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七章 日常
顾家简单的关系也是关辰轩会为陈锦年选择这里的重要原因。
更重要的便是顾家在朝堂之中有一定的地位,别看顾彦好像是一个大老粗,实际上心思细腻,在战场上更是观察细微入至,多次因为在细节上的偏差而取得胜利,这也是关辰轩为什么会抬举他的原因。
若不然凭借顾彦的身份是不可能从一个新兵混到如今顾大将军的位置的。
顾彦出声贱民家族,却一飞冲天,他起来了自然也有不少人想来巴结他与他攀上关系,偏生是他在外心直口快,拒绝人时也不留面子,张口就骂让人望而生怯。
顾彦如此不止是关辰轩有意,更是因为他心里清楚,关辰轩能将他捧起来,就能把他所得到的一切全部化作乌有,结党营私是帝王最厌恶最不能容忍的事情,他自然不会去犯这种低级错误。
“坐下吃饭吧,你奶奶她一到下雪天便容易生病,那炭盆烧着都觉得浑身冷,出不得门,一会吃完你们兄妹二人去看看她老人家。”
顾夫人解释着顾老夫人缺席的原因,哪怕没有任何人发问,她却一句话消散了三人心中的疑惑,观察入微与顾彦几乎无二,或许这就是两个人能婚后二十多年还保持着这般默契亲密的原因吧。
晚饭之上,顾夫人亲手为顾彦布菜,不假借于他人之手,二人你吃一个我吃一个,一波恩爱秀得无形。
而陈锦年和顾子骞由侍女布菜,二人食之无味,看着面前秀恩爱的二老只能抽搐着嘴角默不作声。
直到晚饭吃完,二人交代了两句便一同散步消食去了,留下陈锦年和顾子骞坐在厅中,眼瞧着外边的雪已经停了,顾子骞挥手招来几个掌灯的侍女,侧过脸朝陈锦年说道:“去见见奶奶吧。”
“好。”陈锦年应了一声,便跟顾子骞并肩而行朝着顾老夫人的柏棱院走去,走到院门外便看见了几棵光秃秃的松树,上边挂着一层薄雪,好看极了。
二人一来,看门的侍女便立刻进去通传,二人在院中站着等侍女出来,不过片刻,那侍女便走出来,“老夫人说不见,少爷小姐先自己屋里去吧。”
顾子骞攒眉,看向陈锦年神色未变,沉吟了一下,问道:“可有跟老夫人说以云一同前来?”
“说了,只是老夫人说身子不适,还请二小姐过几日再来。”侍女略显为难,老夫人这么做明显是不给二小姐面子,晚饭时不去还能解释,可人都来到院门口了都不见。
只怕是这二小姐心中该有怨了,侍女抬眼看向陈锦年,却发现她嘴角挂着笑意,毫不见怨愤之色,心中不免有些愕然。
“既然奶奶不想见,那以云就不来打扰了。”陈锦年说完朝着屋中拱了拱手,便挺直了腰杆走了,潇洒的背影渐渐离去,留下顾子骞一人站在院中。
顾子骞叹了口气,奶奶何必如此,再怎么说这个以云也是个有身份的主,哪会容得她怎么下脸面,没有当场降罪怕也是因为要用到以云身份的原因。
“天冷,屋中燃着炭盆容易喘不过气来,那帘子稍微往上卷些,我便先回房了。”顾子骞嘱咐着侍女,便也转身离去,只是再踏出院门之前,回头看了那一眼安静挂着的帘子,便径直的离开。
屋中的顾老夫人手中拿着一把小木剑,坐在软塌上,神色哀伤,屋外二人一走便有侍女通传,侍奉顾老太太的刘妈走了进来。
“走了?”顾老夫人声音有些颤抖,这是她第一次将自己的孙儿拒之门外,没办法,她实在无法接受一个外来者顶替自己宝贝孙女的位置。
“走了,老夫人为何不见见这位二小姐?”刘妈不解,老太太已经很久没见过二小姐了,三年不见却将人拒之门外,实在奇怪。
“迟早都会再走,不见也罢,你将这几本书送去松山院,她会喜欢的。”顾老夫人将木剑放下,神情倦怠的将桌上放着的三本厚厚的书递给刘妈,便是不愿再说话了。
“是。”刘妈接过书便施然退下,留下顾老夫人独自坐在屋中,黯然垂下眼帘,“无论你去哪,顾家永远是你的家,顾家的二小姐永远是你,你这孩子啊……怎么忍心将奶奶抛下……”
顾老夫人说得梗咽,那说出口的悲伤与怪怨终究都化作心中的想念,六十几岁的老人竟抱着木剑无声的哭了起来。
陈锦年刚回到院子将衣服脱下,走到书桌前,清枫便走了进来。
“怎么了?”陈锦年拿起墨块正要研磨,清枫看了一眼空白的宣纸,开口道:“顾老夫人院里的刘妈奉命来送东西。”
陈锦年拿着墨块的手一顿,抬起眸子看向门外,轻声说道:“让她进来吧。”
清枫点头,转身便去让刘妈进屋,跟在刘妈身后.进来的还有清秋,她目光一直停留在刘妈身上,像是盯着刘妈怕她对陈锦年不敬一样。
刘妈一进屋,便规规矩矩的朝陈锦年行了礼,陈锦年点头示意起身才起来,将手中那着的几本书递上前,身子微向前曲,“二小姐,这是老夫人送您的书,老夫人说您看了一定会喜欢的。”
刘妈这么一说,倒是引起了陈锦年几分兴趣,她将墨块放下,亲手接过两本书,一看,上边是关于南穹四大门派各自的书,记载了从创建门派到如今和门派中的分派,还有门派招式等。
陈锦年看了几眼目录,便施然一笑,“还请刘妈替我谢谢奶奶,转告奶奶一声,等她身子好些,我便去看她。”
刘妈从进屋到现在陈锦年说完话都未抬起头来,只是听着陈锦年的声,态度温和,礼貌谦虚,老夫人见了应该不会讨厌。
“是,那老奴便退下了。”刘妈应是后,便由清秋带了出去,直到刘妈离开了院子,清秋才走了进来。
站在陈锦年面前许久也不见陈锦年开口说话,清秋实在忍不住,“主子,顾老夫人对您不敬,可要属下去提点一二?”
