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时隔两年, 再听到系统的声音，季柯感觉有些恍惚。
在这里待的太久，他都快忘了, 这不是他所在的世界, 而是快穿世界之一。
这是季柯的人生，虽然名字相同, 但不是他的人生。
主角化程度都99了, 是不是马上就要离开了？
怔忪不过一瞬, 季柯就回了神。
离开不离开都是以后的事, 现在，他是中华舰总设计师，他在中华舰服役交付仪式上, 全国人民都看得见他, 他要把发言继续下去。
季柯上台前没准备演讲稿, 因为不需要。
建造航母的十几年里, 他有太多太多的感触，说三天三夜都说不完，所以完全没必要写个稿子把他想说的话给框住。
“中华舰的建造加海试一共十三年，在这十三年里，我见识到了中国人民的智慧、努力、坚韧不拔……没有任何困境能够打败我们！”
“最开始的总设计师不是我，顾劲松老先生，当初接到中华舰设计任务的时候, 顾老已经有七十岁的高龄了。”
“顾老跟我说，他知道自己可能承受不住设计航母的工作量，但祖国需要他, 他还是毅然决然加入了中华舰的建造计划。”
“顾老走的时候还坐在电脑跟前, 他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是对我说的, 他说：‘季柯啊，中华舰我就交给你了’。”
……
季柯说了很多，说着说着嗤的笑出声，说着说着又停下抬手抹眼泪。
等他说到口干舌燥，觉得脑子里的想法都清空以后才停住了嘴。
他感觉自己似乎说了很久，有些不好意思道：“抱歉，想法太多了，我应该提前准备个稿子的。”
台下的军人们跟看台观礼的观众们齐齐回应他：“不久！我们还想听！”
从那些声嘶力竭的吼声中，季柯听出来，原来哭的不止他一个人。
*
交付仪式完成的时候，夕阳染红了一片天。
季柯最后回头看了看中华舰，然后转身离开，回到住处收拾行李。
明天就该继续回科学院工作了，今天是与中华舰共处的最后一天。
他来的时候没带多少东西，吃穿都是建造基地提供的，所以走的时候也就一个包，收拾的很快。
他去了食堂，吃在建造基地里的最后一顿晚餐。
今天的食堂是开放的，观礼群众也可以进来吃。
石星在外头等好了好久都没等到季柯出来，问了才知道，季柯是来这里吃饭了，所以他连忙也赶到了食堂。
幸好来的不算晚，季柯还没吃完。
季柯看着眼前手足无措的男人，不解的歪了下头，“您是？”
“我、我叫石星。”石星把手心里的汗往裤子上抹了抹，心里不禁懊恼，快四十的人了，见个校友比十六岁时见心上人还紧张，有毒。
见季柯还是迷茫，他忙又说：“我高中是维多利亚国际学校的。”
季柯了然，“原来是校友啊，你好。”
他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坐啊。”
石星规规矩矩的坐下。
季柯问他：“你吃饭了没有啊？”
石星摇摇头。
“那要不就在这儿吃？”季柯问，“不过这食堂里都是大锅菜，可能不太对你的胃口。”
石星连忙摆手，“不不不，能吃饭中华舰建造基地的食堂，是我的荣幸。”
季柯笑了笑，把卡递给他，“那我就借花献佛，用基地发的卡尽一尽地主之谊了。”
石星接过卡，道了声谢，然后去打饭。
今天食堂里有很多观礼的群众，怎么辨别群众跟基地的工作人员，最好的方法就是看付款方式。
拿卡的就是工作人员，使用二维码的就是观礼群众。
同样是穿着便服，其他人就要用支付宝付款，他就可以刷卡吃饭，石星心里是说不出的自豪。
尤其是打菜的时候碰上了老教授，老教授们都用可以称之为震惊的表情看着他的时候，他腰板都不由得挺直了些。
打好饭，石星端着三菜一汤坐回了季柯对面。
季柯停下了筷子，怕他一个人吃饭太尴尬，等他回来才继续吃。
石星注意到这点，心中一动。
季柯一直都是这样，坚韧又柔软。
他忍不住说：“其实我很早就想谢谢你了，但一直找不到你，也是今天我才知道，原来你参与了中华舰的设计与建造。”
“我很高兴，你实现了你的理想。”
季柯抬头看他。
说完这话，石星想起了季柯的性取向，连忙解释，“我、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已经结婚了，我和我妻子很恩爱，我只是很崇拜你！”
他把自己是因为受季柯影响才确定了目标的事讲了一遍，然后又说：“因为你，我找到了自己的价值，所以你能实现自己的理想，我也很开心。”
季柯笑了，“我很荣幸。也谢谢你，为祖国的教育事业添砖加瓦。”
食堂的饭总是吃的要比外面快些，话没说几句，两人的盘子里就空了。
季柯看出来石星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完，所以提出带他参观参观基地。
