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权臣的反击 ..
今年的暑气来的早,去的慢,本以为六月已经够热了,没想到七月更是热到连一向体寒的洛书颜都在屋里放了冰。
早朝也罢了,除了每日必须的上书觐见,其他的都免了。
六月底的时候,夜王世子添了个小公子,满月宴正好赶在庙节的时候,夜家就打算庙节的时候一起办。
晗星当时帮洛书颜给高菲冉接生,前期还有点手忙脚乱,后边找到方法后洛书颜索性让她完成了重要工作。
高菲冉生产的过程很顺利,孩子生下来也很健康,名字是夜王取的,叫夜思齐,这名字不算生僻,但寓意还不错。小名是高菲冉自己取的,她刚怀孕那阵夜夜梦到兔子,以为怀了个女孩,结果生出来是小子,本来想叫兔兔,但给男孩做名字总觉得不太合适,就取了差不多的途,洛书颜听到这名字时笑得格外开心。
“途途啊,挺好的名字。”
她那时满脑子都是大耳朵图图,结果这孩子还真长了一对招风耳。
晗星第一次抱那么小的孩子,战战兢兢下觉得这孩子长的真的丑,皱皱巴巴的,头发也没几根。
“母妃,我出生时也这么丑吗?”
“差不多吧,你当时头发比他多点,不过你两个哥哥头发很少,满月时才长出了一些。”
晗星嫌弃的看了一眼正熟睡的夜思齐,等到高菲冉缓过来亲自喂了第一次奶,才放心离开了。
七月初,途途刚刚出生一周,晗星抱孩子已经很熟练了,而一开始被她嫌弃的途途已经变得粉粉嫩嫩的了,醒着的时候也不闹,晗星逗一逗就笑得开心,洛书颜说像极了他爷爷。
洛书颜最近老觉得实在有点不可思议,夜王才四十出头就做了爷爷,而她还不到四十,小辈们努努力竟然也快做奶奶了。
早婚早育真可怕。
季舒瑞没事也常往高菲冉这跑,喜欢极了途途,要不是她身体现在还不行,真的打算趁早自己生一个,她和钟离瀚的宝宝一定比途途还要好看。
“灼灼,我能不能做途途的干娘啊。”
晗星听到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你按辈分是途途的表婶,哪能做干娘。”
“怎么不能,亲上加亲啊。”
晗星懒得跟季舒瑞讲理,反正干娘这事不可能实现,当年她两个哥哥也认了夜王妃做干娘,现在也是伯伯伯母的称呼叫。
高菲冉在冥湘王府坐了一周多的月子,身体恢复的很快,一周后就被洛书颜赶回了自己府里。
连旌因为秋凌众被留在了京城,也是没事就往冥湘王府跑,缠着洛书颜探讨医术,秋凌众就成了典型病例,晗星不想听到他的消息都不能不听。
比如这天,晗星本来正跟洛书颜一起尝时尚甜品店新出的甜品,刚吃了一口就听见连旌喊着师父冲了进来。
“师父,师父,昨日我给凌众哥试了药浴,今日早上他吐了血,脉象混乱,现在也没恢复。”
洛书颜皱了皱眉。
“他这身子承受不住药浴,你回去给他熬一副固本培元的药,温和一点的,我跟你说过,治病不能急,对凌众这种病人,更是要慢慢来。”
洛书颜给秋凌众制定的治疗方案长达四个月,四个月后也不能保证他完全好起来,只是理想状态下,他可以康复。
可大概率,秋凌众没法达到理想状态。
晗星在一边默默听着,后来就默背清心咒,告诫自己不能去管他了,死了也不关她的事。
可是清心咒在她做旁听者时有用,在连旌和时克一起来亲自请她的时候就背都背不下去了。
那天是雷雨天,七月两三天就会有一场雷雨,但那天的天气格外差,半夜开始打雷,闪电接连不断,惊醒的人有不少以为是天亮了。
后半夜就是大暴雨,一直持续到清晨,晗星那一夜睡得不算太好,夜里窗户没关严,风卷进雨浇灭了屋里留的烛灯。晗星被雷吵醒的时候,睁眼是一片黑暗,吓得不轻,好在文萱也被吵醒了留了个心过来看了一眼,重新给她点了灯。
晗星一时有点缓不过神,她依稀觉得自己的噩梦里梦到了自己小时候的事情,但噩梦模糊,梦境里的经历又无法跟她的记忆重合。
“文萱,我梦到了一个很黑的屋子,一点光都不见,像是我呆过那样一个屋子,文萱,我是不是忘记过什么事情?”
