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话西游

  宝林寺方丈游弘慈眉善目，语气柔和。

  他和玄奘只是浅谈佛法经文，对玄奘等人西来降妖除魔的事迹，倒是表示了极大的兴趣。

  当听到平顶山二魔被收时，游弘和游正相顾骇然。

  游弘说：“真是没有想到啊，法师的高足们的武艺是如此惊人，连金角银角那样的大魔王也敢动。”

  悟空说：“我管他什么妖魔鬼怪，后台是谁？只要敢挡着我们的取经之路的，一律干倒，绝对没的商量。”

  游弘摇头说：“孙长老，一律干倒可不妥当。我佛建教时短，道教由来已久。最怕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以后你等西行，恐是引来步步危机。”

  玄奘叹息说：“佛光普照，讲究入世渡人。道家讲究的，是出世成仙。两者如果相容，则天下何其幸运？”

  游弘也叹息说：“自来能相容的，能有几个呢？”

  孤笙说：“我们几个就很相容啊。二师兄一会儿和大师兄容，一会儿和三师兄容。我和晶晶姐容，晶晶就是道家之女，现在也信佛啦。她就是下一个观音菩萨。”

  白晶晶打了孤笙一下，说：“你这么说我，我都脸红啦。”

  游弘看看天色已晚，说：“各位远道而来，风尘跋涉。今夜就请在寺内安歇一晚，明日再上路。”

  玄奘施礼致谢，说：“方丈厚意，愧不敢当。我等西行而来，也不分什么昼夜，这便告辞啦。”

  游弘拉住玄奘的衣袖，说：“玄奘法师，哪有夜行赶路的道理？你不怕遇到鬼吗？我与法师一见如故，还未交心深谈。法师就此离去，老衲心里如何能安？万请住宿一夜再走。”

  玄奘心下踌躇：那游厌被打，只怕不会甘休。多留此地，生出事端反为不美。

  他见悟空等人都是蛮不在意的表情，又想：我这几个徒弟，连妖魔鬼怪都不怕，还会在乎那个游厌吗？

  于是，玄奘答应住下来。

  游弘很是欢喜，安排上好的禅房给玄奘师徒住，吩咐合寺武僧远远地把守，不许任何人惊扰到法师。

  游厌本来是想搞些小动作的。

  但是，他没想到方丈，首座如此看重玄奘师徒，那也只能切齿咬牙，恨在心里了。

  悟空先睡了一觉，午夜醒来看见值夜的悟能坐在门口睡着了。

  他拍醒悟能，说：“呆子，回床上去睡。”

  悟能嗯了一声，急忙上床去。

  悟空执烛巡夜，看到师父禅房里还亮着烛光。

  他轻轻进了门，见师父在案头书写着什么，问：“师父，你怎么还不睡？”

  玄奘说：“啊，我今天和游弘方丈，游弘首座议论经文，在对话中受益匪浅。有些语言要记录下来。”

  悟空一笑，问：“师父和游厌的对话不用记录下来吗？”

  玄奘说：“你这猴子，半夜也来皮，自去好好安睡，免得念咒给你听听。”

  他待悟空缩头回去，继续书写。

  不知觉间，月高星远，过了午夜，玄奘竟支颐而眠。

  有什么东西啪地掉落在玄奘拿笔的手背上。

  他的手一松，毛笔掉在案上。

  再有东西掉落，玄奘惊醒。

  他以为是烛泪掉落，伸手去抹才知是凉水。

  他转头一看，身边站着一个水淋淋的高大人影。

  玄奘吓得呆住。

  那人说：“法师勿怕，你看看我是谁？”

  玄奘定神一看，说：“你，你不是那集市上的国王吗？”

  国王说：“法师垂怜，请救救我。”

  玄奘问：“你是何人？我又如何救你？”

  国王说：“我是乌鸡国的国王，你要如何救我，等到明天，游弘会告诉你的。”

  他说完，突然地消失了。

  玄奘吓得一抖，从梦中醒来。

  他看着跳跃不止的烛光，想：那国王在集市上突然消失可吓到我了，故有此梦。

  他猛见手背上还残留着水痕，心里吃惊之下，眼神十分茫然。

  天色渐渐明亮起来，几只鸟儿飞进菩提树里鸣叫不休。

  悟空端水进来请玄奘洗漱。

  玄奘回忆着梦境，说：“悟空，我昨夜做了一梦，十分真切。现在，又有些模模糊糊的了。”

  悟空笑说：“梦不都是当时清楚，过后模糊的吗？”

  玄奘问：“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悟空说：“准备好啦。今天可是师父睡过了头。”

  玄奘说：“我们去向方丈辞行，这便上路。”

  玄奘师徒和白晶晶前往后院，路过菜地时，见到四名体格健硕的武僧守护在那大井旁。

  游弘和游正早在禅房里等候着玄奘等人。

  玄奘等人进了禅房，向游弘和游正辞行。

  游弘说：“法师不忙走，且坐下来听我说话。”

  玄奘在蒲团上坐了，双手合十说：“方丈有话请讲。”

  游弘说：“玄奘法师，那乌鸡国的国王可给你托梦了吗？”

  玄奘大吃一惊，问：“方丈如何得知的？”

  游弘和游正相视一眼，说：“他见到法师的徒弟本领高超，自然会托梦给你。”

  玄奘说：“那国王到底是什么人？还盼方丈详告。”

  游弘长叹一声，说：“此事已经过去了三年，至今想来，还如昨天一样。法师回头看看那菜园中的大井。”

  玄奘说：“我来时便看到啦。这井和那国王又有什么关系？”

  游弘说：“三年前，本寺僧人打水时，发现井里有一具直挺挺的尸体。因为老衲往年都要进宫做法事，所以一眼便认出这死尸正是我乌鸡国的国王。”

  悟空说：“啊哈，老方丈，你摊上大事了！乌鸡国的国王怎么会死在你们寺庙的井里？”

  游弘说：“老衲最初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先用定颜珠将他定住，暂时存放在井底。老衲急忙进宫去探看，谁知那国王正在举行祭天大典。老衲见他和国王一样的容貌，一时也没敢声张。”

  悟能说：“这有什么的，不过是分身变化之术，石家的人擅长，紫霞仙子拿手，我和大师兄也能做得到。”

  玄奘说：“悟能，这是说正事呢，你不要乱插嘴。”

  游弘说：“我当时满腹疑窦，真不知如何是好。万一此事处理不当，莫说是让人笑话，只怕合寺僧侣都会被问罪处死。”

  禅房里，听者都屏住气息，等着游弘继续说出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