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伪装而棋
说，谁派你来的。你处心积虑的混进这里，到底要得到什么？
李方几乎是以嘶吼的声音喝着老头。
老头仍然不作声。
砰！
一记沉闷的敲击声，李方重重一拳砸在老头脸上，老头应声倒地，含蓄不清的声音低声嘟囔着。
“嗯？”李方凑到老头面前，想要听清他在说什么。
“啐!天杀的白狗子！你们不得好死！”
老头一口带血唾沫喷到李方脸上，用尽全力骂了几句。
李方嘲讽的轻笑了两声，一把将老头从地上提起来，再一脚将他踹倒在地，紧跟着冲上去按住老头。
近乎沙哑的声音疯狂嘶吼：
“说!你们接头的地方在哪？！时间！地点！上线是谁？！”
“上线？嗬嚇......你过来，我、我告诉你......”
老头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终于开了口，淡然无畏的声音冷笑道：
“董存瑞、刘胡兰、翟秋白和那千千万万的无产阶级革命战士！
你以为你们是在跟谁作对？你们是在和四万万中国人作对！你们这些反动派！迟早会淹没在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中！”
砰！一声枪响打破了寂静的夜晚。
李方收起还在冒烟的枪，看了看倒在血泊里的尸体，老头合上了眼睛，面目安详，似是得到了解脱。
闭上眼，李方出了一口气，缓缓道：
“收队，共党已经有了防备，地下党的人已经跑了，留了这么一个替死鬼。”
“三爷，那咱们？”
旁边有人问。
李方看了他一眼，吓得这人赶紧低上了头。
李方走上前去，嘴巴朝着这人的额头阴阳怪气道：
“处长怎么说的？戴局长要全面肃清长沙地下党，你听不懂？”
“属下知道。”
李方缓缓踱了两步，想出了折中的法子。
“共产党已经有了防备，再去花费过多人力也没有意义了；张定泰，你带着人，按局座吩咐的，去查。我马上回去向处长禀报，明白？”
被称作张定泰的汉子低头应下。
李方扫了一圈，见全场已无异议，自顾自的走了。
老头的尸体，满地血污，冒着白眼的枪口，反复出现在李方的眼前。
无疑，老头子是同志，为了长沙地下党，老头子恐怕早已经安排另一人撤离了。
而自己选择留下，即便知道活下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遗憾的是，老头子到死都不知道，这个一枪杀了自己的，是自己的同志。
那几天，袁书记好像说，我们的线人传来消息，长沙地下党暴露了。
各线保持静默撤离，但是袁书记也说了，这次的撤离可能会使我们的潜伏线人暴露。
于是自己主动请战留下，为我方线人掩护；反正一把老骨头了。
半身入了土。
只是不知道，其他留下来的几个，又会是怎样的结局。
老头子已经无力睁开眼看这个世界最后一眼，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永远的睡去了。
黑夜完全降临，吞没了整个光亮，而在不远的时间后，光明又会再次普照大地。而这，不正是我们的斗争吗？
夜幕里，李方的身形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昏暗的路灯灯光下，显得落魄而寂寥。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这一切要让我来？
明明李方的心里是清楚的，然而在现在还是一遍一遍的问自己。
走到今天这个位子的为什么是我李方而不是别人，李方又是怎样走到这一步的。
自己的同志要牺牲了，而李方却没有任何办法能保下他们。
自己的继续潜伏、活着，也正是他们牺牲的意义......
这一切，李方的心里清清楚楚，却还是极度的矛盾。
自己甚至要装作一个凶狠的特务头子，才不至于在众多军统特务的眼皮下露出马脚。
砸门，踹他，最后枪杀了他。
李方知道，老头子死在自己手里是最痛快的，如果他被军统活着逮捕送到监狱囚房里。
会经历十几个不分白昼的折磨，非人的虐待，老虎凳，辣椒水......
在经历了这无法言语的极度痛苦之后，才会死在某个黑暗的囚房里。
到了。
军情二处的大门已经落入了李方的瞳孔。
巡逻的军警，暗中持枪的特务，惨败的探照灯灯光，最终都会变成一声“三爷”
“三爷？您不是出去带队执行任务了么？”
执勤岗哨有些不解，怎么也没想到出去执行任务没多久的三爷这么快就回来了。
李方冷冷一笑，抽出手枪快步走上前去，反手在脚蹬在上膛后一把顶在执勤特务的眉心，一字一句道：“我回来干什么需要向你汇报？什么话该问什么话不该问，要我来教你？”
这一家伙吓到了这个执勤的特务，他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平易近人、对待下属极好的三爷，今天会发这么大火。
三爷这是怎么了？
特务不敢多问，赶忙举起双手求饶。
“三爷饶命，小的知错了，晓得以后再也不乱问了，三爷放过我？！”
“跟你开玩笑，瞧把你吓得，这点胆量还敢干这行？”
李方呵呵一笑，倒也不是真的想杀，本身李方也不是个嗜杀的人。
打了个哈哈，李方进去了，留下了惊魂未定的执勤特务呆呆的杵在原地。
对于李方的话，特务不敢信，刚看三爷的气势，是真想杀了自己？
对于这个被戴笠亲自接见，岳伟民称兄道弟的三爷，他不敢赌。
李方杀了自己，顶多被象征性的扣两个月的薪水。
而自己，却连命都没了，特务不敢赌，这是命，身在底层，拿什么赌？
沉重的脚步声再次响起，熟悉的位置，依旧昏黄的楼道。
李方没有回自己的办公室，径直来到了岳伟民的办公室门口。
哨兵确认后，帮李方敲了门，说李方来了，只是，许久都没有回应。
“三爷，您等一下，处长可能在忙。“哨兵向李方说明情况。
其实，哨兵什么也不用说，李方也知道岳伟民在忙。
戴笠怀疑自己，借这次行动试探，而戴笠让岳伟民监视自己，李方也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