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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只想恋爱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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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脑洞篇:来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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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阳九年十月金秋,新陵公府有了大喜事。

  新陵公夫人诊出了喜脉,这一年的十一月,两人结婚就有整整四年了。新陵公过了而立之年,夫人也完全脱离了稚嫩,将要走入桃李之年。

  龙朝的皇族上至太上皇和冥湘王,下至刚刚会说话的冥湘王府小公子和小郡主,都对这件事表达出了空前的喜悦,除了当事人新陵公。

  虽然这事也不是没有预兆,新陵公松了口,夫人才开始备孕的,虽然松口不久,她就怀上了,但也不是没给新陵公准备的时间。

  确诊的那天,夫人看着新陵公笑意温柔,他却后退了两步,若不是有人扶着,估计会狼狈跌倒。

  夫人惊了一下,但还是沉住气,让别人退了下去,安抚性的抱住他,轻声哄道。

  “哥哥,你不欢迎他吗,他是你点了头,才有资格来到这个世上的。”

  这些年,晗星已经掌握了哄秋凌众的方法,抱一抱,亲一亲,他就会好大半。

  “我是预设好了他要来,可他真的来了,我还是很怕。”

  秋凌众像个要糖的孩子,他不允许他的糖被别人分走,就算是他的骨肉,也不行。

  “那,我喝药流掉他吧。”

  晗星不是随意说的这话,秋凌众状态实在差,她不能冒险让这个未知的孩子来影响他,若是他身体出了问题,她更不能接受。

  说她自私也好,没有母爱也好,她都认。晗星知道,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能有人越过秋凌众,她爱他,就要做到只爱和最爱,其他的,都只能是喜欢。

  秋凌众的脸色依旧很白,强逼着自己摇了摇头。

  “我缓一缓就好,我们要他,我会学着做个父亲的。”

  晗星知道,他说到就会做到,但还是做了他会病倒的准备。果然,当夜他就发了高热,比她这个孕妇还不让人省心。

  好在,连旌在府里,秋凌众精神也挺好,他是急火攻心,也不用跟晗星分开,吃了药,很快就发了汗,退了热。

  晗星孕期,秋凌众的病反反复复,一直拖到过完年,才好的差不多。好在,整个孕期,晗星都没怎么受罪,她只有刚显怀那阵有点孕吐,就算是月份大了,她手脚浮肿都没有很厉害,她母妃来看她,都感叹她真是命好,怀了个听话的孩子。

  这个听话的世子,生在五月中下旬,春末时节,取名秋仓祁,取自仓庚喈喈,采蘩祁祁,没别的大寓意,就是觉得他生在春天,取这个名字格外有生机。

  本来想过姓钟离的,晗星不同意,她觉得,钟离家不缺人了,她想让这个孩子姓秋。

  秋仓祁没有小名,叫仓仓和祁祁都不太好,晗星懒得想,就小秋小秋的叫他,也不算正式的小名,后来亲近的长辈就都这样叫他了。

  秋凌众不叫他小秋,秋仓祁记事开始,他父亲就全名叫他,无论是什么语气的叫秋仓祁,他总能透过那三个字听出一些不善的感觉,好在秋凌众没对他做过不善的事,他一直算是个好父亲。

  秋仓祁先学会叫的是“爹爹”,他后来常听他母妃自豪的说,他开口的时候,秋凌众眼眶都红了。

  “小秋,我偷着教了你许久,才教会你叫爹爹,当时所有人都在教你叫娘,只有我这个做娘的,在不分日夜的为你爹爹努力。”

  秋凌众在一旁摸了摸小秋仓祁的头。

  “你母亲说的是事实,她现在也在为我日夜努力。”

  晗星想到了今日早晨和昨夜晚上与他的欢愉,耳根很快就红透了。

  秋仓祁听不懂他们的暗语,笑嘻嘻的说。

  “娘亲最爱爹爹,小秋不跟爹抢,小秋最爱娘亲和爹爹,等小秋找了媳妇,小秋就最爱媳妇。”

  他话说的还不是很流畅,很多词都是浅显易懂的拼起来,他逻辑不错,与大人对话不算吃力。

  晗星很自豪的亲了亲秋仓祁的额头,她没教他很多,但有一点教的很好,要敬爱他的父亲,他受到多少喜欢,他的父亲就曾受过多少苦难。所以秋仓祁小小年纪就懂得心疼父亲了,长辈们对他好三分,他就分出两分半来给父亲。

  秋仓祁也想过要给晗星留一点,但他越长大越发现,他的几分爱护没什么必要,因为母亲有父亲百分百的疼爱,他再去爱母亲,会画蛇添足。

  秋仓祁的性格不像晗星也不像现在的秋凌众,他的外祖母常说,他很像小时候的秋凌众,但又比他聪明,比他运气好,比他温柔圆滑。

  哦,温柔圆滑随母亲,运气好也随母亲。

  小秋仓祁三岁时,他父亲辞官退居二线,成了太女太傅,偶尔入宫教导太女。他成了宫中书院最小的孩子,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了宫里。

  秋仓祁过完三岁生辰,母亲把他叫到书房,跟他促膝长谈了整整一个时辰。

  他听的云里雾里,但中心思想抓的很准。

  “娘亲想跟爹爹出去玩,去就行了,小秋在宫里会听话的,娘亲别担心,娘亲看好父亲就行了。”

  晗星听的又感动又心酸,她问。

  “小秋不会舍不得娘亲和爹爹吗?”

