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一夜少白头
你体会过那种平白无故就被欺负的感觉吗？</p>
从小到大，我体会过无数次。</p>
毕竟小时候家里穷，就算有什么好吃的，也都是我那个异父异母的姐姐吃，我连渣都吃不到，就一直忍饥挨饿，发育又晚，而且从小到大，不但在养父养母面前活得像一条狗，在外面也是受尽了白眼与欺辱。</p>
有一次我被同村的几个小孩欺负，他们甚至要往我头上撒尿，我突然暴起，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就将其中一个小孩举起来摔在了地上，差点把那个小孩摔死。</p>
也就从那个时候起，我在村子里才不受欺负。</p>
那一年，我十五岁。</p>
而现在被李杰无端辱骂，我心里就产生了一股子像十五岁被欺负时的怒火。</p>
但李杰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还带来了七八个人。</p>
男孩女孩，都不大。</p>
但那些男孩长得都比我高。</p>
有一个甚至将近一米九。</p>
接下来，他们就像进了自己家一样，坐沙发的坐沙发，动这里的动这里，动那里的动那里，就好像我才是一个外人。</p>
李杰从茶几上拿了颗苹果，咬了一口，冲着我又骂了一句，“你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打瞎信不信！”</p>
我铁着脸说，“这里是我家，你们都出去！”</p>
李杰发了个怔，好像听到了一个笑话一样，好笑道，“你家？卧槽，你个子不高，脸倒挺大！”</p>
其他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p>
李杰走到我面前，指着我鼻子问，“你知不知道，你爸妈是被谁害死的？”</p>
我愣住了，下意识地问，“谁？”</p>
李杰哈哈大笑。</p>
其他人也哈哈大笑。</p>
李杰大声骂道，“就是你啊，你这个傻缺，你来了以后，爷爷死了，紧接着，你爸妈又死了！你知不知道，你就是一个灾星？”</p>
我攥紧了拳头，刚要对李杰发难。</p>
一直没说话的陈黑狗却走了过来，一把拉住了李杰的后脖领子，将他拽倒在地，然后骑了上去，一拳打在了他的面门上。</p>
“啊！”</p>
李杰惨叫。</p>
包括我在内，所有人都愣住了。</p>
一拳一拳，陈黑狗继续教训李杰，打的李杰满脸是血。</p>
李杰的惨叫声就没断过。</p>
李杰带来的那些人里，那个将近一米九的男孩先反应过来，骂了一句，“靠，都愣着干嘛？干呀！”</p>
李杰带来的四个男孩全都冲了上来，三个人对付陈黑狗，一个人对付我。</p>
乱战起。</p>
这场架打的很荒唐对不对？</p>
但就这样发生了。</p>
打着打着，我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p>
是孟欣痛叫了一声。</p>
我回头看去，是一个女孩揪住孟欣的头发将孟欣甩到一边，另一个胖女孩一脚踹在了孟欣的肚子上。</p>
就眼看着孟欣的血，浸湿了她的裤子。</p>
而孟欣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痛苦。</p>
那一刻，我疯了。</p>
我也不知道大骂了一声什么，就冲了过去，捡起我的木拐就砸在了那个揪孟欣头发的女孩头上，然后又冲向了那个胖女孩，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打。</p>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停下。</p>
而那个胖女孩，已经被我打的一动不动，脸上都是血，特别是她的左眼，被我打瞎了。</p>
之后我才知道李杰等人来我家是为了什么，他们是想叫我去参加李家家宴。</p>
但得知这个事情的时候，我已经被拘了起来。</p>
被我打瞎的那个胖女孩名叫李小琴，是我三叔家的女儿。</p>
而因为这个事情，我又一次成了众矢之的。</p>
至于孟欣，在事发的时候，就被我送去了医院。</p>
所以我是在医院里被人带走的，连孟欣是否流产的消息我都没等到……</p>
被拘起来的过程中，我被很多人盘问，但我一直觉得自己冤枉，不停地为自己辩解，也很担心孟欣的情况，但我和她已经见不了面，我问谁，谁都不告诉我！</p>
也没有人对我和孟欣的遭遇产生同情，律师更是以一种十分冷漠的态度将最坏的结果砸在了我的头上。</p>
打人致残，三年到十年。</p>
听到这句话时，我整个人都木了。</p>
三年到十年？</p>
那时，李峰寒着一张脸找上了我，劈头盖脸的骂了我一顿，说我不省心，甚至还说我一点事都不懂，然后又给了我一个甜枣，“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毕竟这个事情事出有因，而且李小琴毕竟是家里人，三叔那边应该不会做的太过分。”</p>
我说，“是他们先找事的！”</p>
李峰反问，“这个时候说这些还有用吗？”</p>
我怒极反笑。</p>
李峰冷冷看了我一会儿，问，“你想不想出去？孟欣还在医院里躺着，而且你那个兄弟陈黑狗，也被打折了一条腿，没人去管！”</p>
我问，“怎么才能出去？”</p>
李峰说，“拿钱安抚。”</p>
我问，“多少钱？”</p>
李峰说，“三叔和四叔他们，一直对你继承爷爷遗产的事有很大意见！”</p>
我猛然警惕了起来。</p>
原来，还是和遗产有关系。</p>
李峰又马后炮道，“我早就嘱咐过你了，就算继承了遗产，也要老实做人，而且你的学校我都替你安排好了，就等着家宴的时候跟你说呢，现在倒好，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真不是我骂你，就你这种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我费再大的力气都没有用！”</p>
我表情狰狞，问道，“三叔想要多少赔偿？”</p>
李峰说，“现在不光是三叔那边想要赔偿，四叔那边也得要，李杰被你那个兄弟陈黑狗打的都破相了！”</p>
我说，“直说。”</p>
李峰说，“他们的意思是你得让出百分之十六的遗产。”</p>
我说，“不可能。”</p>
李峰想都不想地说，“那行，既然你已经决定，我也不好说什么，本来这事和我也没关系，我再帮你劝劝三叔和四叔，实在不行，你也只能认栽了。”</p>
我问，“孟欣呢？”</p>
李峰没说话，转身走了。</p>
我大喊大叫，“孟欣呢？孟欣怎么样了？”</p>
李峰没理我。</p>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对我的所作所为，名为“熬鹰”，就是要从根儿上打垮我，使我驯服，让我低头，砧板之肉，随意践踏！</p>
那之后，没有一个李家人再来看我。</p>
三个月以后，等待我的是法庭。</p>
我被判处有期徒刑四年零六个月，无论我怎么喊冤，无人理睬。</p>
在我被押往监狱的路上，耳边传来路边音像店响起的《灰色轨迹》，而当我回头去看，孟欣在追。</p>
入狱的第二天早晨，我起床，一夜少白头。</p>
当我用充满血丝的双眼隔着冰冷的铁窗看向外面，太阳照常升起！</p>
那一刻我才真正明白，我的仇人是谁已经不重要了。</p>
我的仇人是一群人。</p>
整个李氏家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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