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被动
天色大亮，阳光明媚，有鸟儿在枝头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李方微眯着双眼，起身穿好衣裤，看了看腕表，早上九点半。
顾曼春正在院子里散步，看着那些绽开的花朵，不时的浇水，倒也是别有一番雅趣。
李方并未上前闲聊，只是招呼一声，一路往外而去，直奔军统驻地。
岳伟民办公室。
“李方，幸苦了，怎么样，休息好了吗？”
岳伟民微微一笑，手里递出一直香烟，当即便道。
“为党国效力，谈不上什么幸苦，岳老哥，对于那个日本女特工的调查有进展了吗？”李方笑着接过，轻声询问道。
一提到这个，岳伟民面色有些难堪，眉头一挑，叹了口气：“有些困难呐，你也知道，我们安插在日本内部的情报人员，这时候面临着诸多问题，没办法给我们提供有效的消息。”
“而且这个女人在日本内部的保密级别也很高，很难打探到什么消息呀，很是麻烦。”
李方听到这话，并没有感到意外，只是有些失望，但心中的阴霾很快就一扫而过，深吸一口烟，又继续道：“日本人的动向我们根本不清楚，这让我们一直处在被动状态，这样下去颇为棘手啊。”
“我知道你的意思，也很清楚现在的困境，但很多时候我们也没办法，要想解决现在的问题，就必须要再安插人手进去。”岳伟民神情微凝，语调缓慢，轻声说道。
李方沉默片刻，这才继续道：“本来之前已经安插好了情报人员，但现在出了问题，不能再等下去了，你们有合适的人选吗？”
“你，陆明毅，杨宋军，顾曼春，都不适合做这件事情，去到日本人的眼皮子底下坐下，可没那么简单，所面临的困难不小，随时都有可能被查出来。”岳伟民弹了弹手里的烟灰，话语有些沉重。
“思来想去，目前能够做这件事情的只有一人。”
李方凝视着岳伟民，低声问道：“是谁？”
“阿疯。”岳伟民掐灭手里的烟头，缓缓吐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阿疯，李方听到这个名字，愣了一下，好半天才想起这么一人。
当初他受到内部调查，怀疑有通共嫌疑，但最后却没有查出什么问题。
虽然手里多出了一些钱财，却被证实来自于一家名为风运的赌场，而被查出之后，这小子也挺上道，亲自登门谢罪，拿出了大部分的好处孝敬，也算是破财免灾，没有死罪，让其戴罪立功。
但死罪可免，活罪却难逃啊，明面上说让其戴罪立功，实则是冷落此人，不再重用。
准确的说，是连用都不怎么用，官降一级，连到手的俸禄都少了很多，可谓是悲惨到了极点。
这就是被打压的下场，也是为何李方听到这个名字时愣了一下，一时半会儿还没想起来的缘故。
阿疯被冷落太久了，以至于李方对此人的印象都有些模糊，现在听到岳伟民提起，脑海里的回忆这才一点一点蔓延出来。
说起来李方和阿疯最开始还共事过一段时间，但随后就没怎么见过了。
阿疯也自知被冷落，得不到重用，只能算是个可有可无的人，也很少来到军统，每天在家里混吃等死，没事就去窑子逛逛，也算是悠闲，但更多的是烦闷。
岳伟民说让阿疯去做日本特工组织那边的情报人员，起初李方还觉得有些不太妥当，毕竟这小子虽然不笨，但也谈不上机灵，要是真的去了，难保被人看出问题，很有可能会死。
但仔细琢磨，现在能去做这件事情的，确实只剩下阿疯一人。
而他也有一定的优势，至少，目前来说还没有日本人认识这小子，而他最近也很少出入军统驻地，就跟个局外人一样。
李方思量许久，这才问道：“他确实适合去做这件事情，但岳老哥，你也知道，这小子不是这块料啊，我担心他暴露，到时候可就是死了。”
“李方，你永远不要小觑一个人，阿疯虽然平时看着好像不太聪明，在日本人手下做事，很容易去问题，但你要知道，他可是拿命去做情报工作，往往这种时候，更能隐藏自身，得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当然，如果不是我想的那样，他很快就死在了当场，那也没什么，给一笔钱抚恤，死了就死了，为党国效死，这不正是他戴罪立功的机会吗？”
岳伟民端起茶杯，眸光冷然，话语里透着一抹淡漠，仿佛是在说一件小事，轻描淡写的一笔而过。
李方深吸一口气，感到四周有凉风吹过，窗外树枝微微一晃，对方的话令自己的心底有些发寒。
对于一个人的生死，如此的冷漠，如果换成了自己，岳伟民是否也会这样呢？
李方没有多想，默然不语，低头死在沉思，良久才道：“这件事情我去说吗？”
“你和他以前共过事，就由你去说这件事情，我去肯定不行。”岳伟民语调冷清，站起身子，靠在窗户边上，享受着不断吹拂而来的凉风，“至于阿疯去与不去，就看他自己的选择。”
李方听到后面这句话，心头微凛，颔首致意，打了个招呼，这才起身往外走去。
来到房门外，李方这才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心，不知何时，已经是渗出了汗水，不由得暗自叹了口气。
对于岳伟民说出这些话，李方并不感到奇怪，毕竟这里是军统，对此也是淡然处之。
但亲口听到对方讲出，李方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些不太舒坦，这就是人心，这就是冷漠的世道呀。
阿疯因为收了赌场一些钱，就直接遭到打压，最终只能在家里喝酒解闷，每天无所事事。
看着过得潇洒，实则内心的苦闷只有自己清楚，这些事情李方想想也知道，是多么的无奈。
李方长出一口气，似乎想要吐出心中的烦躁之意，紧了紧身上的风衣，戴着圆顶礼帽缓缓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