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大婚
婚前三天新人不允许见面，秋凌众和晗星忍的都很辛苦，但好在琐事多，也没时间胡思乱想了，以至于大婚前一天，晗星进入了奇怪的平静期。
大红嫁衣已经被放在了卧室里，挂在离床不远的位置，和屋里火红的配饰交相辉映，竟不觉得俗气。
冥湘王府也是一片火红，似乎比之前钟离瀚娶季舒瑞时更加隆重，钟离陌晚上直接带着洛书颜来摘星阁用了膳，喝了点酒后，差点拉着晗星哭出来。
洛书颜也喝了点酒，微醺状态下，眉眼柔和了许多。
“星星明天就要嫁人了，母妃竟然还有点舍不得。”
她之前还不能理解嫁女儿有多心酸，临到大婚了，想到之后摘星阁大部分时间都是空着的，她心里也觉得空了一块。
“母妃，新陵公府不远，我也会长回来看看的。”
“嗯，你也别怪你父王之前那么刁难凌众，他舍不得你，不论是谁，他都会刁难的。”
“我不怪父王，这几日总觉得我与哥哥之间是好事多磨，将来一定都是好日子了。”
洛书颜没反应过来，那声“哥哥”，反应过来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虽然她情浓时也会叫钟离陌哥哥，但这样平常的叫出来，她是做不出来。
“嗯，大婚后，你就成了新陵公府的女主人了，要事事替凌众考虑，总会遇到些你不喜欢的事情，也不能像现在似的，随便使小性子了。现在你是清瑶公主，但从明天开始，你先是新陵公夫人，再是别的身份。”
她不是想让晗星以夫为本，但婚后就是慢慢让一加一等于一的过程，他们算是青梅竹马的爱恋，但婚后是柴米油盐的小事，她要转变些思想，才能给秋凌众足够的安全感。
“母妃大婚的前一天，在想什么？”
“在想，我的嫁妆准备够了吗。”
晗星知道自己母妃嫁给自己父王时日子还不是很好过，嫁妆都是她外祖和她自己准备的，但婚前一天还在想嫁妆够不够，她真有点心疼自己父王。
“我与你父王是婚后恋，所以没你和凌众这些复杂的心思，你今夜即使失眠也还是尽量睡一会，明天会很累，公主出嫁，嫁的还是国公，礼数很多。”
秋凌众是草根出身，但凭自身成了贵族，唯一轻松点的就是血亲只剩了母亲一个人，而且母亲再嫁，婚后就相当于没有亲戚需要见。
大婚前的摘星阁温馨美满，新陵公府的红灯笼都点上了，秋凌众晚膳用的很早，饭后喝了有安神功效的药，早早就躺在了床上。
整个新陵公府忙了快整整一个月，在这一夜清净了下来，蓄势待发的等待第二天女主人的来临，秋凌众屋里留了很亮的一颗夜明珠，他没躺在床上，而是躺在还算舒适的软塌上。
凌栖园名字改成了众星苑，内饰也全部改了，格局有点像摘星阁，但又不完全一样。
新房装好后，秋凌众是第一次睡在这个屋子里，屋分内外间，内间连着浴房，浴房里按晗星的喜好打了个大池子，可以两个人一起洗。
床很大，红色的被褥上已经洒了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和红艳艳的玫瑰花瓣，秋凌众躺在软塌上望过去，想着，明晚她鲜红的嫁衣铺在那张红床上一定很好看。
安神药慢慢有了效果，他闭上眼睛摸着腰间的暖玉，嘴角渐渐上扬，慢慢陷入了梦里。
终于，不再是噩梦了。
晗星一整夜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失眠了很久，感觉刚睡着就被拉起来沐浴更衣，洛书颜亲自来帮她上妆，在她眼尾勾了朵艳丽的百合。