  “夫子说,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父母也一样,而且,你们只是出去玩。”

  晗星笑了,她生了个好儿子,比她看的通透。

  秋仓祁也没想到,他父母这游山玩水一直持续了十年,十年间,两人断断续续走遍了龙朝,行程安排的肆意又闲适,秋凌众若是在京城,偶尔会上朝,大部分时间就负责教导太女和他选的新右丞。

  秋仓祁十三这年,秋凌众身体已经不太能出远门了,好在晗星一直给他调养着,虽然大多数时间需要卧床休养,但日子也不算难熬。

  秋仓祁弱冠这年,办了弱冠礼不久,他的父亲新陵公终是没能撑到夏天,先一步走了。

  其实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秋凌众的身体早年亏空太多,最后几年就是在在死神那抢日子。他走的很平静,最后一天他状态很好,闭眼长眠的那一刻,身边只留了晗星一人。

  秋仓祁这些年听了许多他父母的往事,他如今也成了家,父亲走时只愿意和母亲共处,他也不意外。

  秋家父子有个小秘密是晗星都不知道的,是秋仓祁十八那年,离他订的大婚日期不到半月。秋凌众把秋仓祁叫到了书房,谈了一个晚上。

  那时候,秋凌众的视力已经不太好了,看不了强光,黑暗里也无法视物。他腿伤这些年成为了最折磨他的存在,阴雨天根本下不了床。

  可饶是他身体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状态,单看外表,他依旧如青年那样风光霁月,偶有几根白发,并不影响他的容姿。

  秋仓祁知道,他的父亲在意他自己这副皮囊,一直很注重保养,渐渐了解到,他父亲一直遵循着一句话,男也要为悦己者容,秋凌众的好样貌,晗星喜欢。

  那晚,秋仓祁第一次觉得,原来,他是带着责任来到这个世上的。秋仓祁生在平安盛世,只要不算离经叛道,就算是一生平庸,也不会有人责备他。秋仓祁毕竟基因在那,他十六岁去参加了科举,拿了文状元,也算是美名在外。

  秋仓祁如今在朝中担任要职,政务繁重却并不能让他觉得困难,但这一晚,却让他有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秋仓祁,你知道,当时为什么我会同意要你吗?”

  秋仓祁摇了摇头,他知道一些往事,也了解他的父亲,他能顺利出生,他父亲一定是想了很久。

  秋凌众给秋仓祁讲了个故事。

  景阳九年初,秋凌众的好友,吏部尚书英年早逝,死时不足四十岁。

  吏部尚书在职三年,当年吉州州长和前吏部尚书勾结,被秋凌众惩办半年后,吏部尚书从江州调职回京,直接入了吏部做了吏部尚书。

  吏部尚书和秋凌众是旧友,他们政事上很聊得来,私人习惯也都不冲突,私交也很好。吏部尚书和妻子很恩爱,两人是少年夫妻,成婚二十多年了,尚书夫人不是易孕体质,年轻时没怀上,后来他们就一直没要孩子。

  吏部尚书得病得的很突然,洛书颜亲自出了手,诊完脉摇了摇头。

  她摇头了,就相当于给吏部尚书判了死刑,确诊后没多久,尚书府就办了丧事。

  令人没想到的是,吏部尚书出殡当日,尚书夫人在棺材旁服了毒,什么话都没留,走的让人措手不及。

  后来有人想明白了,觉得也合理,两人无子,两方的长辈也早在多年前就去世了,尚书与尚书夫人相依为命,一位走了,另一位很难找到活下去的意义。

  这本是件随着时光慢慢淡去的事情,可秋凌众自从参加完两人的葬礼后,就连着做了好几日的噩梦,他梦到他死后晗星孤零零的在他的棺材前死去,各种死法,每种都让他心痛难忍。

  他惊醒后思考许久,折磨自己了几个月后,终于是咬牙跟晗星说。

  “夫人,我们要个孩子吧。”

  晗星没问过他是怎么想通的,她知道他不想说,所以从来没问过。

  她不知道,秋凌众想要个孩子,是怕他有一日去了,她会像尚书夫人那样觉得无牵无挂的,跟着他就走了。

  秋凌众不是没想过要跟她死在一块,死在一起,但婚后她出落得越发明媚动人,他终究是不忍,让她陪着他共赴黄泉。秋凌众不是不想多活几年,活到她寿终正寝再比她晚走一点,但那终究只能是妄想。

  他大她十一岁多,身体不好,就算是走大运,也不可能陪她走到寿命尽头,他有自知之明。

  所以秋凌众选择和晗星孕育了秋仓祁,他当时祈祷过这一定要是个男孩,这样才能在他死后帮晗星撑起一片天,若是女儿,长的像小晗星,他是不忍心那样残忍的对待的。

  他注定没法太喜欢自己的孩子,好在,这次他运气不差,秋仓祁顺利出生,比他想的还要懂事。

  “你快要成家了,成家后也不要忘了对你母亲好,等我走后,你要多陪陪你母亲。”

