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东宫太,太子妃身怀有孕… ..
东宫, 太子妃身怀有孕,眼看着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没有人敢怠慢, 尤其是太子前段时间还把那娈宠接回来的事更是不敢透露给太子妃半点, 可千防万防,不该出现的人还是出现了。
喻青扬没有像以前一样扮成宫女, 他穿着藏青色狐裘滚边的袄子,收了脸上讨好魅惑的笑,漂亮的眸子黑漆漆的一片, 下巴缩在厚重的毛皮底下, 像是哪家的贵公子迷了路——这是喻青扬第一次在宫中以男装示人。
傅承柄把他带回来后他便再也不肯穿那身宫女的衣物, 既不挑衅傅承柄,也不去刻意讨好他,让傅承柄莫名地不舒服。
可他还是任由喻青扬去了, 只是吩咐不许他靠近太子妃便不再拘着他。
东宫的东西向来是上好的,喻青扬刻意弄出来的外伤很快就好得差不多,苍白的脸色也红润起来, 如果不是认识的人,谁也不会想到他是玉山馆的头牌。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在看见喻青扬的时候, 太子妃的矜持尊贵似乎一下子就被撕碎了,她挺着大肚子, 随手就砸了手边的一套东西。
喻青扬的神色却没有变动,他缓缓走向太子妃,被太子妃身边的人拦下来:“来人!来人!把他给我拖下去!”
如果说太子妃以前还能容忍喻青扬,那么在他消失了这大半年时间内,她习惯了东宫只有她一人,现在就再也无法容忍他再回来, 一时间竟有些歇斯底里起来。
太子妃的宫女却只敢拦住喻青扬,并不敢对他做什么,哪怕是后面进来的内官也一样。
“太子妃觉得我一介草民,是怎么进的宫。”喻青扬的声音没什么波澜,并没有刻意嘲讽,却让太子妃的脸色苍白起来。
她哆嗦了一下,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摇着头说不可能:“殿下答应过我要杀了你的……不、不可能……”
傅承柄的确答应过她,也确实做到了,如果不是丛啸,喻青扬现在已经是个孤魂野鬼。
但这些喻青扬不会告诉太子妃,他继续平静地说:“太子妃又觉得,为何我一介娈宠,却能让您的人不敢驱逐?”
太子妃的瞳孔骤缩,猛地看向她的贴身宫女,那宫女自知瞒不下去,咚地一声跪了下来,求太子妃饶命。
杨慧瞬间就明白了,合宫上下都知道,只有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太子从前就不把杨慧放在眼里,这回瞒着她,自然不是怕她伤心,不过是怕有什么意外,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了。
“我要杀了你!来人!杀了他!给我杀了他!”杨慧的神色狰狞起来,想到太子这些年对喻青扬的态度,怒气和恐惧一起涌上来,她几乎疯狂地指着喻青扬:“若是殿下怪罪下来,只管叫他来找我!杀了她!”
偌大的宫殿中,除了太子妃的贴身丫鬟,无人敢动。
喻青扬觉得有些冷,将两只手揣起来:“我已经回来这么久了,既然合宫上下都瞒着你,为何突然现在允许我出现了?太子妃是聪明人,应该能猜得到。”
杨慧的声音戛然而止,一股寒意从背脊窜上来,她抖着嘴唇,脸上的血色都褪尽了:“是……殿下让你来的?不、不可能……”
她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似的尖叫一声,猛地往后一退,紧接着痛苦地张大了嘴巴,捂着肚子尖叫起来,喻青扬的视线看到她脚下聚集起来的一滩血迹,眼底的冷色更深了,对已经吓呆了的众人说:“太子妃羊水破了没看见吗?还不快去叫太医?”
东宫的人如梦初醒,顿时忙作一团,喻青扬在来来往往的人流里回了自己的住处。
他的院子和傅承柄离得很近,只隔着一道月门,他就坐在院里的梅树下,一动不动地像是个死物。
喻青扬有时候会想,他算是个什么东西,竟能被太子殿下看入眼中,怎么就不知道感恩呢?
但有的时候又觉得,凭什么傅承柄的爹是皇帝、他爹是不知道哪儿的小混混,他就得是傅承柄的娈宠,就得是他占了傅承柄天大的便宜呢?
