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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古代种棉花(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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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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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霄国尚未从战乱中恢复, 正处于人口锐减,经济凋零阶段,而金银这些财物更是在战乱中被洗劫一空。

  偏铜钱这种货币一旦损毁就无法使用, 再加上现在铸造的数量远远不够流通,导致铜钱总数一直在减少, 给百姓日常买卖带来了许多不便。

  偏远的乡村甚至连铜板都少见, 便出现了以物换物的交易方式, 其中用布帛交易则是被朝廷承认的流通方式,一匹布等重于一吊钱。

  但是随着商业逐渐复苏,棉花的产量一直跟不上,已经有支撑不住布帛流通的颓势出现。而那皇商白家, 正在鼓动朝中重臣联名上奏, 想以茶叶代替布帛的地位,要知道,江南三分之二的茶园都在他家手中,白家的狼子之心昭然若揭。

  文县令想罢,速招回刘主簿、关司吏到衙门议事, 又喊了随侍赶紧出城, 去暮云村寻文兴, 了解棉花的情况。

  而暮云村,经过锦丫跟系统培育的棉花, 因为长势比普通棉花快, 已经到了该摘顶的时候了。

  老宋氏比比锦丫的身高, 满意的笑了, 小丫头越来越玉雪可爱,就是个头仍小小的,只比棉花高出一点, 不过这个身高去摘顶最合适不过。

  遂给她换身灰扑扑的衣裳,又背上小篓子,拖着不情不愿的小丫头到了菜地里。

  “奶奶哟,那些棉花长的好可都是您仔细照料的功劳,让我来摘顶,抢了您的功劳可怎么办?”小锦丫还记着老宋氏的话呢。

  “抢个屁,你个小丫头片子都是我的,没有我你能生的出的来?别想着躲懒,麻溜跟我干活去!”

  路过的村民一看老宋家要给棉花打顶了,忙驻足围观,生怕人家又有啥新法子是自己不知道的。

  只见老宋氏下手极快,打掉顶端一叶一心,小锦丫哆哆嗦嗦的,掐住顶端半天打不下来,还弄掉几个棉桃,村民看着一个劲肉疼,这败家孩子,那未来长成的可都是棉花啊。

  “宋婶子,要不我来打顶,掉的这么多可太可惜了。”谢家的实在看不过眼,边说边去帮忙,一上手直咂舌,这结的棉桃比地头里的还多。

  “您家这棉花种的可真好啊,咋结了这老多棉桃?”

  “还不是我老婆子照看的仔细,家里的爷们见天的在地头上转,那棉花也没见比我这多出一个枝来。”老宋氏骄傲的道。

  “那是那是,婶子您家这菜园可是真不赖,哟,瞅瞅这瓜果青菜长的,一茬一茬这老多,自家可都吃不完。”

  “可不是吗,隔三差五的就得给亲家送去些,咱乡下地头也没啥好东西,就这点青菜也不当啥好玩意,长老了就可惜了。”

  谢家的暗暗想,“看跟人镇上的亲家处的多热乎,宋家这鲜嫩的青菜一筐也十来文钱呢,这些日子可送去好几筐了。沈家那头要不作乱,宋家有好处还能忘了他们吗?瞧瞧他家那日子过得哟,要不是得了县太爷半吊钱,指不定啥样呢。”

  很快两个人就把菜园子的棉花打完顶,锦丫讨好的给她们端来水,又给老宋氏揉捏肩膀,谢家的羡慕的看着,端起水喝了一口,“哎呦,这水是甜的。”

  “对呀,您干那么久的活了,给您倒点糖水补补身体。”锦丫乖巧的回话。

  “这咋好意思,就搭把手的事。”这年头糖也是精贵的,家里有点糖谁不紧紧的锁在橱柜里,宋家小丫头随随便便就拿出来用,看老宋氏也没打骂的,这丫头在宋家真不是一般的得宠。

  老宋氏面上笑呵呵道,“不算啥,我刚嘱咐让锦丫特意给你多放的糖,得亏你来帮忙,要不这小丫头片子摘个顶都能弄掉一堆棉桃,还不得气死我。”

