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话西游

  日出东山，雾霭飘散。

  悟空睁开了眼，觉得头疼。

  他想起昨夜和悟能打得欢，最后还是师父念紧箍咒收场。

  他看见悟能还在酣睡，而金箍棒和九齿钉耙并排躺在洞边。

  他一步跳将过去，拾起了金箍棒，呵斥说：“你这棒儿，我们打得冒烟起，你和那耙子还往一块儿凑？老孙的面子可给你丢得干干净净。”

  金箍棒化作手镯儿，缠住了悟空的手腕。

  悟空觉得它缠得甚紧，忙说：“哎呀，老铁，我不说你了，你这是害羞吗？真特么的，你真是个雌的不成？”

  金箍棒略放松了些。

  悟空还要笑话它，玄奘已经起身，一拂袍袖，说：“走。”

  悟空问：“师父，紫霞仙子呢？”

  悟能也爬了起来，问：“师父，孤笙小可爱呢？”

  玄奘冷声说：“师父是给你们看守女人的吗？赶紧上路，西天走起，少要眷恋女色，做那无用的美梦。”

  悟能拾起钉耙，和悟空随着玄奘出洞。

  他见洞壁的浮雕被打得破碎不堪，哀声埋怨说：“大师兄，你看你，你看你干的好事！这……这可多可惜。原来好好的，被你搞得乱七八糟，惨不忍睹。”

  悟空笑说：“又不是我一个人干的，你没打吗？你没搞吗？你看那个弯了腰断了胳膊的不是比以前更加好看了吗？”

  三人出了黄风洞，白龙马已经等在洞口。

  悟能在草丛里寻出行李挑在肩膀上，随玄奘，悟空上路西行。

  他留意着路上血迹，担心地说：“师父，师兄，这虎先锋也是一路向西啊。”

  悟空挠挠头，说：“大家真得小心些了。传说受了伤的老虎更爱伤人，他躲在哪里突然窜出来咬我们一口，那可太不合算。”

  悟能说：“虎行有风，遇到刮风就要警惕。”

  说到这时，一阵山风刮过。

  悟空一纵而起。

  悟能哈哈大笑，说：“我说猴哥儿，你胆子这么小，还要做什么齐天大圣呢？”

  悟空在空中咒骂：“臭八戒，死秀儿，扛着掏粪耙子的猪无能。我这是胆小吗？我这明明是害怕师父受到伤害。一片丹心如我，你这呆子懂得什么？”

  玄奘在马上说：“悟空，悟能只说你一句猴哥儿，你却骂了悟能三四句，连他的耙子也骂了。做人没有素质也不能差这么多。你还是师兄呢，可要严格把控自己。否则师兄的位置，我就让悟能来当。”

  悟空急了，说：“师父，我真是关心你呀。入门总有先后，你可不能不分先后，胡乱排位啊。”

  悟能一脸偷笑，唱：“一阵风儿来，一阵风儿刮。我的心里想起她，想呀想起来了她……。”

  悟空恼怒地说：“别特么唱了。都是特么废话。唱来了虎先锋，你自己对付他。”

  悟能笑说：“本来也是我对付他呀。他不是我弄伤的吗？不是我打跑的吗？大师兄你的作用就是被虎先锋撞个跟斗，让他逃出洞外。”

  悟能咬牙切齿地看着悟能，说：“悟能，你这么说，有意思吗？”

  悟能说：“有意思啊。大师兄你要做齐天大圣，那路程可遥远的很，遥远的紧，遥远得遥不可及。依我看，你连白衣大圣都不够格。因为你这一身白袍早就不白了，连灰都算不上，只能算土。”

  玄奘说：“悟能，你对师兄要放尊重些。不能语言尖刻，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悟能笑说：“师父，我这是和师兄开玩笑呢，想把他从失恋的泥沼里提拔出来。”

  悟空没好气地说：“谁特么失恋了？”

  悟能说：“你呀。我老猪若连失恋和恋爱的感觉都看不出来，那可真成一头猪了。”

  悟空气乐了，说：“你还用真成一头猪吗？你这美梦，时刻都在成真。”

  玄奘遇到这两个话痨徒弟，成天在耳边胡说八道，耳根不得清净。没有了他们，又孤单的没有着落。

  他轻叹一声，纵马向前快行。

  悟空急忙飞起跟随。

  悟能虽然挑着行李，但是健步如飞，丝毫不见吃力。

  师徒三人行出几十里路，路上稀稀拉拉的血迹不见了。

  再行出十多里路，山风送来浓重的血腥味儿。

  悟空和悟能交换一下眼神，两人一左一右，保护着玄奘向前而行。

  前面一棵大树下，似乎立着虎先锋。

  玄奘勒停了白龙马，问悟空：“是他吗？”

  悟空说：“好像是，我眼睛不太好使，师父你不是火眼金睛吗？”

  玄奘说：“今天山风太猛，有些迎风流泪。”

  悟能说：“大师兄，这是你的活儿，你还不上前去看看？”

  悟空哼了一声，说：“原来猪怕老虎，我老孙也怕这病猫吗？”

  他纵身前去，回头招手说：“师父，秀儿，你们快来看，这虎先锋死得可惨。”

  玄奘和悟能接近一些时，看见那虎先锋已经没了脑袋。

  他的咽喉被一段木棒刺穿了，钉在了树干上。

  他的胸腔到腹部被剖开，虎腿下面是一堆内脏和一大滩血迹。

  有一行血脚印从血迹里显现，血迹淋漓地印向远处。

  玄奘看到这么恐怖血腥又诡异的场面，在马上双手合十，口中连连念佛。

  三人顺着血脚印向前，看见血脚印走出山林外，走过卵石累累的河滩，消失在一条宽阔的大河里。

  悟能皱着眉头，奇怪地说：“虎先锋为什么要投河自尽呢？”

  悟空对玄奘说：“师父，你看到了？猪到什么时候都不如猴子聪明。虎先锋脑袋都没有了，拿什么去投河？”

  悟能分析说：“我看他一定是忍受不了我带给他的痛苦，变成真身去投河了。”

  悟空说：“说你蠢，你会突然蠢得没边儿。你投河会割掉自己的脑袋，剖开自己的肚子吗？这么复杂的工作，请问你是怎么完成的？一个脑袋又是怎么走出脚印的？”

  悟能说：“离奇的事情也不是不能发生啊。你敢肯定一个脑袋就不能走出脚印去投河吗？”

  玄奘说：“八戒少要胡说，这分明是有人杀了虎先锋，割下他的脑袋去投河了。”

  悟能问：“那人杀了虎先锋，为什么要投河？割下虎脑袋又有什么用处？”

  悟空看着那条大河，说：“若说有一只鱼妖出来杀了虎先锋，割下它的脑袋回水府去吃虎头肉，这便解释得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