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他是不是要自杀
现在他和林珊苑都是极度缺乏营养的状态, 找什么食物吃都来不及，先一人一瓶葡萄糖喝了再说。
林药一边给林珊苑塞拧掉封口的葡萄糖，一边自己嘴里叼上了一支。
林珊苑看着这透明塑胶管里的液体, 哪儿有认不出来的, 腹中的饥饿也在阵阵传来，不多想就两三下吸了个干净。
林药看她喝完, 收掉塑胶管, 又往她手里塞了支新的，等两人的精气神稍稍提起来些，林药这才加快了脚步。
这附近的人应该都下田忙农活儿去了，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俩的动作。
等到经过田坎的时候, 有人看见了林药他们，“这不是哑巴林么, 他抱着女儿干什么去？”
“听说他们家正在闹离婚呢，咱这村里多少年，就没闹过这种事儿的，真是说着都臊脸。”
“哑巴命不好呀, 当初谁不羡慕他娶到个漂亮媳妇儿, 现在看来, 那张脸真是没什么用。
还是像我们家那位那样的，才心踏实，是会和咱好好过日子的。”
“嘿，就你家母老虎，就算想起歪心眼子，也得有人受的住啊！”
“哈哈哈，说的对。”
“呸，你们懂什么, 我媳妇儿对我好着呢！”
因着林药这个哑巴娶林知青院里最漂亮的姑娘，所以不知道多少人嫉妒他有这好运气。
如今见他遭了难，这嫉妒也算是有了个发泄口。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这么见不得人好，还是心善的同情林药的遭遇。
“听说他家三丫也生病了，刚刚匆匆看了眼，却是瘦的不像话，这一家子，怕是要散了。”
“诶，你们说那林老二是不是想不开，要带着他家三丫去......”心细的汉子，瞅着林药去的方向，觉得有些不稳妥。
边儿上的人一听这话，再想到这些日子他们家沉重的气氛，也惊呼出声，“天，那边是白月河，这是要出人命啊！”
这人嗓门大，附近干农活的人都听了个清，虽然他们对这个哑巴有嫌弃、有怜悯、有嫉妒，但是人心都还没坏透，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人死还无动于衷的。
想到即将发生的惨案，这些人连忙丢下手里的家伙事儿，爬上田坎去追林药。
“哑......林老二，快停下！”
“林药，这有天大的事儿，也得活着啊！”
“别犯傻想不开，有什么话咱们停下来慢慢说。”
林药为了有个去河边的借口，还特意在背上背了竹篓子，假装是家里穷的揭不开锅，要去捉鱼吃。
这有了理由，再赶路就没了个顾忌，再加上那几支葡萄糖在肚里垫了底，一双长腿跑的正快着，后面追过来的人喊了些什么，隔老远根本就没听清。
就算听清了，他也没时间停下来解释。
他这顶着气儿往前跑，后面跟的人越发觉得他是下了死志，半点儿不敢停的，生怕慢了，连个衣服角都捞不上来。
林药等快要到河边的时候，速度开始慢下来，一边装作把女儿放下来准备去抓鱼，一边细打量他爸在什么地方。
后面的人见林药停下来，又看到他拿着篓子，像是准备抓鱼，思绪一转，想明白他们刚才是误会了。
他们正松了口气，还没来得及埋怨林药搞这吓人的阵势，就见他把篓子往外一扔，整个人直接往河里跳下去了。
“扑通”一声，溅起老大的浪花。
他们被这一幕惊的好一会儿没回过神来，心脏好像直接跳到了嗓子眼儿。
“这，这......”