  殊不知她气的心里直骂,“老娘就让你给棉花打个顶,回头就嚯嚯我的糖,那糖藏了好久了,一直都不舍得用呢。”

  锦丫斜瞟着老宋氏,“嘿嘿,都放那么久了谁知道坏没坏,帮奶奶试试先,这大太阳晒的来碗糖水多好呀。”她低头喝了口甜甜的水,砸砸嘴,美的摇头晃脑。

  祖孙俩这眉眼官司打的飞起,谢家的却心头直转,锦丫被宋家这么宠着,估摸着以后地里头活计可差点意思,宋家为了小丫头往后在婆家日子好过,定能陪一大笔嫁妆。

  自家大孙子十岁了,配锦丫太大了,二孙子今年八岁倒是刚刚好,就是性子跳脱,也是个好躲懒的,这俩孩子凑一块过日子怕是鸡飞狗跳的,不过现在还小,还能慢慢教过来。

  小锦丫跟老宋氏嘻嘻哈哈的,万万没想到已经有人把主意打到她这个小娃娃身上了。

  **

  文县令的随侍一路快马加鞭,到村里时已经入夜,他顾不得寒暄,抓着文兴就问,“少爷让我带话,你可知宋家上次送的棉花是从何而来?怎么会结这许多棉桃?现在宋家所种的棉花都是这般吗?可还有留有棉种?”

  文兴一个五大三粗的武夫,自小就跟进文府当差,哪里懂地里庄稼的事,憨憨的挠挠头,“我就远远一打眼,反正有几株长的格外的好。”

  “才几株吗?”随侍有些失望。

  文兴不确定的回忆着,“不止,几十株还是几百株?”

  随侍跟文县令身边久了,多少也知道一点,就算是几百株量也太少了,便火急火燎的要去察看,被文兴拉住,“这黑灯瞎火的你咋看,再当偷粮的给你抓喽。”

  因快要秋收了,老宋头一怕野猪下山祸祸了庄稼,二怕有人趁夜色来偷麦穗,所以安排了人手晚上巡视。

  随侍无奈,只得等天明再说。他一晚上没合眼,天一亮就顶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拉着文兴到了老宋家。

  宋家正要准备用朝食,见文县令的贴身随侍一大早突然造访,以为发生了啥大事,结果就是为了两株棉花来的,一时竟不知说啥好。

  文兴嘿嘿一笑,仗着自己跟宋大郎熟悉,厚着脸皮在老宋家用起饭,一大早就被这憨货弄醒,连口吃的都没顾上就被拖到老宋家,地里的庄稼又跑不了,那般着急作甚。

  宋大郎无奈的放下饭碗,带着县令随侍去菜园子跟棉花地里转悠,等他们回来,关司吏又到了。

  关司吏同样顶着两个黑眼圈,不好意思道,“我还是得亲自来看看才成,实在是不放心啊。”

  无法,老宋头又带关司吏去转一圈,宋大郎才能安心吃上饭。

  村民暗暗称奇,这宋大郎刚带一个面生的人去地里,这会宋里正又带关司吏来了,难不成棉花又被衙门看上了?

  “哎呦,我家还打算等秋收结束就去里正家换些棉花种子呢。”一个汉子心直口快的说道,他家婆娘见他说漏嘴了,伸手掐他,疼得他脸直抽抽。

  别说,村里打这个主意的人不少,都等着棉花吐完絮看成果呢,

  “妈呀,这种子可别又被衙门收走了,肥料还能制,种子老宋家也说不清是咋弄的,就这么零零散散的百来株长的好,收走了可都没了。”

  关司吏走一圈抚着两撇小胡子,“老哥啊,你家这棉花可是用了啥法子,怎么结这么多棉桃?”