屋里摆了百合，大部分都是桃红色的那种，有几朵白色的，也都用红朱砂勾了边。晗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觉得有点便宜秋凌众了。
她这么美，以后安心做秋夫人真的太便宜秋凌众了。
给她梳发的是花夫人，花夫人父母健全，有儿有女，来给晗星梳头发是最合适的。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
这吉祥话一直没变，好似念完就能句句成真一样，她不知道是不是每个新娘听完这段话最后都能有个好归宿，但她一定是要做到这些的。
红盖头盖上的那一刻，晗星鼻头有点酸，紧接着，钟离瀚把她背了起来，钟离熠也在一边念叨着。
“星星，二哥昨天没打过大哥，你将来要是再嫁，一定要我来背你。”
晗星笑着把泪挤了出来，伸出小手，拍了拍自己二哥的肩膀。
“二哥，妹妹都嫁人了，你也要抓紧些了，艾姐姐挺好的，你要是有意思，及时下手啊。”
钟离熠跟艾语灵莫名其妙的进了暧昧期，也不知道是怎么开始的，此刻被自己妹妹点出来，他还有点不好意思。
鞭炮声中，钟离瀚背着晗星上了花轿，把她放在花轿里后，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星星，嫁人了也别害怕，你永远是钟离家的小公主。”
她差点又流出泪来，好在秋凌众的声音已经在一边响了起来，她听见他叫了声大哥。
红盖头遮着，她看不见两人碰面是什么情景，但钟离瀚被秋凌众叫大哥，真的很奇怪。
她带着哭腔笑了一声，随后花轿的轿帘就落了下来，他在帘子落下来前在她手里塞了个苹果，苹果下还放了个纸条。
花轿被抬起，鞭炮声继续响着，她看了秋凌众写的纸条，上边只有三个字。
“饿了吃。”
现在新娘子手里拿苹果已经不是很重要的礼节了，但偶尔还是有为了好寓意让新娘子在手里拿一个的，拿了就不能乱吃，这种塞到手里直接让她吃的，还真不像秋凌众的风格。
花轿很平稳，唢呐响了一路，停在新陵公府门口时，鞭炮声又响了起来。安静下来后，饺帘被打开，秋凌众伸手进来，她把出了些汗的小手递到了他的手中。
大婚礼这几年变了许多，新娘子由兄长背上花轿，在丈夫府门口下轿，不再被丈夫背着进府，而是携手走一段红毯。这段红毯不长，撒满了花瓣，晗星看不清路，但被秋凌众牵着，她很安心。
“你今日没用拐杖吗？”
“不好看，没几步路，可以坚持。”
晗星听出了他言语间的兴奋，手指挠了挠他的手心。
“哥哥这么开心吗？”
“嗯，今日是我自记事以来最开心的一天。”
这一天美好的像是梦境，从早上开始，一群喜鹊就飞到了新陵公府的屋顶上，叽叽喳喳的叫，有些吵，但让人喜悦。
晗星觉得秋凌众手心也在出汗，两人的汗交融在一起，黏黏腻腻的。
新陵公府的门槛有些高，她裙摆重，秋凌众却没让别人上前帮忙整理，他没法屈膝，只能弯腰帮她整理裙摆，动作很慢，莫名有种天长地久的感觉。
秋凌众和晗星相携走近门，在外人看不出异样的角度，晗星撑了一下没站稳的秋凌众，两人原地站了一会，才继续往前走。
高堂坐了三个人，按身份秋英是没办法跟冥湘王夫妇坐在一起的，但钟离家不在意这些，晗星是嫁进新陵公府，秋英在她拜高堂时也起身屈膝回了礼。
拜堂也不是跪拜礼，送入洞房四个字响起时，晗星心跳停了一下。
