本少爷年轻，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晓得不啦？年轻就是资本，我扛得住！”
与周通说话不能太客气，那样的话反而让周通不喜——周通心中的偶像是狄青，而狄青被文人们活活憋屈至死。
因此周通骨子里对文人有一种仇视的心思，连同说话文绉绉的人，也会招致周通的反感。
“你小子就是嘴犟！”
周通吹胡子瞪眼，“老夫好不容易教会一个娃，一个不小心给老夫毁了，你让老夫心里怎生好受？再敢练完功就往河里跳，信不信老夫将你的腿打折？！”
“你敢？”
西门庆毫不在意，“你再啰嗦，哪天我就去练别人家的蛤蟆功，到时候你可别跳脚！”
“狗屁蛤蟆功有啥好？老夫的先天浑元功法，比那破玩意儿高明多了！”
“条条大道通巅峰，什么功法练到极致了也能笑傲武林，就你家的功法好？那怎么天底下还是宗派林立、百花齐放，各种功法层出不穷？你家的混账功法既然最好，那武林之中应该是都修行此法才是啊。”
“是浑元功！”
周通气的脸都红了，“你这混小子，比起我那两个不争气的徒弟可闹心多了。”
“他们省心，怎会又不争气呢？”
西门庆怼回去：“一个好名重利，天天四处出去忙着赚钱，家中老婆偷汉子都不知道。”
“另一个窝囊废，连老婆被别人欺负了，就只会上前询问‘他得手了没？进去了没有？——还好还好，没进去就算了，改天我买点礼物去他家赔礼道歉去！’”
西门庆嗤笑道：“还是原本该吃瓜的花和尚鲁智深，在一旁跳着脚喊打喊杀，害得别人还以为，是鲁智深的老婆被欺负了哩！”
“混账！混账！”
周通气的青筋暴起，“老夫一直都知道林冲懦弱，丢尽了老夫的脸面！小子，你给我记住，以后你要替林冲出气，替老夫狠狠地教训高俅那不成器的儿子一顿！”
“凭什么？我又不是林冲的师弟，他又不是我的朋友，天下不平的路多了去了，铲的过来吗？我傻呀。”
西门庆道：“他自己的仇自己报，没那胆子就去上吊，免得活成了笑料。”
“但老夫与你有交情，你就当替老夫出口恶气总行了？”
周通放低音量：“林冲毕竟是我唯二的徒弟之一，老夫这个当师傅的，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丢人？”
“这样说还差不多，算了，看在你这个老头还挺好玩儿的份上。”
西门庆摆摆手，“这梁子我替你扛下了，本少爷三年之内，替你阉了那浑小子！”
“以后可不能动辄就教训我啊！”
西门庆笑道：“我既不是你的徒弟，也不欠你钱，你凭什么教训我？”
“好好好，以后老夫与你平辈相交如何？要不要杀白马盟誓，或是烧香拜把子？”
周通也笑道：“这些天吃你喝你的，算我欠你钱行了，你才是我大爷！”
“那倒不用了，你胡子叭槎一大把，喊你大兄弟的话，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
西门庆偷笑道：“你唤我大郎，我叫你周老头子就行了，谁也不吃亏。”
二人议定辈分，便催促民夫们加快步伐，务必于今日下午赶到大荒泊外，以便明日好穿过沼泽地，前往凶险万分的野狼谷！
有诗便写，无酒重赊，
山声野调欲唱些，
俗事休说。
问青天借得松间月，
陪伴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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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