  秋凌众说这话时虽然看似平静,但秋仓祁还是捕捉到了些忧伤,他想,他父亲如此爱他的母亲,是真的无可奈何才开口说了这样的话吧。

  夜谈后,秋仓祁渐渐有了许多变化,他大婚后处理婆媳关系处理的很好,分了很多心思观察他的母亲,随着时间拉长,他的不安感越来越强。

  秋凌众在秋仓祁弱冠这年去世,不是毫无征兆的事,但依旧让人难以接受。

  高堂都在,白发人送黑发人。

  百姓自发为这位曾经的名相默哀,他们记得他的政绩,哀乐在京城响了整整三日。

  新陵公出殡那日,百姓看见清瑶公主穿着最隆重的公主朝服,走在殡仪队的最前方,她也过了不惑之年,但面容依旧如少女那样娇嫩。

  清瑶公主最隆重的朝服,是暗红色,这服饰其实不是很适合出殡穿,可她穿了,却没人说一句闲话。她面带淡淡的微笑,百姓看了,却觉得有种莫名的哀伤爬上了心头。

  有种不祥,是上天赐给众生的。

  当日,清瑶公主死在了新陵公的墓前,服毒自尽,无药可救。

  他千防万防,她还是随他去了。

  秋仓祁想,他父亲真傻。他怎么会觉得,凭一个血缘上的儿子,就能把深爱他的母亲留在这世上呢。秋仓祁留不住他的父亲,也拦不住她的母亲平静的殉情。

  他很快就想开了,他父亲只在灵堂停了三日,出殡算是匆忙不合礼数的,但她母亲坚持,大概是怕跟的太慢,他父亲会太孤独。

  秋仓祁知道,父亲在母亲面前最会撒娇了,真的让他等久了,母亲跟过去了,要哄好长时间的。

  他的妻子怕他想不开,来安慰他,却听见他说。

  “我不会想不开,母亲父亲属于彼此,父亲是个没有自信的人,但我知道,母亲爱他和他爱母亲一样,都超过了爱自己那条命。”

  秋仓祁没再把晗星的尸体运回灵堂,他直接把两人葬在了一起,没时间想东想西,他还要花精力安慰各位长辈。

  晗星死后,龙朝大范围降雪,五月末下雪,实在不是好现象。

  但没人觉得奇怪,他们的清瑶公主是天赐福星,离开了这世间,上天自然会难过。

  那一年,是龙朝百年一遇的灾年,春末下雪导致春收几乎颗粒无收,夏季旱灾,秋季虫灾,冬季雪灾,好在龙朝国库充盈,并没有引起大乱。

  过了难熬的一个冬天,一切平静了下来。春末时,秋仓祁去给父母上坟,夜里做了个不可思议的梦,醒来时,梦里的画面已经记不清了,但大体内容他还有点印象。

  他早膳都没用就直接跑去了冥湘王府,直接去了北湘园,找了自己的外祖母洛书颜。

  洛书颜这一年已经过了耳顺之年,头发白了一半,但面容却不算很显老,有些细纹,却依旧美貌,清瑶公主随母,秋仓祁这一年每次见洛书颜,都有种想落泪的冲动。

  别人都是看着小辈怀念长辈,怎么到了他们家,就反过来了呢。

  “小秋,什么事啊,这么匆匆忙忙的。”

  洛书颜声音一如往常的清冷,她让人准备了早膳,招呼着秋仓祁一起吃。

  “外祖母,你小时候给我讲过你来自异世,那真的吗?”

  洛书颜愣了下,笑了笑。

  “我没必要骗你,怎么,梦到了什么?”

  秋仓祁想,他外祖母还真是料事如神,竟然这种事也能说准。

  “嗯,我昨夜梦到了父亲与母亲在异世相遇,那个世界超乎我的认知,很多画面醒来记不得了,但感觉像是外祖母说过的异世。”

  洛书颜这下愣了很久,她不知道想明白了什么,笑意更深了些。

  “在我以前生活的世界有种关于梦的说法,有人说,梦里能被记忆的世界,是我们所处的时空的平行时空。凌众和星星说不定就是去了某个平行时空,你做梦时他们也做梦,梦境交织,你就看到他们的世界了。”

  洛书颜说的很玄幻,但秋仓祁却意外的听明白了,他心里放下了块大石头,早膳与两位外祖一起用了很多。

  等秋仓祁走了,老冥湘王问自己的王妃。

  “真的有平行时空吗?”

  “当然,要不我哪来的?”

  “可是,他们会去到那吗?”

  洛书颜点点头。

  “凌众运气差,但星星是被上天宠着的孩子,我能遇见你,他们自然能再遇见的。”

  洛书颜走到院子里,看向天空,似乎看到了某个时空的画面,于她而言,那里熟悉又遥远。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篇大番外大概有三万多字,日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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