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一只执拗的鬼
正文 120 一只执拗的鬼
啪！</p>
人妖，就这么在昏暗的地下室击了掌。</p>
“直待在这里，你定觉得很无聊吧？”路怀秋道。</p>
影子的眼眶扭成了“囧”的形状，然后有些犹豫地摇了摇头……</p>
接着火速停了下来。</p>
然后又十分用力地点了点头……</p>
“嗯，我明白了。”</p>
路怀秋大步走到了地下室的门边，拉开了门。</p>
门外的光线淌了进来，微微地照亮了阴暗无光的地下室。</p>
“走吧。”路怀秋道，“我带你出去玩。”</p>
听到这话，影子的眼眶忽而又圆瞪了起来。</p>
它似乎又是犹豫了两秒，然后缓缓地飘向了路怀秋。</p>
“来。”路怀秋站在门外，对影子挥手道，“哥哥带你看看，什么叫做外面的世界。”</p>
听了这话，影子的脚步仿佛变得更加轻快了起来，飘行的速度也是刹那间提升。</p>
但就在它刚刚冒出门外的瞬间。</p>
滋！</p>
就像忽然触了电般，影子的整个身体突然间炸毛了下，瞬间弹回了房间之内。</p>
就连路怀秋都差点被它的反应给吓了跳。</p>
“怎么了？”路怀秋问道，“你不喜欢外面吗？”</p>
影子看了看路怀秋，又低头看了看它并不存在的脚尖。</p>
然后像拨浪鼓般，摇了摇头它的脑袋。</p>
像是有点委屈，又有点无奈地耷拉下它的脑袋。</p>
路怀秋也低下头来，看了看自己的脚尖。</p>
——他所踩着的地方，是被光线所占据的块地盘。</p>
“你怕光？”</p>
路怀秋又看向影子问道。</p>
毕竟这并不奇怪。</p>
确实有很大的部分鬼怪，是害怕光照环境的。</p>
比如说生性喜欢阴暗的黑魂怪，再比如说见不得光的怨灵。</p>
更别提像影子这种，在地下室里待就是十几年的鬼怪了。</p>
这么漫长的岁月里，黑夜早就像是风寒和湿气，沿着皮肤和经络，丝层地烙印进它的血液里了。</p>
路怀秋凝视着影子那两个幽深可怖的眼眶，逐渐陷入了深思之。</p>
【鲁迅曾经真的说过那么句话。】</p>
【他说，人类的悲欢并不相同。】</p>
【更别提人类与妖魔。】</p>
【所以，无论路家主如何认真地凝望着勾镰鬼，也难以真正的洞悉到它如墨般的哀叹。】</p>
【更遗憾的是，勾镰鬼连路家主的样子都看不清。】</p>
【在它那依稀存在的视觉之，路家主只不过是个模糊的残像罢了……】</p>
【是的。】</p>
【它也曾拥有过双眼。】</p>
【可惜永无止境的黑夜，早已剥夺了它热泪盈眶的权利。】</p>
【……】</p>
路怀秋站在门外，久久地凝视着影子。</p>
它就这么静静地飘浮于门后。</p>
光线淌进它那两个呆萌的眼眶内，就像是进入了黑洞般，逐渐湮灭。</p>
“他定很难过吧？”</p>
路怀秋轻声道。</p>
“不。”</p>
个略显沧桑却格外温柔的嗓音，在路怀秋的耳边响起。</p>
邓叔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了此处。</p>
他默默地站在路怀秋身后两步的地方，已经静候了很久。</p>
“它应该很开心。”邓叔道。</p>
“开心？”路怀秋微微皱了皱眉，“看不出来呢。”</p>
“是啊，它很开心。”邓叔轻笑道，“毕竟，它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啊。”</p>
“使命？”</p>
“嗯。”邓叔微微颔首，“它直在守护【星切】，直到【星辰】的到来。”</p>
“它为什么要这么做？”</p>
“这是老爷的嘱托。”</p>
邓叔道，“其实当年老爷临走前，也就是那么随口提罢了。”</p>
“可这个小家伙却当真了。”</p>
“从那以后，它就直守着这间地下室，哪都不去，执拗得很。”</p>
“就这么春去冬来，日夜更迭……”</p>
“它就再也离不开这里了。”</p>
邓叔长叹了口气：</p>
“不像是妖类那样，鬼怪的寿命其实并不算很长。”</p>
“按道理来说，影子的生命早就已经走到终点站了。”</p>
“也不知道这个固执的小家伙，究竟是靠着什么，直支撑到了现在。”</p>
“再后来……”</p>
“由于长时间地待在黑暗的环境，它的身体便失去了对光线的适应能力。”</p>
“同时因为看不见光，经年累月的，它的双目也慢慢地退化消失了。”</p>
路怀秋沉默了。</p>
他抬起头，又次跟影子那双空洞的眼眶对视了番。</p>
这个时候他恍然想明白了。</p>
确实，影子根本就看不清他的样子。</p>
它连路都看不见，怎么可能看得清人呢？</p>
从他遇见影子，到最后击败影子。</p>
至始至终，这只执拗的小妖魔，就直守在那扇门前，纹丝不动。</p>
路怀秋直以为，它不动的原因，是因为根本没必要。</p>
毕竟它那根十米长的勾镰锁链，完全可以触及到整个房间的每个角落。</p>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p>
影子直不动，并不是因为没必要。</p>
——而是因为，他害怕自己再也找不到那扇门的位置了。</p>
漫长的岁月，它就这么直站在这扇门前。</p>
像是座不朽的碑。</p>
……</p>
“哥哥~”</p>
声稚嫩却怪异的怨灵嗓音又飘荡了出来。</p>
路怀秋蓦地回过了神来。</p>
抬头望去，他发现影子正站在门后的黑暗之内。</p>
它缓缓地抬起了根小短手，在空朝着路怀秋轻轻地挥了挥。</p>
“对不起啦~”</p>
“以后不能再跟你起玩游戏啦~”</p>
它的声音越来越小，仿佛身后的黑暗像个无底洞，拼了命地把外面的切都往它的腹吞去。</p>
路怀秋微微地怔了怔，旋即有些僵硬地，抬起了他的手臂。</p>
挥挥。</p>
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去幼儿园时的情景。</p>
那个时候，他也是像这样，隔着道大铁门，朝老爹老妈挥手道别。</p>
当时他还小，每次道别的时候都哭得天昏地暗，生怕再也见不着这两个最爱他的人了。</p>
“再见啦，哥哥……”</p>
影子的声音越来越小。</p>
到最后，几近消失。</p>
甚至就连站在他面前的路怀秋，也听不清它究竟在说些什么了。</p>
紧接着，逐渐在空气化成灵力消散的。</p>
则是它的身躯。</p>
“再见啦。”路怀秋轻声道。</p>
在它即将消散于黑暗的前刻。</p>
路怀秋看到它如墨般漆黑的身体内——</p>
亮起了抹淡淡的少女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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