  老宋头也摸不准棉花是怎么变异的,老老实实的交代就是用了土圆圆育秧法子,不过在移栽到田地里前在菜园子种了几天。

  但关司吏说庄子上也用了土圆圆育秧,现下看来只是节省种子,成活的高,长的壮一些,结穗上看跟普通庄稼没有区别。

  关司吏默默的抓起一把土,“你家这菜园子莫不是个福地?这作物比别家的看着都好。”这难以解释的事情都习惯性往神佛身上靠。

  “难道真跟这菜园子有关?可前两年也没这样大的变化啊。”老宋头不确定的道。

  正说着,老宋家被村民堵上门了,“关大人,您可不是又来收棉花种子的?”众人委屈脸。

  关司吏跟村民开起玩笑,“看看你们一个个的,估计我敢开口说收种子,今天怕走不出去这个门。我过来看看情况,后续还是县令大人定夺。只不过没想到暮云村惊喜连连,这地方选的好,山清水秀,真是个福地。”

  “嘿嘿,关大人好眼光,当初我们十来户占地开荒的时候,就说这地风水好,要不前任主簿咋能看上,派人过来抢村子呢,嘿嘿,还好我们逃难那会有对敌经验,打的他们落花流水。哎呦!”周兴一时得意忘形,把当初跟前任主簿的官司说了出来,被旁人一肘子怼一边去了。

  关司吏笑笑就当没听到,对宋里正道,“还请宋老哥辛苦照看这些棉花,做好记录,每隔几日我会派衙役来取。”言下之意是老宋头别到处逛了,安心在家呆着看棉花。

  **

  又过了几日,棉田大面积摘顶的农活开始了,柳氏也特意回来帮忙,这下锦丫想躲懒都躲不了,全家老少一起出动。

  碧绿的棉田,初见时倒满心欢喜,只觉得养眼的很,时间长了便累的不行,又加上太阳暴晒,锦丫觉的自己胳膊已经抬不起来了,双脚只机械的朝前挪动。

  自己这个小个子都这么累,看到老宋氏一直弯腰摘顶,时不时擦下汗珠,有些酸涩,“都怪自己不上心,当初系统任务说奖励完成有摘顶工具的,害的大家现在只能靠原始办法。”锦丫现在真想把当初咸鱼的自己扇飞。

  到收工时,宋大郎见锦丫蔫蔫的样子,心疼的不行,小丫头自打出生后还没遭这样的罪,暗暗盘算着,一定要让家里日子好起来。

  如此过了两三日,摘顶才算完事,锦丫好不容易白起来的小脸蛋,又被晒黑了。

  她天天捧着自己的小黑脸,去老宋氏屋里照镜子,边照边冲老宋氏做鬼脸,老宋氏眼都不抬一下,她都摸透这小丫头了,尾巴一撅,就知道想干嘛。等锦丫折腾不动了,才出屋交代沈氏去杀只鸡傍晚来吃。

  锦丫见目的达到,笑嘻嘻滚到老宋氏怀里老实了。“你折腾我,我就折腾你娘,哼。”老宋氏抓着锦丫耳朵嘴硬道。

  沈氏笑着接话,“娘啊,这杀鸡吃肉的好事,我可巴不得您多折腾我几回。”

  接着便下了两场大雨,趁雨过天晴,暮云村又活动起来,众人勤快的给田地除草、捉虫。几天功夫黍米跟麦穗就开始弯腰,风一吹,沉甸甸的随风舞动,眼看着就可以收割。而棉桃也已经壮的跟婴儿拳头大小,吐出丝丝棉絮。

  **

  县衙这段日子一趟一趟的来人,到底是被有心人发觉了,但不知怎地就被传成暮云村发现了宝贝,惹的人竞相来翻找。

  本来,当初试用肥料时就怕田地异状被人发现,特意让每家散开用,到时候只要不近看,就算长的高高低低的也有借口说。

  但这一传十,十传百的,越来越多外村人过来转悠,暮云村村落不小,但是庄户少,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看着。

  有那外村人带着锄头趁没人就开始刨地,边刨边警惕的看着周围,这一下就发现不对,人家这麦子咋长的这般好?上手掐了一把麦穗,不敢置信,又看下别的麦穗皆是粒粒饱满,鼓鼓胀胀的。