他的脑子有些放空,想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喻青扬觉得傅承柄真是倒霉极了,竟然碰上他这样的人,有时候太了解一个人并不是一件好事,他对傅承柄了如指掌,那人却对他一无所知,一点点苦肉计便能相信他当真对他情深义重。
喻青扬只是告诉他,丛啸救自己只是为了让他倒戈向瑨王,他不肯答应,丛啸就露出了真面目,折磨起他来,想从自己嘴里知道傅承柄的把柄,他是历经了千难万险才逃出来的。
这套说辞疑点重重,但喻青扬这么说,傅承柄就这么信了。
他刚愎自用,相信喻青扬为他神魂颠倒,哪怕是死也不愿意出卖他。
天色慢慢黑下来,东宫里仍是一片亮堂,只有喻青扬在的院子是黑的,他听见外面嘈乱的声音,有个人冲进来,猛地抓住了喻青扬的肩膀,用兴奋的声音告诉他:“我成功了!我马上就要成功了!等父皇签了禅位诏书,我就是大昭真正的皇帝!青扬,你真是我的福星!”
傅承柄的神色在黑暗中看不清楚,但听声音就知道他很激动,而喻青扬的肩膀被他抓得有点疼。
喻青扬说:“恭喜殿下。”
“不不不还没到时候,”傅承柄松开他,兴奋地在原地踱步,“还有老三老四没有处理,永兴宫的门还没打开,你在这里等我、不!你跟我一起去……”
“殿下,我这样的身份,这样出去不好。”喻青扬冷静地提醒他,傅承柄果然顿了一下,他看了喻青扬一会儿,说:“那你在这里等我,我拿到禅位诏书,第一个来接你!”
喻青扬点点头,因为没有光的原因,傅承柄没看见他脸上的冷意,兴冲冲地便离开了。
等傅承柄的身影消失,喻青扬无力地滑到在地上,低低地笑出了声。
想要撺掇太子谋反其实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他虽是储君,但傅连宸自幼便对他没有什么好脸色,要求总是十分严格,别的皇子嬉戏玩闹的时候,傅承柄连看都不能多看一会儿,他的老师个个都是德高望重的饱学之士,每日盯着他学那些为君之道、治世之道,他只有学得好了,傅连宸才会吝啬地给他一个笑容。
他从未见过元皇后,宫中也即便是知道顾小媛的人也对往事讳莫如深,久而久之,傅承柄自然会认为皇帝不喜自己,傅承浚和自己斗了多年,直到太子妃怀孕,他才终于有了近乎压倒性的优势,傅连宸又命他代天子行事,这怎能让傅承柄不高兴?
可也是在这个时候,傅连宸召回了诸多藩王和傅承禹,喻青扬告诉他,傅连宸其实根本不想让他当皇帝,他扶持傅承浚,让他们二人斗得你死我活,就是为了看他们两败俱伤,然后让傅承禹坐收渔翁之利。
否则为什么在宫中向来是隐形人的傅承浚突然得宠,为什么他和傅承浚斗了这么多年,看起来是各有得失,实际上却什么好处都没捞着,如果说傅连宸真正的目的就是为傅承禹扫清障碍,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傅承柄是嫡长子,无论立长立嫡,他都应该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却和一个宫女所生的皇子斗得不相上下,不是皇帝刻意纵容,怎么可能?
傅承柄越想越觉得喻青扬说得对,他刚从丛啸手里逃出来,打听到了傅承禹的一些消息,知道他在平州养精蓄锐,此次回京暗中带了不少人。而皇帝什么都知道,傅承浚刚刚失去了最大的靠山,他就把傅承禹叫回来,要说不是和傅承柄作对,他根本不信。
“啧啧啧,果然,温柔乡、美人刀,可怕呀……”
永兴宫,原本是举办宫宴的地方,这会儿却被重重铁甲围着,殷红的宫门在一声声的撞击声中摇摇欲坠,一队禁军在死守着,诸位王公大臣躲在内殿里,一个个脸色发青——真正意义上的脸色发青,傅承柄在祭典后给他们送的糕点里下了毒,这会儿还能站着说话的都没几个。
明如月躲在耳室里,听着叶三跟她解释,忍不住啧啧感慨,又指了指宫门的方向:“你确定你家殿下有后手?要是等太子的人闯进来,就凭我们几个可挡不住。”
她满脸写着“快打起来”,却偏偏要做出一副双拳难敌四手的纠结样子,叶三抿了抿嘴,明如月又说:“刚才东宫那边说太子妃早产,都快乱成一锅粥了,外面这些人是趁着注意力都放在了东宫那里进来的?”
