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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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诗把姜辞带回家，怀着忐忑的心情给姜妈妈打电话，电话响了五六声才被接起，“妈……妈，我是姜诗。”</p>
电话那头传来姜妈妈中气十足的声音，“什么事？来，二筒，撞一个。”</p>
“……”出牌的清脆声响清晰地传进姜诗耳朵，“是这样，姜辞有点事到枫城来了，他今晚住在我这里。”</p>
“知道了。你带着他就行，我正忙着，没事就挂了啊。诶，六万自、摸了，给钱给钱都给钱!!!”</p>
“……”手机那头推麻将的轰隆声，混杂着说话声，十分混乱吵闹，姜诗默默挂了电话，看向坐在地毯上空壳似的姜辞：“我跟妈打过电话了，你今晚就住在这儿，明天我送你去车站。”</p>
姜辞脑袋搁在小木桌上，眼神空洞，“姐，女人是不是有钱就变坏？”</p>
“……”</p>
姜诗没理他，去冰箱里拿了两盒牛奶，自己一盒，递给姜辞一盒。</p>
姜辞也不是真要听她回答，他只是心里堵的慌，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p>
兀自坐在那里，像一尊雕塑，过了几分钟，仰头看她，“姐，家里有没有酒？”</p>
姜诗拿起桌子上的牛奶，抽出吸管扎进吸孔，递给他。</p>
姜辞手不动：“……我想喝酒。”</p>
他靠着床沿，两只手抱住膝盖，仰着脑袋，眼底是明媚的忧伤，“姐，我感觉我快死了。”</p>
“……”姜诗挨到姜辞身旁坐下，“你累了，先别想那些事。喝完牛奶睡一觉，什么都会过去的。”</p>
“你根本就不懂！”</p>
“……”</p>
姜诗觉得自己被歧视了，没有失恋经验，连安慰人都没有权威。</p>
因！为！她！不！懂！</p>
她摸出刚买的手机，给工具人发消息：“小陆小陆，失恋的人到底在想些什么？”</p>
“他说我不懂他，想借酒消愁，完全失去了人生理想。”</p>
“姜辞真是太任性了。”</p>
陆镜刚回到家，洗完澡卸了妆，坐在钢琴前按琴键，看到消息，想象她费解皱眉的模样，输了一排文字过去。</p>
手机响起提示音，姜诗低头悄悄看，“刚开始是这样，让他一个人静静，不用管。”</p>
“会不会太冷漠了？”</p>
“……”陆镜想了想，十七八岁确实是一个敏感至极的时期，只是这种事除了让时间来淡化，也没有其他办法，“别让他喝酒。给他时间和空间，让他自己想。想不通，我明天找时间陪他聊聊。”</p>
“!!!”</p>
“小陆你真是太好了！”</p>
陆镜放下手机，嘴角隐隐上翘，随意按动琴键，欢快的旋律如水流一般，肆意流泻。</p>
郑助理泡了润嗓子的水，端一杯放在小陆身旁的小凳子上，“发生了什么好事？衍川哥你今天笑了好多次。”</p>
陆镜愣住：“我有笑？”</p>
郑助理点头：“嗯，很多次。刚刚也是，一个人抱着手机傻笑。”</p>
陆镜面色一正，站起来：“你看错了。”</p>
走出去几步，又回头，“没有工作的时候不要叫那个名字，我在学校用的真名，陆镜。”</p>
郑助理从善如流：“好，知道了，陆哥。”</p>
-</p>
跟小陆聊完，姜诗稍稍安心一点，真就放任姜辞自闭。</p>
她喝完牛奶，休息一会儿，坐到电脑前，开始工作。</p>
房间里很安静，一时间只有敲字声清晰可闻。</p>
姜辞坐了一会儿，肚子传来一阵咕咕声。</p>
他从江城坐车过来，路上只吃了一碗泡面。</p>
一到枫城就开始找人，路上还找错地方，遇见许颜又经历了情绪大起大落。刚开始没有感觉，冷静下来只觉得整个人都快脱力了。</p>
他起身去开冰箱，一袋吐司面包孤零零躺在冰箱中间一格。</p>
除此之外别无它物，空荡荡的冰箱就像他此时空荡荡的胸腔，凄凉无力，“姐，你都不自己煮饭吗？”</p>
“啊？没时间，平时都吃外卖。”</p>
姜辞拿了一片吐司咬在嘴里，赤脚走在地上，默默在姜诗身后站了一会儿，“写能赚钱吗？”</p>
“……勉强能养活自己。”</p>
“今天那个男的是谁？”</p>
“小陆？我不是说了，我男朋友啊。”姜诗脸不红心不跳，说起这事理直气壮，完全没有一丝破绽。</p>
姜辞吸一口牛奶，往前走两步，望着她的侧脸，“周驰呢？你们没在一起？”</p>
“周驰？”姜诗反应很快，“你记错了吧，我跟他没关系啊。”</p>
姜诗隐约想起原身通讯录里有这样一个名字，她翻看过原身手机和电脑上所有的聊天记录，根据聊天内容将与原身有关的人物依据关系亲疏远近做了整理。</p>
若是提到人名，她心里大概有数。</p>
据她所知，周驰跟原身是高中同学，但聊天记录都是很平常的内容，应该不存在亲密关系。</p>
姜辞怎么会这么问？</p>
姜辞一脸明了：“没有追到？”</p>
！！！</p>
姜诗震惊脸。</p>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掩饰得很好？算了，难兄难弟，我也不说你了。”姜辞一脸沧桑，“那个姓陆的我还没有承认，让他别自来熟。”</p>
“……那你今天还叫人家姐夫？”</p>