  “干什么的!”身后突然传来呵斥,那汉子见来人了,撸了一把麦穗就跑,连锄头都忘了拿。

  “坏了,被发现了!”原来是谢家小儿子晃悠过来,没想到远远发现个人影鬼鬼祟祟的,他一拍大腿,蹦高的往老宋家跑去,还不忘捡起那人扔下的锄头,这年头农具可不好得呢。

  老宋头暗道不好,那人带着麦穗回去怕是要生事,忙请文兴去衙门知会文县令,请他老人家定夺。

  村民们也聚在一起议论纷纷,“咱们小心翼翼的好几个月,也不敢跟外村的联系,就怕不注意被被人套了去,结果衙门今儿一趟,明儿一趟的,也不知道遮掩一下。”

  “就是,这发现了算谁的?”村民们觉得自己可冤死了,衙门让保密,结果他们自己露了尾巴让人跟过来,这算什么事啊。

  “晌午头我还看见田家大闺女回娘家了。”说话那人挤眉弄眼的。

  田家的那大闺女田翠花也是个能耐人,原来被田婆子卖给要冲喜的人家,虽说刚嫁过去相公身子骨有所好转,可到底亏了底子,没两年就走了,也没能留下血脉。

  婆婆倒是个良善人,但家中无子成了绝户,被迫过继了族中子侄,等婆婆过世后,就露出贪婪嘴脸,把家里田地占尽,将田翠花赶了出来。

  无法,田翠花又回了娘家,娘家大嫂为了留住田翠花在家里做牛做马,到处传大姑子不能生育。

  田翠花一气之下,拴住了田家长孙威胁,“我但凡在家里一天,你们田家的心肝就别想有好日子过,反正我也被传不能生育,以后这就是给我养老送终的。”那段时间是闹的各种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后来新政出来后,田翠花早早的蹲在衙门,给自己选了隔壁村上带个儿子的老鳏夫,虽说老也不过三十来岁,搭田翠花倒也相配。

  老鳏夫见田翠花才二十出头,乐不得的答应,双方说好不要彩礼不要嫁妆,田翠花更是干脆的带了身衣裳就嫁过去,一晃大半年过去了,跟娘家毫无往来,这一听暮云村有宝贝,才急急忙忙回村打听。

  果然,没多会田家就传来咒骂之声,田翠花丝毫不在意,骂,也不能少块肉,反正我就住下了,啥时候找到宝贝了啥时候走。

  却说那汉子跑回了张家村,见人就举着麦穗嚷嚷,“暮云村的庄稼有猫腻啊!”众人围聚一看,这可就炸了锅了。

  张家村的村民围着那汉子,“张山兄弟,你这麦穗哪来的?”

  “暮云村,我就奇怪暮云村咋总有人巡逻的,还可防着咱们外村人了,趁机去看了地里的庄稼,果然被我发现有猫腻。”张山绝口不提自己去偷挖宝贝的事。

  “哎呦,是不是他们村的宝贝就是能使庄稼长的好?”有人越想越歪。

  “暮云村的也太不讲究了,得了宝贝也不拉拔下乡里乡亲的。”

  “妈呀我家那块地今年看着收成可不怎么样,是不是他们村里的宝贝把咱们村的风水给吸走了?”有个邋遢的妇人喊着,别人不屑的想,那是你们一家懒汉,草比庄稼长的都高,收成能好才怪呢,口中却连连附和。

  “对啊,我也觉得我家那块地不对劲,按说今年风调雨顺的,我家那麦穗还空空瘪瘪的。”

  “没错,还有我家的..”其他人跟着胡乱喊着

  “这暮云村得了宝贝也不知道跟衙门怎么说的,他们村民皆是些外来户,咱们可不能让暮云村坏了规矩。”张家村里正双眼精光一闪,正好去暮云村问个究竟,就算吃不了肉喝点汤也好。