这些事情叶三就不清楚了,但应该是的,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是傅承柄翻身的筹码,而现在他要逼宫造反,自然也就不在乎那个孩子的死活——万一是个女儿呢,谁知道他唯一的筹码会不会只是空欢喜一场?能再利用一次,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他们两在这里嘀嘀咕咕,内殿里的气氛却十分阴沉,傅连宸坐在上面,阴沉着脸骂傅承柄畜生,却也不说到底应该怎么办,诸位大臣也有义愤填膺的,好像在这内殿里痛骂傅承柄几句就能解了外面这危局。
傅承禹也没中毒,他和傅承浚坐在一起,问:“三哥的气色看起来倒是不错。”
“太子的糕点,你吃了?”傅承浚反问他,而后又皱起眉头来,“不过他竟然有胆子谋反,这可不像是他自己的点子。”
“谁知道呢,不过这永兴宫围起来也不算什么,禁军应该很快能反应过来,三哥不必担心。”
这时候,齐盛从外面进来,他是傅承禹的侍卫,自然也是跟着一起进宫的,这会儿跟着禁军一起在抵挡太子的人。
“殿下,东宫的人趁着太子妃早产借口出宫请明医,杀了东门的看守,一路入了宫。”
他这话没躲着傅承浚,因此他也听见了,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皇宫守卫森严,重重宫闱关卡可不少,单是杀了个看守,大批的人马就能长驱直入,可能是说笑话。
可还不等他说些什么,这边的动静就被傅连宸看见了,他道:“齐侍卫,有什么话是不能告诉朕的,要这么小心地告诉瑨王?”
齐盛本就是瑨王府的人,皇帝这话其实有些奇怪了,诸位大臣们中了毒,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心思却转得快。能爬到他们这个位置的,什么样的大场面都见过,这会儿终于从皇帝的态度里品出了些什么不同。
齐盛走上前去,向皇帝跪下:“陛下,东宫攻势凶猛,光凭永兴宫这点人手根本支持不了多少时间,臣请陛下恩准臣突围,前去寻找禁军求援。”
禁军巡逻多么严密,逼宫这么大的动静早就该察觉了,可到现在一个来救援的都没有,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也有人不敢置信地看了一眼皇帝,猜测着另一种可能。
要说太子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悄无声息地把禁军都控制住了显然并不太可能,如果一定要说,恐怕是现在坐在轮椅上的那位默许了才对。
这个念头让人心底发寒,尤其是诸位藩王,看着傅连宸的眼神都不对了,而皇帝却只是看了一眼齐盛,说:“朕已经派人前去,齐侍卫本领高强,还是留在此处保护瑨王朕才能心安。”
齐盛就这么被扣住,皇帝所说的“派人”却迟迟未归,明如月躲在暗处欣赏着齐盛的脸,满脸都写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叶三看了她一眼,正要说些什么,就见傅承禹向这个方向看过来,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
“明姑娘,殿下暂且拜托你了。”
叶三和明如月说了一声,自己则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永兴宫被重重兵马给围住,扫一眼大概有几百人,高举的火把在夜色下连成一片,禁军就是瞎了聋了也能看见。
叶三没管这些,仗着功夫好直接从屋顶跳了出去,他这样的举动自然引起了别人的注意,一队人马立即追了上来,但他们怎么可能是叶三的对手,被他轻易给甩掉了。
而越往外走叶三越觉得惊心动魄,不是因为太子的人太多,而是他走了这么久,一个禁军都没看见,心里沉重了。
“殿下,弓箭手已经备好。”
邓烺当初因为结党营私被处置,竟还没和太子断了联系,如今傅承柄逼宫,借的还是他的势。不过他从当朝将军变成了一个小统领,究竟还有胆子举兵,也算的山破釜沉舟了。
可永兴宫中除了可能威胁到傅承柄的藩王皇子,还有许多朝廷大员,若是一下子全死在了这里,傅承柄即便是继位了,江山也稳固不了。
傅承柄一时半会还没疯到这个程度,还是命人继续撞门。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小兵来报:“殿下,东门被人关上了,外面的人进不来,我们被困住了。”
“你说什么?什么人干的?”