喜婆在新房里说着大段大段的吉祥话，两人都听不太进去，等到掀盖头那一刻，秋凌众和晗星才回了神，如今盖头是由新郎亲手掀开，她看到他细白的手指拉住盖头的边，随后光就进了眼睛。
他站在光里，好看的像仙子。
秋凌众也在看晗星，她今天的妆容很全，眼尾的百合增添了分妩媚，凤冠不算繁琐，但又恰好压得住她一身红艳精致的嫁衣，发全部都盘了起来，脖颈修长嫩白，让他想在那里留下重重的印记。
“老爷，夫人，该喝交杯酒了。”
喜婆是被吩咐了，今天要叫老爷夫人，不能叫公主驸马。
秋凌众还不能喝烈酒，交杯酒里装的是低度的苹果酒，两人喝大交杯，晗星直接把头放在了他的肩上，喝完了也没移开，喜婆把酒杯收走后，又说了些吉祥话，随后就带着人出去了。
等新房只剩了两人后，秋凌众才没忍住，扣住她的后脑，吻住了她的唇。
怕弄花她的口脂，他的吻很温柔，晗星也温柔的回应着他，两人口中都是苹果酒酸酸甜甜的香味，缠绵了很久才分开。
她埋在他的颈窝处喘息，缓了一会，软声说。
“哥哥，我今天才觉得这一切是真的，我的愿望真的实现了。”
“愿望？”
“你装什么傻，整个龙朝的人都知道清瑶公主想嫁入新陵公府做秋夫人，哥哥，我如今终于是了。”
他偏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嗯，秋夫人你好，我是秋老爷。”
“那老爷您喜欢我怎么叫你，叫官人，相公，还是夫君，总不能一直叫哥哥。”
秋凌众笑了笑，他喜欢任何一个称呼。
“以后，只有我们两个时，就叫哥哥，不要被别人听见，在外，叫哪个都可以。”
“夫君？”
“嗯。”
“相公？”
“嗯。”
“官人~~”
官人是南方的叫法，她学着南方姑娘宛转悠扬的叫着秋凌众，叫完，清晰看见他耳根红了。
“别闹，那样的叫法，不能让别人听去。”
“哥哥不能被别人听，官人也不能被别人听，相公怎么这么多要求，还说哪个都可以。”
她用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腰，不疼，有些痒。
“别闹了，一会还要去敬酒，我帮你把凤冠卸掉，你自己换了衣服，我再帮你挽发。”
晗星愣了一下。
“哥哥什么时候学的挽发？”
“刚学的，跟母亲学的，学了很多花样，只给你挽。”
晗星笑得眉眼弯弯，偏头亲了亲他的脸颊，印了口脂上去，又笑着帮他轻轻擦掉，两人腻了一会，她才起身，到梳妆台前让他帮忙拆了凤冠。
若是门当户对的嫁娶，夫妻两人在上午的大礼后会一起在府里设宴，接待亲友，新娘会换掉繁琐的婚服，梳妇人髻。
晗星换了另一身红裙，比婚服简单些，秋凌众挽发的动作不算熟练，但没出错，挽的看不出是一个新手挽的，她满意的挑了个飞凤簪递给他，插好后，也恰好响起了敲门声。
“老爷，夫人，该去前厅了。”
秋凌众牵着晗星起身，迈步时踉跄了一下，晗星扶住他，没说什么，去床边拿了他的手拐。
“别逞强，你今天骑马迎亲，再走这么多的路，腿受不了的，你拄着拐杖也很好看，而且这拐杖是我设计的，你不能嫌弃。”
秋凌众接过拐杖，伸手整了整她鬓边的碎发。
“听夫人的，一会去前厅，夫人要扶好我。”
晗星点点头，被他叫了两声夫人，竟觉得耳根有些热。
两人相携往屋外走，晗星这才发现，整个新房都是被重装过的，空间大了很多，很多细节和摘星阁是一模一样的。
出了屋子，晗星眼中亮了亮，屋外的前院种了银杏，不是树苗，而是移植的长成的银杏，秋天结了果，落了不少，还有些零星的挂在金黄的树上，看起来也不算很萧条。