“她是我奶奶,不想见我有什么不对的,别忘了我如今的身份,哪有做孙女的去教训奶奶的。”陈锦年拿起笔润了润笔尖,在宣纸上写下几句诗句,
栖居寒舍,山泉沏茶净禅心,树下落棋添妙趣,酣卧小筑,借酒三分闲对月,偷香一枕和梦归。
“是。”清秋半懂不懂的点头,看着陈锦年写下的诗句,便转身离去。
只留下陈锦年一人在屋中,写着诗句,学着字帖练字。
直到晚些时候,一个身着湖蓝劲装的女子翻墙而入松山院,走到屋前与清枫清秋二人对视了一眼,便径直走进屋子里。
陈锦年将笔放下,晾着宣纸上的墨迹,看流砂进屋,挑眉问道:“都安排好了?”
“已经将那批孩子全部安置好,去人市雇了几个人去照顾这他们,盛献策和蒋思枫已经通知好了,盛献策基础扎实,下午去教那些孩子开灵域,一个下午便有几个好苗子成功了。”流砂如实禀报着栾山书院的状况,从衣内拿出一份名单。
接过手随意掠过名单后,陈锦年的目光落在了一个名字后面记着一阶灵者的家伙面前,低声说道:“卓玉书,这名字听起来倒是个文静的。”
流砂见陈锦年注意到卓玉书这个名字,走上前说道:“主子这么认为可就大错特错了,这些孩子中,最狠的就是他。”
听流砂这么说,陈锦年有些诧异的抬起眸子来,“此话怎讲?”
“这卓玉书原本不在那些孩子里面,因为我到那贫民窟时,他正拿着一条冰锥,坐在一个男人身上捅着,我上前时差点被他伤了,原本以为他是个坏苗子,但那群孩子过来和我解释,卓玉书是他们的老大,带着他们生活,教他们本事,都是下手准狠的阴招,却能让这些孩子平安活着。”
流砂这么说,倒是让陈锦年又想起净月,只是净月从不当面动手,更不会让自己的手沾上那些人肮脏的血液。
一个人可怕就可怕在他哪怕身处无间地狱,也能想着爬上去。
他自持高贵,睥睨众生,无视人命,却也真的爬到了那个位置。
“这孩子重点培养,若是可用之才倒也不辜负我的一番好意。”陈锦年勾了勾唇,她并非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人,相反,她喜欢将蛇养起来,驯养到为自己所用。
陈锦年深邃的眸子看着卓玉书的名字,手指从卓玉书三个字上划过,露出笑容。
流砂出去时被清秋一手拦住,清秋一脸讥讽,显然是看不起流砂,“今后主子有我和清枫二人,我们可比你血统纯正,不会在外人面前暴露身份,还丢下主子一人。”
“清秋!”清枫将清秋的手拉下,教训的说道:“陛下派流砂来自有陛下的用意,注意自己的身份!”
清枫严厉,在清秋眼中却是护着外人,狠狠瞪了流砂一眼便回到自己的位置,不再看向流砂。
流砂脸色并不是很好,她抛下主子独自离开这件事已经在十三舍传开,导致从前就看自己不对头的清秋也能当面嘲讽自己。
清枫虽然心中对弃主的流砂有几分瞧不起,但也不太相信流砂会这样,只是传言太多,十三舍中人人都在说这件事,连她都天天能听见,这让她不得不被感染几分。
只能说是不骂不讥讽,但是做不到跟流砂道歉,十三舍有十三舍的规矩,既然陛下都能让流砂继续留在陈锦年身边,那她们又有什么资格议论此事。
两人相识,最终流砂张了张嘴也没能说出什么,只能略显狼狈的离开。
看在清秋眼里,便是无力辩解,小人模样。
“你刚刚干什么拦着我,她这样弃主的人凭什么留在十三舍!”清秋不悦的嘟喃着,用脚踢着柱子泄愤。
“主子还在屋里呢,你小声点。”清枫一脸无奈的说着,眼见着清秋使小性子,伸手将清秋掰正过来,面朝着自己,“你啊,这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传闻传闻,传闻大多是假的,她再怎么说也是主子生母留下的,容不得我们评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