“不知道,禁军统领咱们已经扣住了,按理说没有那么快……”
邓烺一脚踹开那人,骂道:“还不快去查!让前面的人都守好了,若是进来半个人,老子杀了你。殿下!时间紧迫,东门被锁必定还有后手,咱们若是现在不拿下永兴宫,就没有机会了。”
傅承柄的脸色十分难看,他连弑君逼宫这样的事都已经做出来了,再多杀几个大臣算什么,因此他只是犹豫了片刻,便同意了邓烺的说法。
“放箭!”
密密麻麻的箭矢破空而来,虽然外面仍有侍卫抵挡,但还是有不少冷箭直接射进了内殿,几个站在门边的内官中了箭,当场一命呜呼。
见傅承柄动了真格,所有人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傅连宸哈哈笑起来,一个黑衣人内官打扮的人不知是合适出现的,不是皇帝身边的老面孔,傅承浚的脸色却突然难看起来,他一把抓住傅承禹,低声问:“你做了什么?”
傅承禹有些不解地看着他:“这是什么意思?”
“那是父皇的暗卫,你……”
“好!好哇!”还不等傅承浚把话说完,听完汇报的傅连宸就拍手笑了起来,在座的人却没一个不是心惊肉跳,“朕的儿子可真是一个比一个出息了!”
傅连宸站起来,冷着脸看向傅承禹:“瑨王,你不如说说,此次回京,怎么没把你的王妃带回来?”
暗中的明如月收了懒散的样子,认真起来。
傅承禹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他老老实实地说:“王妃身体不适,并未与儿臣同行,诸位叔叔的回京也未带家眷,儿臣不想特立独行,便让王妃在平州等儿臣了。”
“其他女子哪里能和瑨王妃相提并论,”傅连宸冷笑了一声,细数起陆远思的过错来:“贩卖私盐、结交漕帮、勾结土匪、豢养私兵,你那王妃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傅连宸每吐出一个词,众人就心惊肉跳一次,谁都不会相信陆远思一介女流竟能如此大胆,而更重要的是,现在傅承柄在殿外虎视眈眈,皇帝却有心情去斥责瑨王妃?
傅承禹笑起来,竟是大方承认了:“若不是有王妃鼎力相助,儿臣的确很难在平州站稳脚跟。”
此言一出众人又是一片哗然,此时外面传来一声巨响,人群的呼号和这刀尖相接的声音响起——永兴宫门破了。
一些胆小的宫人忍不住苦出了声,却没人理会他们,傅连宸仍是盯着傅承禹:“那你倒是说说,你那身体不适的瑨王妃,为何带着人马出现在了宫闱之内?”
傅承浚瞳孔骤缩,看向傅承禹,他本人却毫不畏惧:“大概是担心儿臣深入虎穴,没了性命。”
内殿之中一片鸦雀无声,外面的打斗声却越来越激烈,火把的光影闪烁,血迹喷洒在门上,他们看见一道道影子倒下,却没有一个人能冲进来,终于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不对劲。
“哈哈哈哈哈好一个深入虎穴,你比太子有出息。”
傅连宸冷笑了一声,径直向外走去,而方才那个内官便跟在他身后,见他要打开殿门,有人颤抖着尖叫了一声,可随着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外面的战斗却早已平息,只有横七竖八的尸体倒在地上。
“陛下,臣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禁军统领夏蒙声音铿锵有力,能带给人无尽的安全感,诸位大臣面面相觑,却并没有劫后余生的放松,而是为陛下的手段感到一阵阵寒意——单凭太子一个人,怎么可能在皇宫中长驱直入,禁军凭空消失又突然出现,为的究竟是什么?
无数隐晦的目光落在傅承禹身上,他永远都是那副温润的样子,既不生气也不着急,仿佛一切都和自己无关。
傅连宸看了一眼被抓住后满脸愤怒的傅承柄,没说什么,而是问:“另外一伙贼寇抓住了?”
“已经逼往乾庆宫方向,马上便能将其全部剿灭。”
“很好。”傅连宸看向傅承禹,“既然贼寇同党还在这里,便一同抓了吧。”
“父皇!”