前院不小，有小亭子，夏天可以乘凉，角落里有秋千，和她摘星阁的那个很像，但大一些，好像两个人可以一起坐上去。
开了个小池塘，里边种了荷花，已经凋谢了，大概夏天能看到很美的荷花。池塘上有桥，秋凌众牵着她走上桥，她看到池子里有各色的锦鲤，吃饱了在欢快的游。
“你养了锦鲤？”
“嗯，养了一群小的，想着攒攒经验，养大的能得心应手些，但养了后，发现···”
“发现什么？”
“大锦鲤难养许多，除了投喂以外，还要采阳补阴。”
晗星瞪他。
“谁采阳补阴了！”
“今晚，就给你采。”
晗星觉得，办了大礼后的秋凌众有些不一样了，他肆无忌惮了些，撩的她有些怦然心动。
走出院子，晗星看到了众星苑的牌子，是他的笔迹，崭新的挂在院外。一路往前厅走，晗星才发现，整个新陵公府都改了，风格是她最喜欢的那种，大片的绿植和花卉，他带着她走了条小路，铺满了光滑的鹅卵石。
“还有几条小路，铺的石头都不一样，众星苑的后院给你开了片药园，种了一些我在王府见过的药材，还有很多空地，你要有想种的，让人种上就行。”
晗星以前总羡慕自己母妃在北湘园拥有一片药园，如今，秋凌众帮她在新陵公府的众星苑也开了一片药园。
“夫君是拆了整个新陵公府又重建的吗？”
“客院和下人房没有改，之前府里院子太多，没什么必要，就拆了打通，现在除了客院只留了三个院子和会客的前厅，你若是觉得有不舒服的地方，可以再改。”
新陵公府面积不小，只留了三个大院子，听起来的确有点不可思议。
“那等闲下来，你带我逛逛，我要是喜欢，就不改了。”
“嗯，你会喜欢的。”
秋凌众这点还是有信心的，他了解晗星的一切喜好，更何况，她会带着爱屋及乌的眼睛欣赏他设计的院子。
爱秋凌众也爱秋凌众参与的一切。
婚宴来的人都很有身份，皇上和皇后带着襁褓里的迩安公主也出席了，一对新人来的时候，酒已经喝了几轮了，最过分的是冥湘王，敬酒的他都喝，已经半醉了。
秋凌众带着晗星给几个重要的人敬酒，敬到钟离陌这的时候，特别怕他不喝，但钟离陌却找人送了两个大碗来，倒了满满两碗酒。
秋凌众敬酒喝的一直都是清茶，别人也都体谅他，没强迫他喝，晗星酒量不好，也没人让她喝，全场也就只有钟离陌敢让秋凌众拿着碗喝酒。
“今日你喝了，才能做王府的姑爷。”
晗星想说什么，被秋凌众拉住了。
“应该凌众敬父王，凌众干了这碗，父王您随意。”
话落，他端起碗三两口喝光了酒，那是高度的女儿红，昨夜钟离陌在摘星阁外的树下挖了出来，是她出生那年埋的。钟离陌本来想着至少埋个二十年，万万没想到，他的小公主这么早就被狼叼走了。
钟离陌觉得秋凌众叫他父王，怎么听怎么难受，但他放话了，秋凌众喝了那碗酒，碍于面子，他也不能再刁难秋凌众。
晗星有点担心秋凌众，但看他完全没异样的带着她继续给长辈们敬酒，敬完后坐在他们俩的座位上，亲自给她布菜，填饱了她的肚子。
秋凌众身体经过反反复复的伤病，酒量已经大不如以前了，那一大碗高度酒下肚，他怎么也要半醉了，这样冷静正常的秋凌众，真的很不正常。
好在午宴没持续很久，街上还在摆着流水席，要摆到子时，但那都用这对新人亲自操心了。
午宴散了后，晗星和秋凌众相携回了众星苑，浴房的池子里放了水，仆从们收拾好了新房，准备了几身衣服后，就都远离了众星苑的主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