  “对,找他们去,让他们交出宝贝!”说走就走,张家村里正纠集了五十多条汉子,气势腾腾的杀向暮云村。

  老宋头还在安抚村民,那头就听村口吵杂声一片,连带着村中狗吠不止。

  “这么快就来了,怕是不能善了。”老宋头眉头紧皱,连连传达下去,妇孺幼小都避在家里不许出门,青壮汉子带着防身棍棒到村口集结,又去请了跟文兴一同来的那俩人帮忙助阵。

  “这不是张家村张里正吗,近来可好啊,带这么多人来,不知是有何要事?”老宋头笑意盈盈拱手行礼。

  “暮云村的别装傻,你们村新得宝贝把我们地里的好风水都吸走了,现在只你们村地里庄稼长的好,害的我们村庄稼要颗粒无收,把宝贝交出来,就放你们一马。”张山在后面虚张声势喊到,

  “张山,闭嘴。”张里正假意呵斥,“宋老哥您也知道,咱们张家村跟暮云村相连,那宝贝说不准真把我们村的风水吸走了,今年地里庄稼的情况委实不对劲,”

  “我呸,跟你们张家村隔着恁远呢,也好意思说相连。”

  “哈哈哈,自己种庄稼不行就说不行,真是难为你们想出这个借口。”周兴嘻嘻哈哈的笑话他们。

  “胡说,明明是你们暮云村吸走了我们村的好风水。”

  老宋头制止的双方的嘴仗,“张里正,你请看,也就是这几块田结的穗多,其他还是跟往年一模一样。”

  张里正打眼一看,还真是如此,不由得狠狠的瞪了一眼张山,没看清就回来瞎叭叭。

  “不行,让我们进村去看看,谁知道你们还藏着什么!”暮云村村民一阵紧张,老宋家的菜园里的棉花还不到能被他们发现的时候。

  “哦?张里正这可也是你的意思?”老宋头凉飕飕的看向他。

  “宋里正,我张家村可有百年历史,从未出现如此状况,暮云村不过建村三年,突然庄稼大长,要说没宝贝可说不过去。”

  “放屁,我们村可是关司吏关大人都说了是个福地,你不信去问关大人。”张里正听这话一惊,还不待细细思索,张山又胡乱喊起来,

  “不管了,咱张家村的都冲进去,看看暮云村到底藏了什么宝贝。”

  他满脑子都是那饱满的麦穗,笃定暮云村里有宝贝,第一个带头就要往里冲,谁知“啪”的一下,被宋大郎一脚踢得三丈远,没了声息。

  “呵,张里正!才三年而已,你怕是忘了我们当初是怎么建的村!”老宋头傲然道。

  “杀,杀人了!”张家村那五十条汉子瞬间慌乱起来,胆子小的开始偷偷往回跑。

  张里正色厉内荏道,“宋辉!你是要反了天,光天化日之下纵容亲子害人性命,我定要去衙门告你!”

  老宋头桀然一笑,“好啊,我在衙门等你!”张里正惊骇的连连后退,不由得想,难道暮云村已经跟衙门串通好?要不怎如此底气。看到宋大郎朝他逼近,连一旁倒着的张山都顾不上,头也不回跑了。

  老宋头松口气,“老大,你再出手能不能提前知会一下,吓我一跳。”又看张山一动不动的,“不会真死了。”

  “您放心,宋家兄弟跟我们老大练的控制力愈发精妙,用的是巧劲,现下只是晕了而已。”文兴的其中一个小弟说道。宋大郎挠挠头,咧嘴一笑。

  “把他捆起来,回头交给衙门发落。既然已经被发现了,这段日子大家辛苦些,巡逻的三班倒,日夜不歇,每队带个锣鼓,再有个十来天就能收割了,都警醒点。还有那个田翠花不是不走吗,那就别走了,留下来秋收后再说。”老宋头看见田翠花在远处探头探脑的,头疼道。

  田翠花偷偷摸摸的跟在村里人后面,她今天逛了半天,发现暮云村的宝贝其实是庄稼,或者是土地,家家户户都有那么一亩地长的格外的好,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法子。