石星欣喜的连连点头说好。
基地很大，参观是一个晚上没法参观完的，所幸石星的主要目的是跟偶像表白，基地看不完也无所谓。
他一直跟季柯转悠到晚上十点，直到老教授们打电话来催了，才依依不舍的跟季柯道了别。
“我明天中午十二点的飞机回汉城。”石星问：“你呢？你明天也该离开南湾了？”
“是，明天下午五点飞回京城。”
虽然早就知道季柯是在京城的科学院工作，但听到两人的目的地一个在南一个在北，时间还不一样，还是忍不住低落了一下。
季柯笑说：“没关系，以后我不忙了，可以常联系。”
“我常常会跟周扬他们……就是当初数学建模社的几个人一起聚会，我们是九个人，单数，你来了就是十个人，双数的小组合干什么也会更方便一些。”
石星眼前一亮，“真的吗？我以后可以经常联系你吗？！”
“当然可以了，联系方式不都给你了么。”
低落的心情一扫而空，石星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终于跟偶像见上面，石星去找老教授汇合的路上忍不住给老婆
打了个电话，分享自己的喜悦。
因为太开心了，他说着说着忍不住哭了起来，老婆直骂他没出息。
石星为自己辩解，“我偶像可是中华舰总设计师！跟他说了一晚上话还交换了联系方式，我能不高兴么！”
石星老婆只知道他是受了他偶像影响才当老师，并不知道那个偶像是谁，万万没想到，偶像竟然是季柯！
石星老婆顿了顿，立马收起刚才骂没出息的凶狠气势，无比自豪的说：“我老公追星成功了，还要到了偶像的联系方式，真棒！”
石星：“……”
善变的女人。
*
第二天一早，季柯拎着行李箱离开了建造基地。
中华舰已经被开走了，现在，他也要离开这里了。
昨天系统的提示音之后，520又重新出现了。
整整两年没有跟宿主沟通，520一出现就说个没完，一直到季柯都坐上回京的飞机了还在说。
絮絮叨叨了一路，废话说了一箩筐，终于到最后的时候说了些有用的话。
“宿主，到目前为止，你的主角化程度为99，攻略对象徐玉成好感度为81，宋陆青好感度为78，周扬好感度为95。”
“这两年我可是恶补了快穿任务完成要求的！根据要求，主角化程度满格或任一攻略对象好感度满格即算完成任务。”
“完成任务自动传输到下一个世界，同时满足两项要求可获得奖励。”
季柯一向对奖励很感兴趣，他好奇地问：“能有什么好处？”
“应该是下个世界的金手指之类的。”520说。
季柯点点头，没再多问。
知道是什么就行了，他觉得攻略对象好感度满格这事儿跟他关系不大，他也没指望能拿上。
想了一会儿，季柯又觉得不对。
“主角化程度得到100才算完成这个世界的任务，我现在停留在99不动了，我这是……过不了关了？”
“不一定啊。”520说：“主角化程度还可以再涨的。”
“我成为中华舰总设计师都没涨到100，以后还能有什么事能让我满格？”
520不说话了。
对哦，都科学家了还没满，那到底怎么才算主角化程度满格啊！
季柯冷笑一声，“两年没见，你依旧废物。”
520：QAQ
回到京城以后，季柯先回科学院扎了一头，然后联系起了十几年未见的老伙伴们。
他们九个人，初遇时是少年，分别时青年，再相聚，已经是结婚生子发福脱发七四项全齐的中年了。
不得不说，朋友真是一种神奇的东西。
十几年后再相聚，他们会捶你的肩膀骂你当初怎么一言不发就走了，他们会让你喝酒说这是你不打招呼的惩罚。
他们什么都让你干，唯独不会让你感到尴尬。
酒过三巡，东柯宇指着季柯愤愤道：“我就看不惯你这种人！”
季柯：“？”
东柯宇：“咱们同样都是搞研究的，同样都变成老东西了，怎么就你还这么年轻！”
“你头发还是这么多，肚子还是这么平，”他凑近了仔细瞧，接着说：“脸上他妈的连条皱纹都没有，比我老婆都嫩，凭什么啊！”
季柯：“……”
季柯抬手摸了摸脸，小心回答道：“天、天生丽质？”
东柯宇气的差点摔了杯子。
景妍笑倒在李雪纯身上，说：“所以人家季柯能让咱们周社长念念不忘啊！”
“啧啧，高中到现在都快二十年了，周扬一直惦记着呢，到现在一次恋爱都没谈过。”
景妍的话成功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并且目光都集中在了季柯身上。
季柯：“？”
大概是被戳破了心事，周扬也不藏了，季柯听到系统提醒周扬的好感度飙到了98。
季柯愣愣的看向了周扬。
周扬有些责怪地看了一眼景妍。
之前过年的时候他们聚在一起，当时因为喝醉了酒，也因为压不住对季柯的思念，就忍不住说了自己的心事。
当时明明说好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的，怎么现在又说出来了，还是当着季柯的面！