“……我那是惊着了，不算数。”</p>
“你其实就是想确定他是不是许颜的新男朋友。”连姐姐都卖。</p>
“……”姜辞重新缩到角落。</p>
一不小心把天聊死了。</p>
姜诗一阵无奈。</p>
-</p>
姜诗和张扬约了第二天处理手机的事。</p>
手机对现代人的生活太过重要，昨天回家时，路过手机专卖店，她先直接换了，让营业员开了□□。</p>
约定的时间是中午十二点半，姜诗独自来到枫城一中，在学校门口的一家避风塘等人。</p>
来的只有张扬和王浩，王浩就是打掉她手机的那个小黄毛。</p>
姜诗将□□递过去，“我换了昨天摔坏的那个手机同款，现在便宜了，九千左右。你们看看凭据。”</p>
张扬从裤兜里掏啊掏，掏了很久，数出五张红票子，还有几十块零钱，“姐，我们五个人凑了凑，只有这么多。”</p>
王浩坐在张扬旁边，浑身没骨头一样软在椅子上，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杆儿，“姐，我们只有这么多，就算你把我们卖了也凑不出九千。”</p>
语气懒洋洋的，过去了一天，最初那阵恐惧消散，黄毛明显又恢复了平时那副无赖样。</p>
姜诗也不怵：“那我还是拿着校牌去学校问一问吧。你们拿不出来，我也不能跟小孩计较不是？但家长总归得讲点道理，顺便再跟学校说说收钱恐吓同校同学的事情……”</p>
张扬站起来拦住她，“姐，有话咱们好好商量，叫家长找学校就没意思了。”</p>
王浩也坐直了，低眉顺眼的说：“姐，我错了。我们会想办法，一定把这钱赔给你。只是要等等，我下午放学就去找兼职。”</p>
姜诗瞥一眼张扬，张扬立马表态，“我也是，放学后就去找兼职，一定尽快把钱赔给你。”</p>
她昨晚问过姜辞，他一个月差不多一千块的生活费。除了家里真正有钱的学生，大多数学生除去吃饭的钱，身上并没有多少余钱。</p>
而张扬和王浩一群人，还在外面做收钱帮人办事儿的活儿，姜诗猜想他们身上也拿不出钱。</p>
她喝一口奶茶：“你们那些打工趁早别做了。”</p>
张扬和王浩一脸懵然：“？？？”</p>
“风险高，不稳定，也不符合你们现在的身份。”</p>
王浩笑了，想出声嘲弄两句，他们不做那样的事，又怎么挣钱？</p>
姜诗放下奶茶，“你们擅长打探消息吗？”</p>
“一中附近的事儿，没有我们不清楚的。”</p>
“这样吧，你们帮我打工，一般都是些跑腿的活儿。一次二……一次一百，你们两个人跑个四五十次腿就能把我这里的债还清了。”</p>
张扬一拍桌子：“你说真的？”</p>
他们是真没钱，也不敢跟家里说，打不过，逃不了。两个高中生想靠正当渠道快速挣到九千块，几乎不可能。</p>
而她愿意退让一步，他们没有理由推辞。</p>
“嗯，不过有一个条件，在我这里打工时，不允许做其他兼职，昨天那样的事也不允许。”</p>
“好，我们答应。”</p>
姜诗拿出拟好的合同，两人咋舌，没想到她做事这样滴水不漏，还要签合同。</p>
签完合同，她将自己那份收进包里，“现在交给你们第一个任务，去搞清楚许颜和顾霆洛的关系。了解清楚了，发消息告诉我就算一次跑腿完成。”</p>
王浩：“还能有什么关系？就是小情侣的关系呗！”</p>
姜诗摇头，“看事情不能太表面，我觉得许颜和那位顾校草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多动动脑筋，问到了就告诉我。”</p>
-</p>
姜诗准备坐地铁回去，下午要带姜辞出去散心，顺便让小陆开导他一下。</p>
她走得比较急，正逢午休，路上学生很多。</p>
没留神撞到了人，她下意识伸手去拉，被撞到的人手里提着一个保温盒，本来脚下不稳往旁边倒去，被姜诗拉住才没有摔倒。</p>
她站直后，抬眼认出了姜诗，“是你，阿辞……姜辞的姐姐。”</p>
姜诗眉梢一挑，觉得自己运气极佳，竟然会在这里遇见许颜，“嗯，你没事吗？”</p>
许颜摇头，“我没事，谢谢你。昨天也是，十分抱歉。”</p>
姜诗看她手里提着东西，方才与她也是同一个方向，“我到那边地铁口，一起走一段？”</p>
许颜没有推辞，跟上姜诗的步伐，低着头，有些无所适从：“昨天那些人……”</p>
“没事，我跟他们谈妥了。你知道他们是在找你？”</p>
“嗯，实在是很抱歉。在学校偶尔也会发生类似的事，只是没有那么过分……”</p>
“不跟家人说没关系吗？”</p>
许颜摇头：“没关系，我没事。阿……姜辞他还好吗？”</p>
“你还喜欢他吗？就是我弟弟。”</p>
“我……说那些没有意义，我只是想跟你说一声对不起，昨天的事，还有姜辞的事。”许颜低着头，“我要往那边走，再见了。”</p>
姜诗站在原处目送许颜，总觉得拿到纤细羸弱的背影隐隐眼熟，心里有什么要迸发出来，却死活想不起来。</p>
手机忽然响起来，是姜辞，“喂？”</p>
“姐，什么时候回来？”</p>
“事情办完了，马上就回来。”</p>
“嗯，那你快点。中午吃火锅，我把你男朋友也叫来了。”</p>
说完就挂了电话。</p>
姜诗：“？？？”</p>
姜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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