  本来想找往日熟悉的人打听打听,可谁知唠点闲磕大有人在,一说地里的事就没人理她,倒叫她笃定地里头肯定有事。

  看到张家村来人闹,就打算去听听什么情况,结果反听到要把自己扣到秋收后,自家本来劳动力就少,再被扣住秋收直接玩完,唬的她连田家都没敢回,匆忙的离开暮云村。

  一旁的村民看着,可算走了,要不又要防村外的,又要防村内的,太糟心了。

  傍晚时分,文兴急匆匆的带回关司吏与六个衙役,这段时间他们就驻扎在暮云村,衙役们由宋里正统一调遣,主要用来威慑附近的村民。

  而张山则被关入大牢,等秋收后再行发落,刘主簿又派人去张家村当众申斥张里正,给他好一个没脸。

  其他村落的人本来还有要继续打探消息的,田翠花那个村经她一宣传,更有想偷土回去的,但一瞧衙门的后续动作,压根不敢再有任何想法了。

  就这样,秋收的日子到了,这一天,文县令亲临。

  别看暮云村平常大大咧咧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不少,这猛地一下见到县令还是很慌张的。这周身的气派,跟原来那狗屁主簿就是不一样,怪不得宋里正不叫咱们招惹衙门。村民们都暗暗庆幸。

  老宋头请示了文县令之后,“开始秋收了!”洪亮声音悠远绵长,传到田地里。

  翻开当初领用肥料的记录,每户先收割试用肥料的粮食,旁边早早的放好装粮食的木箱与称,每送来一份,就立马脱谷、称重。

  一天下来,使用丙号箱肥料的,下等田收成比往前多了三成,中等田与上等田皆比往年多了四成,而丁号箱肥料则是小麦皆多了五成,其他的只有三成。村民们沸腾了,都知道这庄稼收成差不了,但具体亩产数出来感受又不一样,各个喜气洋洋的,手下的活越发卖力。

  文县令大喜过望,这法子终究是成了,“看来不同庄稼对肥料的需求也是有区别的。”

  随后,文县令带众人到老宋家歇息,又见那棉株粗壮,棉桃已微微裂开口,露出一团团白色的棉花。不禁有些心痒,自家得的那两株棉花虽然长的也不错,但没有老宋家的好。

  “别看了,我的!”小锦丫才不管啥县令不县令的,趁家里大人们忙整理分装粮食顾不上她,溜溜达达走过去挡住文大人的视线。

  “哦,你就是宋家那个做出肥料的小丫头?”文县令好笑的问道。

  锦丫高傲的抬起头,“嗯哼,啥丫头,我叫锦丫,大名宋玉锦。”

  “宋玉锦,名字不错,可想要什么奖赏?”文县令漫不经心想,小娃娃嘛,随便给点奖赏就打发了。

  “我啥也不要。”锦丫又扭头点点棉花,霸气道,“都是我的,不准抢。”

  文县令三番两次被锦丫戳破心思,有些挂不住脸,“怎么就是你这个小娃娃的了,可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王土是你家的啊?”锦丫脱口而出发现不对,这可是县令诶,自己这个爱接话茬子的毛病啥时候能改改,赶紧补了一句,“王土不是帝王的吗?”诶?这么说好像也不对。

  “算了,我还小我还小,不要跟我一般见识。”锦丫心中默念。

  文县令气笑了,他指着锦丫问,“知道的还不少,这般大点就知道给人安罪名了?”

  老宋头方发现锦丫啥时候跟县令大人搭上话了,唬了一跳,忙道,“我这孙女老妻素来爱护,养成了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前段日子跟着我启蒙,识了几个字,爱抢话学话,还请大人勿要见怪,小孩子话莫当真莫当真。”

  锦丫自以为小小声跟爷爷讲悄悄话,“爷爷,这个大人要抢我的棉花!不好不好。”

  文县令摸摸鼻子,“小娃娃,你的悄悄话可以声音再大点。”

  老宋头赔笑道,“大人,这棉花还得过几日才能摘,而且收期时间也长,一般会持续两个月左右的时间,才能全部摘完。”

