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鲜衣怒马少年郎
司草心中一动，叹了口气。
“四少爷，朝廷和武林历来井水不犯河水，如果将军府帮了我就坏了规矩，会被武林群起而攻之。你们肯收留我，我已经很感激了，怎么能再给你们添麻烦呢？”
苏子安沉默不语，道理他都懂。
但是眼前的少女还未及笄，就这样让她一个人出去，万一被坏人欺负了怎么办？在将军府最起码衣食无忧，可是出去之后，她一个身负血海深仇的少女能做什么？万一被仇家找上门怎么办？官府才不会管一个丫鬟的离奇死亡。
“司草，这不是麻烦不麻烦的问题，如果让人知道我堂堂将军府居然因为你是武林人士，就把手无寸铁的你赶出去，我们会遭到万人唾弃的！连自己的人都保护不了，我们还怎么守卫国土？”
苏子安犹豫半响，“你能不能留下来，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这么说，但是如果你留在这里，我会对你好的！你可不可以给我个机会？”
他出口才发现这话有多么暧昧，瞬间羞红了脸，“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的意思是，我是男子汉大丈夫，你又和小妹情同姐妹，我应该保护你的。”
少年气恼的抓了抓的头发，怎么越说越像表白了，“司草，我没有逼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你应该更加慎重的考虑下。如果你是怕将军府和武林产生矛盾，等人发现时，你再走也不迟啊。在这期间，你就安心待在这里不好吗？”
他的眼神干净而明媚，司草忽然心漏了一拍，她一直以为五小姐是在开玩笑，像他这样的京城少爷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自己皮肤又粗糙，手上还有因为长期练武磨出来的茧子，他怎么可能喜欢自己。
可是，少年眼中明晃晃的祈求与不舍，无一不再昭示他的心。司草抬手贴到胸腔上，反问自己，那自己呢？自己对这份感情又是什么样的？
咚咚咚的心跳声不绝于耳，给她一种下一瞬间自己就会缺氧而死的错觉。
她叹了口气，压下心头的悸动。她要为父母报仇，她要血刃仇人，将军府怎么可能会将一个杀人犯当做儿媳。
他又怎么接受自己的枕边妻子朝平民百姓伸出利刃，京城中的其他世家又怎么允许她一个无名之辈占据将军府少夫人的位置。
说起来两人认识还不久，等自己走了，他就会在岁月的长河中慢慢遗忘自己，可能很久很久之后，当他娶妻生子，和儿子谈起武林时，会想起曾经他也喜欢过一个武林中的少女。可是故人随着往事一同消散，明明不是一路的人，强行在一起也只会痛苦。
她深深的叹了口气，“四少爷，你不用劝我了，我意已决，多说也无用。如果有缘，我们还会再见的。”
“这是对我们两个最好的结局，”她顿了顿，继续道：“奴婢希望四少爷喜得良缘，百年好合。”
少女神色淹没在逐渐西沉的阳光中，苏子安愣神，所有话梗在喉咙里，无法言语，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弱小，连一个女孩子也保护不了。
他双拳紧握，声音有些沙哑，“真的，就没其他办法了吗？”
司草叹了口气，“就让奴婢为少爷做最后一件事。”
她起身拿着手帕沾了沾水，一只手捧起苏子安的脸，神情专注的为他擦去脸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少年干净而明媚的脸庞逐渐展现，脸上的红晕比胭脂更胜。
司草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脸颊，滚烫的热度从指间渗人血液，连带着心脏掀起雀跃的阵郎，连绵不绝，永不止息。
下意识的将手藏在背后，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回忆刚刚的触感，理智叫喊着停下，心跳跳动更为剧烈。
她第一次感觉到少年的眼神具有如此大的压迫力，不由自主的撇开了眼神。
苏子安从她捧起自己脸的那刻，大脑一片空白，距离如此之近，少女衣服上淡淡的清香扑面而来，不像是胭脂的味道，倒像是皂角混合着湛蓝天空的味道。
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四肢僵硬不敢动，他大着胆子去看少女眼中的神色，却从中看到了欣喜雀跃的自己。
指尖的冰凉和隐秘的欢喜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他将这一切暗中刻画在心中。
少女娇羞的表情胜过一切情话，他在这一刻突然明白了自己前进的方向。
“司草，我会帮你的。”
少女疑惑的看向他，苏子安鼓起勇气道：“司草，我知道我现在还很弱，但是，我会努力的，我会和你一同背负起你沉重的血海深仇，所以，你可不可以给我个机会？”
苏子安面露希翼，“当然，你现在不用给我答案，我会努力成长追赶上你的。在此之前，我希望你可以把我当做朋友，如果有什么困难，一定要来找我，好吗？”
司草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道：“好。”
“那那那，我能不能问问，就是这个，你觉得我，长得怎么样？”苏子安一脸紧张。
司草眼神恍惚，幼时父母也曾打趣过自己以后想要嫁给什么样的人，自己当时沉迷于武林盟主的飒爽英姿，听见丫鬟夸赞对方的话，脱口而出：“鲜衣怒马少年郎，不醉千秋醉千帐！”
苏子安眼神一亮，没想到她会给出自己这么高的评价，论行军打仗他比不上大哥，论计谋他比不上二哥，论勇敢果断他比不上三哥， 但是，在少女眼中，自己才是最好的，自己是战场上的大英雄，这给了他莫大的鼓励。
他上前握住司草的手道：“我知道了，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司草尴尬的收回手，耳朵都沾染了一片红晕，“那我，我就先走了。”说完抽出手就跑了，背影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只留下屋内一脸傻笑的苏子安。
站在门口的苏子鹤好笑的看着两人的闹剧，看来是不用自己出手了，他转了个弯，去了苏鸢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