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分家(2)
穆大海一口一个为了这个家好，可是说来说去还是不想分家。老二老三几个，可都是下地的好手，虽说如今他是秀才，可秀才也只是徒有虚名而已，一个称呼，顶多人别人高看一眼。可是，秀才不能当饭吃啊！
如今他过惯了被人捧着的滋味，每个月老二他们还会上交银钱给自己，虽然一家只有一百多文，可是再加上自己秀才的名头，每个月可以去县衙领五百文银钱，一个月加起来也有一两多银子了，又不用下地，也不用去镇上找活计，那日子过得别提有多舒坦了！
现在让他分家？那他心里自然是一百个不愿意啊！
眼看着穆二河就要松口说不分家了，不过还在思考，柳氏见状，立马表态：“二弟，你大哥说得对，大嫂以后绝对不会再犯了。”
柳氏心里想，先把老二家的稳住，老三他们一向以老二为主，老二又是个好拿捏的，只要老二不动这分家的念头，就凭徐氏几个人，还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而穆正奎听了大房的话，也陷入了沉思，要说最不愿意分家的，除了穆大海，就是穆正奎了！
毕竟，在他心里，家和万事兴！他们这个村长里，还没有过，父母健在，就分家的人家。可是一想到自己其他几个孩子，他又纠结了！他不偏心，对待自己的几个孩子，从来都是一视同仁！可是他想不明白，同样的教育下，老大穆大海怎么就长歪了呢？
“爷爷！我们是分家，又不是断亲，怎么会让别人看笑话？倒是那些个面上一口一个亲侄女儿，背地里却张罗着把自己亲侄女儿给卖了的人，才是真正的笑话吧！”穆悦语知道，自己不能再一言不发了，眼下就是最好的时机，虽然她们占不了多大的便宜，但是，穆悦语还是要快刀斩乱麻，早点分家，早点让徐氏她们过上好日子！
“二弟，你怎么看？”穆大海不想搭理穆悦语，在他的眼里，穆悦语不过就是个丫头片子，上不了台面，分家也不是几个女人和几个孩子的几句话，就能决定的，关键权还在穆二河手里。
穆二河此时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但是又很开心，因为大哥从来没有跟自己商量过什么，今天却破天荒的问自己的意见。
看着马上就要松口的穆二河，徐氏心里气不打一处来，可眼下也不好再说什么。
穆悦语向穆悦溪使了使眼色，穆悦溪瞬间会意：“爹爹，你不想大哥哥吗？可是我好想大哥哥啊，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爹爹，你带我去找大哥哥好不好。”
穆悦语此时恨不得给穆悦溪拍巴巴掌，要她说啊，她们二房几个孩子，每一个都是鬼精鬼精的。
穆大海心里恪登一下，那眼神像是要喷火，别人不了解穆二河，他可太了解穆二河了，甚至比徐氏都要了解，穆文晨简直就是穆二河心里的刺，不能扒。
穆二河想到自己那苦命的大儿子，快要被穆大海说动的眼神，又一点点变成了坚定。要知道穆文晨之所以会去参军，都是因为大房，本来要去参军的人，上面选的是大房的穆文杰，但是若不想去的话，可以上交五两银子作为军费，就可以不去参军，但是，柳氏既舍不得儿子，也舍不得银子，最后逼着让二房出人，再加上穆大海也秀才的功名在身，在上面说句话还是有点作用的。一想到自己的大儿子是因为大房的原因，才去参军的，穆二河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溪儿乖，爹爹怎么会不想你大哥哥呢！”穆二河安慰着哭出来的穆悦溪。
“二弟，大哥本不想逼你，但是，你能不能看在大哥当年救你的份上，咱们兄弟两个冰释前嫌，再像小时候那样好不好？”穆大海此时心里也有些拿不定了。
“可是大哥，文晨是代替了文杰，那是去送死的啊！”穆二河脸上悲痛，一想到自己的儿子现在可能已经死在战场上了，他就无法接受。
穆大海眼中闪过一抹怒意，根本不担心穆文晨的死活。
“好！一个个的都闹着要分家是吧！分！全分了！”
穆大海听了穆二河的话，没有半点悔过或者惋惜穆文晨的意思。
只是他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舍不得，当然，不是舍不得他跟穆二河的兄弟情谊，而是舍不得二房和三房的几个，能卖银子的孩子。