  文县令想随着这批粮食一道送到国都,有心开口再讨要一些,但因威吓暮云村一事又拉不下脸,连连看向关司吏跟刘主簿,可他二人忙着整理今日庄稼收割记录,并没有接收到县令眼色。

  只好自己开口,“宋里正,你家棉花比前些日子关司吏带回的还要好。”

  “多些县令大人夸奖,我这段日子光忙着地里的事了,家里的棉花都是老妻带着锦丫一道照料的。”老宋头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接茬。

  文县令默默运气,“本官想着带些棉花跟这批粮食一道送上国都。”

  “大人啊,这棉花月余时间才能采摘呢。”

  老宋头听大儿子说起过,文兴有一次喝醉了吐露实情,文县令因为威吓暮云村,被文府大老爷责骂,交代他务必善待暮云村,遂也胆子大了起来,不再那般怕文县令。

  “不如宋里正帮本官想个法子,实在不行就勉强带上整株的棉花。”文县令心想,我这说的很露骨了。

  “大人啊,可千万不能勉强,棉花娇弱,在路上磕磕碰碰的死了可不好交差啊。”

  文县令无语的看着宋家祖孙,以前都是一个眼神,别人就自动送上,不过几株棉花而已,怎么这么难。

  锦丫听着这俩人你来我往的墨迹,半天说不到重点,小手一挥,“不就是要棉花吗,立字据。”文县令皱眉,不知是何意思。

  锦丫大吃一惊,“难道县令大老爷想白拿百姓的东西?”

  文县令一听又要被扣锅,只得同意,开始写字据。只听锦丫开始叭叭,“今日给文县令五株棉花,文县令欠锦丫五床被子,四身冬衣,六双冬鞋,两大罐子油,还有小姑的嫁妆。”

  文县令这笔是写不下去了,黑着脸,“你五株棉花就想换这么多物件?连你小姑的嫁妆也要本官出?”

  “嗯,这条好像不太不合适,划掉划掉,那就再加一罐子油,我怎么这么疼奶奶啊。”锦丫大言不惭道。

  文县令默默咬牙,突然想念远在春明城乖巧可人的女儿,要是自家女儿这般耍无赖,早就被夫人收拾了。

  “县令大人你快写呀。”锦丫见他迟迟不落笔,歪着头可可爱爱的催着。

  “宋里正?”文县令暗暗示意,

  “锦丫啊,县令大人也不容易,要不就少点。”老宋头心里解气极了,殊不知被威吓那段日子他有多仓皇无措,偏作为主心骨,又不能被人看出来。

  “县令家也这么穷的吗?”锦丫无奈的叹口气,“好,那就五大罐子油,奶奶的需求最重要,其他的我自己想办法,唉,这个家还得靠我呀。”大霄国是有多穷,一个县令连这点东西都拿不出来。

  “宋玉锦,油我明天就让衙役送来,字据就别立了。”文县令想到自己堂堂一知县,写这么个字据传出去脸往哪放。

  “那可不行,我跟我亲奶奶打赌都立字据呢,你一个外人更要立了。”锦丫撅起小嘴不满道。

  文县令抱着五株棉花黑着脸回到府宅,连连嘱咐管家,“明天一早让人快马加鞭给那个宋家难缠的小丫头送五大罐子油!务必把字据给我收回来。”最后一句话说的无比咬牙切齿。

  秋风习习,一行人押送暮云村跟庄子上的粮食赶往王都,因一句棉花娇弱,一路小心呵护,终于在大霄帝生辰前到了春明城。

  户部郎中文瑞快速看完文思远的信,看到最后一行,不禁莞尔,“还请伯父提前请好赏赐,宋家做肥料那个小丫头十分难缠!”文瑞摇头失笑,看来思远这孩子被小丫头折腾的够呛,还特意把锦丫要的东西列在后面,都一县之主了,还是这般孩子心性。

  他一一抚过装有粮食的袋子,最后把目光定在这五株棉花上,不由想到那天的梦境,原来肥料事端只是引子,所幸苍天仁慈,给予警示,大霄国的吉兆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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