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郤黎
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的时候,云宴见张玨将云靖照顾好了,便悄然离开了。
他去了地下室。
那是云宅修建时就已经建造的一个类似于牢房一般的地方。但在云家几乎是形同虚设。
这次抓到人,管家领会云宴的意思,将人直接带到地下关起了。
云宴到时,郤黎正如一滩烂泥那般,软塌塌的靠墙坐着,双眼无神。
云宴开门走近,站在他面前,都没引来他的一个眼神。
云宴也不在意,缓缓蹲下身,双眸与之平时,轻声开口。
“我还记得,我俩是一同长大的。你比我大五岁,小时候没人同我玩,我很喜欢跟在你身后,你也从来不会嫌我烦,带着我到处乱窜,黎哥。”
最后二字,他放轻了声音,如风掠过那般,轻的好似幻觉。
郤黎却是一刹瞳孔蓦震,垂在身旁的手指尖微微动了一下。
动作很小,若不仔细,根本看不出。
云宴若不是一直盯着,亦会错过。
他半阖眼帘,“呵”的一声轻笑。
“我知道你听得到我说话,不如说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说着,也不嫌地上脏,盘腿坐下。
郤黎眸光散散的看着天花板,像是一个无知无觉的活死人那般,没有一点反应。
沉寂的环境中,只余下两人的呼吸声交错。
云宴也不在意,抬手杵着下巴,周身放松,难得显出了几分少年的模样,懒洋洋的勾起嘴角轻笑着。
“我来的时候,爷爷因为太过激动,差点犯病。吃药以后,也久久不能平静。你该清楚,爷爷年纪大了,格外在意亲情,不论是我,还是你,都是他捧在手心中的人儿。
你在云家呆了一辈子了,感情必然不会比我少?郤叔也已经不在了,我想不出,你有什么理由去伤害爷爷。
你的苦衷,究竟是什么呢?”
他喃喃的话语,像是自言自语一般。
他半阖眼帘,余光却是一瞬不瞬的看着对面的人儿。
有些暗黑的地下室中,郤黎几乎将自己完全隐在了角落的黑暗中,一时让人看不清他的脸。
云宴只能通过他面部肌肉的变化来判断他心绪的变化。随着自己像小老头一般的碎碎念,郤黎嘴角的即若愈发僵硬,最后双唇紧抿,崩成了一条直线。
云宴眸光一闪,懒洋洋的又继续念叨着他们儿时的记忆。
“够了!”
郤黎终于受不了,低声怒吼。
压抑的低吼声,宛若野兽濒死前的挣扎,带着无限的绝望。
云宴心口一跳,眸色修然一转,凝起几分沉重,缓缓挺直了腰背,听着他在吼完后,无助的喃喃。
“够了,够了,够了……”
他眸色暗暗,声音沉冷。
“所以,你为什么要对爷爷动手?”
郤黎身子一软,从墙上梭下,瘫倒在地,一点一点蜷成一团,紧紧抱住,呜咽的呢喃。
“我没有,不是我,没有,没有……”
云宴感觉他情绪不对劲,几欲崩溃那般,犹豫了一下,起身走到他的身前,抬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
“你还好吗?”
一息,他只觉手心下滚烫如烧红的果锅一般。而同时,郤黎在他手掌落下那一瞬,身子猛地一激灵抖了抖,好似抽搐那般。
云宴心下一沉,转头吩咐门口守着的人上去叫张玨下来。
郤黎被抓的时候,看起来还是正常的。即使自己突破了他的心理防线了,也不该是这反应。
张玨来的很快,跑进来时,呼吸还有点粗,在寂静的环境中,格外刺耳。
“怎么了?”
云宴摇头,侧身给她让了位置,让她来看。
张玨凑近,一手扣脉,一手覆上他的额头。同样因额头的温度惊住了。
她微微一怔:“快,先将人带出去。”
云宴亦不敢耽误,开口吩咐,与佣人一同,将人抬出去。
出了地下室,突然而亮的天色,让他不自觉眯了眯眼,适应后再看,郤黎那苍白如纸一般的脸色,让他心口又是一跳。
若不是郤黎心口还有十分微小的起伏,他几乎会觉得这人已经死了。
干涸起皮的唇瓣,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色,还有那双眼下青黑的眼袋,无一不在说明郤黎的情况很差。
可是……
明明在几分之前,他还是一个气色不错的健康人。
云宴心沉了沉,扭头看向张玨。
“他还好吗?”
张玨面色凝沉,黑亮的双眸中此时沉着不明,隐隐还藏着一分慌乱,缓缓摇头。
“我不知道。”
郤黎这样的情况,她从未见过。
就从脉搏来说,虽乱却跳动有力,与面色根本不相符。
在人被抬出地下室时,她就扒开了对方的眼皮看了一眼。
眼瞳暗沉,眼白泛黄。眼光照射下,似乎还看到了一道若隐若现的白线。
就一下,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自己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