文萱鲜少的衣衫不整,坐在床边帮晗星盖好了薄被。
“公主不要想太多,若真是有不记得的事,那一定是不需要记得的。”
“可是我梦到了,我觉得那很重要。”
“梦过去了就过去了,更何况公主做的是噩梦,如果真的是公主经历过的,那也是很不好的事情,忘记了是好事。”
晗星不知道怎么描述自己对梦里那个场景的感觉,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样怕黑,似乎梦里发生的事情能告诉她答案,仅仅是这一点,她就想迫切了解清楚。
更何况,她隐隐觉得梦里有秋凌众的身影。
文萱陪着晗星睡,快天亮时才觉得她呼吸平稳了,文萱刚放心合眼不久,屋外就传来了喧闹的声音。
晗星很快被吵醒了,和被噩梦惊醒不同,被别人吵醒她会有起床气。
文萱很快速的穿好衣服出去看情况,外边的雨虽然小一些了,但还在下,没有太阳看天也不知道几时了。
文萱出去的同时景曼就进来了,帮晗星洗漱更衣挽发,头发还没梳好的时候,门就被推开了,一身黑衣的时克拽着一身青袍的连旌,两人都湿漉漉的,二话不说时克就单膝跪在了晗星面前。
“求公主去新陵公府看看主子。”
时克只有这样一句话,连旌被他拽着,不想跪晗星就直接趴到了地上。
“他昨晚惊醒,疯了般要找你,我们没拦住,他大雨里跑了一会,现在高烧不退,药都喂不进去。”
晗星如今已经不能辨认现在是秋凌众的手段还是他真的因为她失了分寸,总之何种理由她都不能不管不顾。
“时克你起来吧,本公主跟你们走一趟就是了,以后这种事最好不要发生,擅闯本公主的摘星阁,本公主是可以当场刺死你们的。”
龙朝律法写明,有刺客刺杀皇族人,可以当场赐死刺客。
连旌下意识想反对点什么,但想到如今这种情况,万一他惹烦晗星,麻烦就大了。
冥湘王府的马车在大雨里前行,路上连旌斟酌着讲了秋凌众的细致情况。
“他半夜淋了雨,倒在路上的时候伤到了手,没伤到筋骨,只是被地上的石子蹭破了皮肤。我之前没夸张,他高烧很严重,药喝不下去只能暂时给他外部降温。他如今这种情况高烧就是要命的,昨夜他大概是魇着了,真的疯了似的要找你,时克怕硬出手伤到他,才出了这事。”
晗星默默听着,有点想知道秋凌众是倒在了哪,能伤到手,而且连旌既然提了,那就一定是伤的不算轻。
秋府改成新陵公府后,晗星第一次踏入这里,除了府名,里边几乎没有变化。一路走到凌栖园,晗星敏锐的察觉到,凌栖园中的一颗柳树被换成了银杏,还是树苗的状态,一夜的风雨似乎压弯了树枝,本来就没多少的叶子这下更少了。
银杏树长的慢,开花结果更是要等许久,晗星曾玩笑说过不知道是银杏结果漫长还是她追秋凌众有结果更漫长。这话说的时候秋凌众就在现场,听到后也没说什么,只是第二日送了她两袋银杏果,一袋生的,一袋熟的。
生的苦涩无比,熟的入口还好,回味却也是苦的。
晗星如今不想去揣测这颗银杏树苗的用意,只记得当时她吃了两颗银杏果后嘴里留的苦涩。
她脚步不停,思绪却落在那颗银杏树上,走神的太厉害,以至于走到门口时没注意到有人开了门,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人抱住了。
呼吸间都是药味,隐隐还有点血腥的味道,晗星下意识的推了推抱住她的人,接着就被抱的更紧了。
“晗儿,晗儿。”
他只是叫她,一声比一声喑哑,后来似乎出不了声音,她还能通过胸腔听到她的名字。
也不知道被他抱了多久,突然被松开时,晗星还愣了一下,只是她没时间愣很久,秋凌众没有晕厥,但似乎是完全脱了力,晗星扶不住他,好在时克就在旁边,撑住了秋凌众。
晗星见时克扶住了他,立马就退后了两步,但秋凌众连站都站不住,却还紧紧拉着她的手,她一退后,秋凌众就推开了时克,朝她这边倒了过来。
晗星不敢再往后退了,秋凌众的嘴角已经溢出了血,他似在忍受什么痛苦,晗星觉得心头一紧,手已经不受控制的抱住了他的腰。
“时克,快帮我把他扶到床上去。”
连旌也过来帮忙,几个人手忙脚乱的把秋凌众按回到床上,晗星从始至终被秋凌众禁锢在身边,动作大一些都不行,好在她还能给秋凌众诊脉,一只手也能施针,连旌在一边给她当副手,忙完时晗星已经出了一身汗了。
她给秋凌众的手重新上了药,刚才他用力抱她时,手上的纱布已经染了红,拆开后入眼的就是一道很深的划痕,在手心处,占了半个手掌,伤口似乎被水泡过,皮肉有些泛白外翻,周围还有些细小的伤口,应该是跌倒时按到了一块尖锐的石头上,又被小石子弄了很多小伤。
“他摔倒只伤了这一个地方?”