景妍看懂了他的眼神，‘哎呀’可以了一声，“周扬同志，不是我说啊，幸福是靠自己争取来的，你跟个痴汉似的暗恋人家那么久，结果人家连你的心意都不知道，你不会不甘心吗？”
周扬的眼神还是带着埋怨，但是他不说话了。
自己的心意连被知道都没有，怎么会甘心呢？
几人的目光又重新聚集到了季柯身上。
季柯实在是不擅长对付这种情况，正在无措的时候，一个电话打了进来，他如获大赦，连忙出去接起了电话。
打来电话的是曾经他实习过的物理研究所所长，江景澄。
自从本科毕业以后，季柯就再也没联系过他，如果不是这通电话，他都把这个人给忘了。
江景澄先客套了一番，说自己是在新闻上看到了季柯，觉得曾经自己研究所的实习生如今这样优秀，他觉得很骄傲，所以打电话来慰问一下。
电话最后表示了很想见一见季柯。
季柯答应了。
这通电话打的不算久，也就七八分钟。
等他再回去，刚才暧昧的氛围一扫而空，大家重新喝起了酒聊起了日常，没人再提起周扬的事。
季柯松了口气。
*
九人的聚会结束，接下来季柯就是盘算着找一天跟江景澄见面。
他的工作不算忙，所幸江景澄的工作也不算忙。
距离上次通话过后两个星期，他跟江景澄一起吃了顿饭。
赴约这天，江景澄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衬衫。
他的头发长长了些，大概是落在肩头的长度，今天没戴眼镜，但依旧白净斯文，看着依旧是三十岁的模样。
像是荧幕上的大明星，又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人物，反正怎么好看怎么像，就是不像一个中年人。
不知道是不是他是来执行快穿任务的缘故，季柯感觉自己的变老速度要比别人缓慢一些。
他本以为自己就够夸张的了，可见到江景澄他才发现，自己这真的不算什么。<b
r>
他虽然看着不像四十岁的人，但好歹成长了，这江所长直接跟用了驻颜术似的。
看着季柯愣神的模样，江景澄轻笑，“怎么这么大的反应。”
季柯回过神，也笑，“这……快二十年过去了，您好像没什么变化。”
江景澄没有应他这个问题，而是反问：“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吗？”
季柯点头，“记得的，江、景、澄，对吗？”
随着季柯一字一顿的叫出名字，江景澄嘴角的笑也渐渐扩大。
“你记得啊。”他看起来很开心，“记得就好。”
季柯有些受宠若惊。
被自己记住名字……这么值得开心吗？
席间江景澄跟季柯聊了很多，近结束时，他问季柯：“你感觉自己的理想实现了吗？”
季柯点头，眉眼笑弯了，“是，实现了。”
“其实受我父亲的影响，我一直都很想做一个能为社会作出贡献的人。我以前觉得，能有一点用就行了，可是没想到能照着我理想的方向做出这么大的贡献。”
“我很开心。”
江景澄点点头，沉默了一瞬，他忽然说：“你看，其实不按照规划好的剧情走也没有那么难。在你的世界，你也该像现在一样，放开手脚，肆意的照着自己的心意去活。”
“阿姨的命很苦，她为了你受了很多委屈，她精神状态不好，这没错，但这不是你造成的，这些不该成为束缚你的枷锁。”
季柯猛地僵住，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人。
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江景澄认识他，认识真实的他！
接着，像是回应他的猜测一样，江景澄又说：“快满了，季柯，我们下个世界见。”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周围瞬间变得安静了下来，时间像是被定格了一样，连空气中的尘埃都停在了原处。
季柯还维持着僵硬的姿势坐着，江景澄起身走到他身边，微微弯腰，在他唇角落下极轻的一个吻，然后说：“下一个世界，也要肆意的活啊。”
时间重新开始流动，季柯回过神，茫然的看了下四周，发现整个房间里空空的，只有他一个人。
江景澄已经不在了。
有电话打进来，季柯压下心中的千涛骇浪接了起来。
是顾劲松老先生的家人。
顾老被评选为感动中国十大人物之一，顾老的家人希望他代为领奖。
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顾老有多看重他，他是知道的，想来顾老的家人也是考虑到这点，所以让他上台。
挂断电话，季柯猛地反应过来，刚才江景澄说的快满了是什么意思。
是他的主角化程度满了。
可能感动中国人物这个节目，就是让他主角化程度满格的最后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