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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姨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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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七姨太咏芰(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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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姨太咏芰一番话,我听得惊骇不已,好在这些故事我曾听哥哥有过如此的感慨,便静静的听她讲述下去。

  “哥哥说,这些灾民很傻,各自为营,一盘散沙,如何去和官府对抗?若是生灵涂炭如此,他还能在家里养尊处优,他都枉为男儿!”

  我点点头,看来由此感慨的不止是我哥哥,天下的有血气的男儿多是如此。

  “哥哥留书一封离去,同爹爹断绝了父子关系,气得爹爹中风不起。此后,哥哥在太湖起兵,同红五爷的人结盟,就揭竿而起,聚集了千百万从众的黄巾军。他们劫富济贫,为百姓分粮,教百姓耕作,囤积余粮以备不时之需,还组建了乡勇团,保护自己的土地。若你能去川陕和大河两岸走走,你便知道民心所向了。而朝廷呢,那个没用的小皇帝,眠花宿柳,扔下百姓于不顾,惹上一身花柳病送了命。传位给一个四岁的娃子,垂帘幕后的是一个荒淫无道的老妖婆,跟太监搞鬼,她在宫里大鱼大肉饱食终日还拿了百姓糊口救命的银子去买砖头修后花园!”

  我听她痛快淋漓的大骂宣泄后,我只问她:“你日后如何办?如今,怕是依了致深的心思,他已经对你起了疑心。你不要回去了,回去就是送死。你同我一样明白致深,他杀伐决断时,绝不会因私情有所改变。眼前的人莫说是你,若是换了慧巧,或是我,结果都是一样,他不会手软。”

  她苦笑一抹噙在唇角说:“可惜我不是你,他对我不会动情,我也不会妥协乞怜于他。”

  我打量她,分明她同我一样知道自己此刻的处境,只是她此刻的孤傲,不肯迎风低头,但她的心里分明爱上了致深。我不便强追盘问她,否则我定然能问得她哑口无言。

  我待她神色稍定才说:“你在悬崖上跳舞,不留心就要掉进去。你根本没有想通,不过一时义气拿自己当了最大的赌注。”

  她苦笑,虽然不苟同,但她理屈。我不由得轻轻拿起她冰凉的手为她温暖着问:“听说,你同他洞房那夜,出了些意外变故?”

  她淡然一笑道:“那不过是我有意为之,我岂肯让他沾染我?只不过,玉珑那狐狸精…...弄巧成拙罢了。”见我含笑望着她,她尴尬的分辩道,“我从了他,不过是为了诱敌深入,那次她疑心到我,大把子就命我同他……想麻痹他,不要断了我这眼线。”

  我不屑道:“你们大把子好计谋好气度呀,不惜拿自己的姐妹去当鱼饵,若是他自己的亲妹子女儿,他可舍得?听说曾经数年前宫里皇后娘娘的亲兄弟看中了咱们家的大小姐,要娶了去。咱们爷可是顶了得罪太后和皇后一族的风险,顶了回去。如此看,咱们爷的骨头,可比你们那大把子的还硬些。”

  我讥诮的一番挖苦,她却在凝神沉思,是否又唤起了昔日的旧梦。她紧闭了双眸,清冷的泪水垂下,从面颊孤寂的滑落。毕竟致深是她的男人,她痛苦的说:“我这辈子,只让他占了身子……我也不知,如何是好?只是我恨他,血海之仇不共戴天。次次同房后,我要将自己泡去木桶里狠狠的刷洗,我厌恶他……”

  “可你却在意他,你在骗自己!”我说,我看的出她内心的煎熬,可真是难为她。

  沉寂了片刻,我对她说:“我要回府去了,免得致深生疑。你好自为之,不要回府,在此暂避吧。或者,你也寻个借口,全身而退吧。再回府,怕是举步维艰,反送了性命。走吧!”

  离开庵堂下山的一路,风声在耳边呼啸,松涛万壑,如万马千军涌来。我的心沉重如悬铅块,因何会如此呢?

  我回府时,府门戒备森严。轿子停在角门,进入时我忽然见到了九爷在门口指指点点同众人说着什么。我的心一动,莫不是他在等我?他的目光恰也投来,向我这边走了几步,我的心砰砰的跳,他却忽然停住步,转身对旁边的护卫吩咐些什么。我如今对先时的事儿心有余悸,忙吩咐轿夫抬我进了仪门,下了轿子,冰绡已经奔来,笑盈盈的说:“小姐,可是回来了。”

  我见她消瘦了许多,风吹来,单薄如墙上的画儿。我心疼的问:“傻丫头,你该不是去赈灾了吧?”

  她摸摸自己的脸,含笑羞怯的说:“自然是去赈灾了,我若不去,他怕是没人管呢。”

  我忘记了旁的,只一路拉她回曲水斋,拉住她的手儿上下的看,忍不住辛酸落泪。

  她笑了说:“多谢小姐成全呢,精忠哥哥的伤,好了许多,而且……”她露出少女才有的那片羞涩,红晕一抹在面颊上格外娇美,“他说,他,离不开我。送我走的时候,他拉住我的手不肯放。别看他平日三脚踢不出一句话,那天急得,眼泪都在眼眶里乱转呢,真的!他对我可好了,为我赶蚊子,仿佛是他伺候我的,怕我怕黑,特地把珍藏的绣球灯给我取来……”

  “一个男人,再怎么说喜欢你都是空的,只要不娶你,对你再好都是扯淡!”我恼道。

  “不如就嫁了老爷说的那人,人老实踏实。”

  “可我不喜欢他,木讷无趣,什么都不会,无才。”

  “男人无才又如何,踏实同你过日子。他有才华,那对别的女人也展露才华,你指望他那点才华只对你吗?痴人说梦!不过是无聊时寻几个女孩打发时光罢了。”

  我看她认真又兴奋的样子,我奚落她说:“白贴去的好事儿,我的丫头去伺候他,他自然是舍不得的。”

  “哎呀小姐,不是那种舍不得……”她低垂个头揉弄腰间绸带,我忽然一惊,沉了脸儿问她:“冰绡,你这丫头,你该不是和他……”

  她羞答答的偷眼看我,做错事一样嘤咛着不成声。

  我的天如塌陷一般,这蠢丫头!我板起脸儿审她:“你忘记周府的家规了吗?若是丫鬟私下苟且失贞的,如何处置?你忘记玉坠儿的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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