连旌脸僵了一下。
“他不喜欢我们碰他,衣服是他清醒时自己换的,我也只知道他手这里受了伤。”
晗星面色冷了冷。
“他腰腹上的伤刚好不久,应是泡不了水的,淋雨后你应该第一时间检查一下,母妃收你为徒的时候,第一堂课是不是就告诉过你,做大夫的不要被病人支配,你怎么现在还做不到。”
连旌没有反驳的话,他也知道,今日这种情况,很大程度也是他的失职。
“师姐教训的是。”
晗星没再说什么,她直接拿了剪刀,三两下剪开了秋凌众的白色亵衣,随后就听见了秋凌众的轻笑,晗星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语气不太好的说道。
“脑子不清醒,就给我睡,都这副样子了,还强撑着干嘛!”
秋凌众眼中几乎全是红血丝,高烧让他本来苍白的脸上有一层不正常的红,嘴角溢出的血已经被擦去了,但似乎留了点嫣红色在唇上。
“怕只是梦,再醒来,又见不到你了。”
晗星哽了一下,一口气卡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她不知不觉生出了怨恨的心情,怨恨他明明绝情过,如今却又以这样一副弱势的姿态来扰乱她,怨恨自己,很没底线的被他搞乱了心思。
“你如果不休息,现在我就走。”
她刻意冷着声音,话落就看到秋凌众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又睁开看看她是不是还在,等晗星给他检查完身体,拿了新的亵衣给他换时,才因为药劲再次睡了过去。
屋里燃了安神香,晗星忙活了许久也有点困倦,她正拿着药膏,给秋凌众揉脚腕处的扭伤,应当是他摔倒时崴了一下,连旌没发现,她给他剪了衣服检查看到他右脚腕已经肿了起来,刚刚还那样跑出去,像是不知道疼似的。
药膏揉完,晗星擦了手,找了个舒服的地方靠着坐了下来,渐渐合上了眼睛。
再次醒来时,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睁开眼的瞬间,除了点点月光透过远处的窗口透进来,剩下的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她似乎躺在床上,这更加剧了她的恐惧,呼吸加重的刹那,突然有只温热的大手拍了拍她的后背。
晗星这才发现,她躺在床的里侧,脖子底下枕的是人的手臂。
“别害怕,我去点灯。”
高烧让他的声音哑的厉害,在她耳边回响却有种说不出的安全感。
“不要,你脚上有伤,不要乱动了,我缓一缓,也不是很黑,我也不是特别怕。”
不似刚睁开眼时完全看不见的黑暗,似乎晴天了,月光很好,缓一缓也不觉得很黑。
而且,晗星不想承认都不行,秋凌众确确实实能让她安心很多。
她无比眷恋如今躺着的这个位置,被秋凌众拥在怀里一度是她做梦才敢想的事情。
月光偏移,一丝丝落在了他的脸上,就在晗星眼前,她微微转了转头,鼻尖就碰到了他的下巴。
晗星没忍住,抬头,嘴唇碰上了他的下巴。
一瞬间,就离开了。
随即她就看到了秋凌众上扬的嘴角,正恼怒时,唇上突然附上柔软又温热的东西,还带着他还没完全褪去的高体温,两人的唇都有点干,晗星没忍住,伸出软舌碰了碰他的唇。
两人都愣住了,许久都没分开,也没了下一步,等到回过神来分开时,已经有了藕断丝连的银色在空气中缓缓断开。
分开后是长久的安静,两人呼吸渐渐调成了一个频率,她嗅着他身上的药味,他闻着她幽幽的体香。
谁都没有下一步动作,似乎是都怕打扰到这个奇妙的时刻,以至于安静了很久后,晗星又有了睡意,就维持着这个姿势睡了过去。
秋凌众等她又睡过去后,手紧了紧,亲了亲她的额头,低声说了句。
“晗儿,我拉你进地狱好吗?”
过了一会,他似乎轻轻笑了笑。
“不愿意也不行了,我收不了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