傅承浚下意识站了出来,却被拦住了,跟在夏蒙身后的众人已经抽出刀剑,齐刷刷对准了傅承禹。
齐盛和齐昧将挡在傅承禹两边,气氛剑拔弩张。
天家无父子,可短短一夜之内,两名皇子涉嫌逼宫,可算得上史无前例了。
所有人不自觉地远离了那一对父子,几个藩王也是眼神闪烁,傅连宸说:“瑨王傅承禹,勾结逆贼,逼宫造反,先将他带下去各路藩王助纣为虐,就地革杀。”
此言一出诸位藩王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他们终于明白傅连宸急召他们回京并不是想磨磨蹭蹭地削他们的兵权,他容忍太子逼宫,就是为了趁乱给他们也安上造反的罪名,斩草除根。
但是他们个个中了毒,虽然不知名,却根本使不上力气,只要带来的几个贴身侍卫拼死反抗,场面瞬间又乱起来。
傅承禹那边也不好过,他们已经被逼到墙角,齐昧和齐盛逐渐不支,一个没注意,便有一人突破的二人的防护刺向了傅承禹,齐盛心中一惊,放弃了正面的防守,反手便去挑那柄刺向傅承禹的枪,齐昧瞳孔一缩,喊了一声“哥——”
随后尸体倒地,傅承禹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自己被溅的满身的血迹,听见明如月说:“不好意思,力气大了点。”
说着明如月一脚踢开一个禁军,抓着齐盛的肩膀腾空而起,手中的匕首在寒夜里划出一道锋利的寒光,又结果了一人,稳稳地落在了傅承禹另一侧:“齐盛哥哥,杀人的时候不要分心,你要是死了,我可是要心疼的。”
齐盛没理会自己刚才被擦伤的痕迹,道:“多谢。”
天空炸响一道绚丽的烟花,金戈声冲天而起,傅承禹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放松地笑起来。
“陛下,隆庆门外冲进大量叛军,有数百之众!”
“陛下乾庆宫逆贼反扑,正朝着这边过来。”
“德兴巷外架了重弩,援军无法冲出!”
“重弩?!怎么会有重弩?”
夏蒙猛地攥起其中那名禁军的衣领,满脸不敢相信,傅连宸却不知想起了什么,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周琢!”
周故私下去了平州,很快引起了傅连宸的注意,可他又怎么知道,周琢杀了周故,就一定是对他忠心耿耿?
陆清有些感慨地摸着这军中重器,实在很难想想周琢竟然连这东西都能运进皇宫,若是傅承禹登了基,恐怕第一个就得铲除这个威胁。
他来京城这么久,可不仅仅是为了陆远佩,救周故也是一件要事,可他没想到,周琢这一次竟然没杀他。
“没什么值得惊讶的,瑨王羽翼渐丰,皇帝却对周家愈发不信任,处处试探,及时更换明主才能活得更久,”叶怐成功和陆清汇合,看着重弩说:“就是不知道周家又愿意割舍多少东西。”
无论如何,这都不是他们需要考虑的事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把这条路死死守住,直到里面安静下来。
“带上太子,跟朕走。”
眼看事件有变,傅连宸当机立断,抛弃了永兴宫这么个易攻难守的地方,太子自从被俘,就一直处于愤怒和不甘当中,根本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闻言直接道:“事已至此,要杀要剐你……”
傅承柄话音未落,脸上就挨了狠狠一巴掌,他惊呆了似的看着傅连宸——他的父皇老了许多,脸上带着惯有的冷漠和,他听见傅连宸说:“你很有出息,哪怕是以往并不成器,但今晚你敢举兵,我觉得你很好。”
傅承柄原以为他是在反讽,可傅连宸的表情认真无比:“但你错的是当了别人的刀而不自知,你精心部署,却不知后面跟了尾巴,没关系,朕可以帮你扫清,甚至借此机会把你继位后所有的障碍一同除了。要当皇帝,没有多少手腕,心够狠也是可以的,想要的东西,就自己伸手去拿,别等着别人来给你,这很好。但是你要认清楚形势,现在……不是你过家家的时候!”
他的话让傅承柄惊呆了,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他洋洋得意的一切其实都在父皇的掌控之中?不光是父皇,甚至就连傅承禹……都想着黄雀在后!
不!
父皇如果知道一切,为什么放任他逼宫?就只是为了趁机铲除了各路藩王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