一想到那丫头卖了三十两银子，他就忍不住大笑，心里同时也在盘算着穆悦溪和三房的那两个丫头片子，如果都能卖三十两，那他岂不是发财了，感觉心里美滋滋！
不过，他的如意算盘好像要落空了，一向以自己为主的穆二河居然拒绝了自己，并且还说了那样的话，言下之意就是，你当年救了我一命，如今我儿子代替你儿子去送死，那这笔恩情就两清了。
穆悦语也松了口气，她真怕穆二河说不分家的混账话，不过，穆悦语显然是低估了儿子在穆二河心里的地位，毕竟穆二河是个庄稼人，心里还是觉得儿子才能光耀门楣。
眼见今天不分家是不行了，穆大海一想到自己那九十两银子要不翼而飞了，关键是自己手上现在的那三十两银子保不保得住，还难说，气急败坏：“分家可以，不过得由我来分！”
众人皆是一愣，由穆大海来分？
“大海，你说的什么话？由你来分？你爹娘如今还在呢！”理正皱眉，言下之意就是穆正奎和梁氏还没死呢，你一个儿子囔囔着，要代替爹娘来分家，这不是胡闹吗？
“理正叔，我家大海为何不能代替那两个……代替爹娘分家？一，我家夫君如今是秀才老爷了，二，我们家的管家权在我们大房手里，家里都有些什么，没有人比我们大房的人更清楚了，三嘛，理正叔，这不管怎么说，也是我们穆家的家事，让你过来只是来做个见证的。”
柳氏一听穆大海说大房分家，刚刚还不愿意的她，现在巴不得赶快分家，把这一家子贱骨头，全都给赶出去。没错，是赶出去，而不是分出去。高兴得让柳氏差点找不着北，情急之下“两个老东西”几个字，更是差点从自己嘴巴里跳出来。还好自己反应够快，及时改了口，柳氏都忍不住想夸自己聪明。
在柳氏的心里，家里大到银两，小到一枚鸡蛋，都是她们大房的东西，跟其余几房的人，可没有什么关系！
柳氏可没穆大海想的那么复杂，在柳氏的心里，分家就像是穆悦语说的，又不是断亲！她再怎么说，也是几个孩子的亲大伯母，给几个丫头片子找夫家的事，当然是她这个大伯母说了算啊！
穆大海听着柳氏的话，很是受用，也不出声反驳，反正柳氏说的，就是他心里想的，如今柳氏来做这个恶人，把自己心里想的话全说出来了，别提他心里有多美了，尤其是看见理正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样子，若不是他还要维持他秀才老爷的面子，早就给柳氏鼓巴巴掌了。
“……”理正气结，这柳氏真不是个善茬，回去要跟自己那婆娘好好说说，可千万别再动跟穆家大房结亲的心思，自己女儿性子柔弱，对上这泼妇似的柳氏，吃亏的一定是自己的女儿！
“穆老哥，你的意见呢？”村长见理正败下阵来，只好硬着头皮自己上了。
穆正奎脸上万分纠结，他还是想看看穆大海的心，是不是真的被那些利益，诱惑得体无完肤，试探道：“大海，你想怎么分？”
穆大海一听，高兴得差点跳起来：“这有什么好分的？家里银钱没有，粮食也吃的差不多了，田地嘛，因为我有功名在身，可以免税，所以田地也不分了，家里养的鸡，要下蛋，也不分了……”
“等等，等等。”村长皱着眉，不等穆大海继续说下去，打断道：“这也不分，那也不分，那你准备分什么？”
穆大海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明显对村长刚刚打断他说话的事情很生气，但是碍于自个如今是秀才老爷了，不想与他一般见识，面上不显：
“不分啊，净身出户呗！家里本来什么东西都没有，还怎么分？”
“大海啊，粮食总还是有的吧，娘记得今年打的粮食不少，去年的都还没吃完呢。”梁氏顶着柳氏那杀人的眼光，面上表情生无可恋，也不知自己跟老头子是遭了什么孽，如今居然要看儿媳妇儿的脸色生活了。
“大海，其他的东西爹就不问了，但是粮食你得分给你几个弟弟啊，不然，你让他们吃什么？这眼看着就要入冬了。”穆正奎心里也悔不当初。
穆大海心里直骂两个老不死的，见事情不能如他所愿，心里烦闷不已，脑海中闪过一个想法：“分粮食也可以，就每房分一百斤大米，二十斤土豆吧！但是爹娘得跟着我们大房，你们其余几房虽说分出去了，但是逢年过节孝敬爹娘的东西不能少！”
穆悦语听到这里，才突然明白过来，怪不得刚刚穆大海一脸不情愿，突然就同意给粮食了，原来在这里等着她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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