“还愣着干什么，快救人啊！”
等这群人软着手脚朝河边跑过去，正好看到林药一个猛子往水里深扎下去。
这是生怕自己，死的不够快啊！
有水性好的汉子，已经准备跳下去救人了，不怎么会水的，看着站在岸边的小姑娘，这怯生生的瘦弱样子，也是让人一阵心疼。
这哑巴死哪儿不好，非要死在孩子面前，不怕把她吓坏了吗？
两个汉子连衣服裤子都来不及脱，就从岸边跳下去，可没等他们去往河中央去找林药，就见林药自个儿从水里钻了出来，怀里还搂着个什么。
难道他们又误会了，这是下去捞鱼了？
等看清那毛茸茸的脑袋，他们也反应过来，这是个孩子啊！
林药和这两人目光对了一下，也来不及问他们是来干什么的，托着他爸的小身子就往岸上游。
曾经的林爸爸，现在的吴宥辉，在水里泡了一会儿，现在身子有些发软。
他在反应过来自己处境的第一时间，就放松身体，让自己尽量能浮在水面上，除了最开始呛的那几口水，后面都屏住呼吸，没再呛水。
如果不是水急，他身上又没多少力气，这时候早游到岸边了。
不过，就算是这样，林药如果不来救他的话，他还是能慢慢顺水挪到岸边，就是耗费的时间多些罢了。
林爸爸溺水的地方，还在河上面一些，他是被冲到这边来的。
林药也是算着他爸会被冲多远，特意到这儿来拦人，好在他没算错，真的把人给救起来了。
等到把林爸爸救到岸上，林药担心他呛的水多，还特意按了几下，让他控出些水来。
不过，这都是暂时的，按理说还是得去看看医生才稳妥。
但现在他这穷光蛋，哪儿来的钱财，就算有，就凭林爸爸现在顶的这个身份，自己也不好送他去医院，他俩没亲没故的，有什么事儿还轮不上他来管呢。
这个村子叫吴家村，曾经大片土地都归吴家老爷所有。
这吴家祖上也是出过官员的，后来虽然因为子嗣不丰，有些落没，但是置办的家财还是不少的，为了支援国家，还捐不少钱粮。
但谁能想到，后来这吴家人要被划分成地主，如果不是吴宥辉他爸动作快，主动把钱、地、房子都送出去，恐怕还有的是苦日子熬。
虽然最后没被分成地主，但怎么也算不了“根正苗红”，昔日里在他家干过工的人，对于曾经仰望的存在，如今落了难，都有种诡异的舒泰，甚至还仗着自己成份更好，欺负起这昔日良心的主家。
吴宥辉他爸是个斯文人，虽有几分聪明，但还是没想到人心能转瞬间变得这么快。
在这一日日排挤、折磨中，他的身子骨越来越弱，最后直接撒手人寰。
大概死之前，稍稍庆幸地就是孩子她娘去的早，没受这么多苦难。
至于对吴宥辉，他只能在心里说上无数次对不起，他看不到儿子长大成人的那一天了。
吴家虽然长工、奴仆都散尽，但还剩了个老管家，没有离开。
老管家代代都为吴家做事，自己老婆孩子去的早，他又是看着吴宥辉他爸长大，早把当自己的亲人。
虽说心里还记着规矩，但眼瞅着小少爷没了人照顾，哪还顾得上这么多，直接就让他认自己做干爷爷，以后好照看的。
也是有吴管家的存在，才让吴宥辉他爸能放心地去了。
虽说吴管家能照顾吴宥辉的吃喝，但毕竟要忙的事多，看管不到太仔细。
以至于吴宥辉在外面，被那些不懂事的小孩儿，一口一个地主狗崽子叫的时候，也没注意。
这次，吴宥辉就是被个熊孩子从坡上推下去的。
如果不是落进水里，这要是砸在坡上哪块石头，这伤也轻不了。
那个推人的熊孩子，也只是想把吴宥辉推个趔趄，没想到他在坡边儿上，身子一歪就滚下去了。
那群开始还嘻笑打闹着的孩子，见到人落进河里，脸色也瞬间苍白了起来。
推人的孩子被吓傻了，直接软倒在地上。
其余孩子互相看了一眼，也心口突突直跳地恍神回了家。
他们之所以对落水这件事，触动这么大，还是因为去年有个跳河死的知青，她在水里都泡涨了，最后飘到岸上，正好被他们这群孩子看个正着。
那发面馒头一样变形的身体，那狰狞的面孔，无疑不在这群孩子的心里留下阴影。
现在，当有人再次掉进水里，曾经的记忆涌上来，他们都被吓的够呛。
而林药拍着林爸爸的背，想叫周围的人去给吴老爷子搭个话，把人带回去，张了张嘴想起件事儿。
他现在还是个哑巴，根本没法说话啊！
之前和老妈交流都是通过系统，现在要是和这些人说的话，他要怎么做？用手语吗？
这个他倒是会，可这些人看的懂吗？
林药了下原主的记忆，发现原主也只会些简单的比划，再复杂的只能靠在地上写字儿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原主和其他人才很少有交流。
不过，这段经历让林药心里也有了个底，能识字儿总比什么都不懂好。
这以后自己要学些什么，也不需要去找个由头，从认字儿开始学了。
如今这里围着的人也有认得几个字的，林药便拉了拉吴宥辉，然后在地上用石头划拉了“找吴爷子”这几个字。
这几个字儿简单，认出来的人一拍脑门，“你说的是，是得快点儿告诉他。”
林药见这人带着自家爸爸走了，心情有些复杂，现在可真不是认亲的好时候。
“药，爸爸，他不会有事？”林珊苑看着自家老公那小可怜的样子，也是心疼的不行，转头想问林药孩子他爸情况怎么样，瞅着周围的人，又把这话咽了回去。
林药听到老妈叫自己爸爸，眼皮一跳，心情越发复杂起来。
给自己妈妈当爸爸，哦，以后还可能给自己爸爸当岳父，这是什么反套娃关系啊！
唉，算了，不想那么多了，来都来了，还是抓两条鱼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