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落井下石
屋子里。
灯火不断闪烁，忽暗忽明，除了灯火不时发出“悾悾”声，几乎没有任何声音，安静极了。
陆宇如同老僧入定，端坐在床上，一双眸子微微眯起来，不仔细看都以为他是睡着了，沉默良久，陆宇口中吐出一句话，“道友此计可行！”
“咯咯咯，奴家也觉得此计可行。”南宫雁娇媚一笑，继续说道：“渔民冒犯道友，也是无心之失，道友真的打算不救？”
陆宇笑而不语，且不说他本就不打算出手，渔民灭了九个鬼奴以后，他就更不可能出手相助了，而且他的身份是邪极宗弟子，心狠手辣落井下石才是常态，此时救人，反而会引得南宫雁怀疑。
在得到桃花煞气之前，他不打算轻举妄动的。而且这些渔民死不足惜，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作为杀人从犯，那姑娘死后化为妖物前来报复，实属正常。
不过陆宇不知道的是，南宫雁早就知道他不是邪极宗门人，不过是没有说出来罢了。
屋子里一时间再次陷入寂静。
胖虎和瘦猴待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见陆宇不答，南宫雁笑容渐消，目光落在灯火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陆宇也不管他们，默默运转吐纳法打坐冥想。
“嘎吱！”
老人脸色铁青推门走进来，沉声道，“南宫姑娘，陆道长，还请二位出手灭了鱼妖，还小渔村安宁，老夫愿意劝说小渔村为二位立庙供奉香火，如何？”
“不如何，贫道要香火何用？”
陆宇眼皮抬了一下，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区区一小修士何德何能受人供奉，还有香火，此世香火除了供奉给先祖以及仙神之外，貌似只有地府需要香火供奉了，地府有活人吗？
他自然不是死人，想到这里，陆宇有些汗颜，这老头挺抬举他的。
陆宇转过头望向南宫雁，南宫雁也是一头雾水，两人面面相觑，苦笑起来。南宫雁摇头道，“杜老，立庙供奉太过了，此事不提也罢，杜老也不用问我，只要陆道友答应出手，我自然会出手的！”
“香火可是……”
老人话没说完，就让陆宇打断了，陆宇眉头一挑，神色不悦起来，低声喝道，“老丈，贫道不需要立庙供奉，也不会出手救人的，你还是另想它法。”
“陆道长，还请出手相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老人朝陆宇和南宫雁各自拜了三拜，哀求起来。
然而陆宇丝毫不为所动，胖虎有些不忍，几次张口想说话，都被瘦猴拉住了。
老人坚挺的腰杆弯了起来，他眉头皱成一团，面带苦涩，踱着步子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看样子还没放弃。其实老人也不想求人，鱼妖来势汹汹，他是有把握对付的，但仅仅是拖到天亮，使得鱼妖自动退去。
随着时间推移，鱼妖实力越来越强，渔民却愈发稀少，一年多来，老人有些力不从心了，这次能拖到天亮，下次呢，或许也能拖到鱼妖自动退去，但下下次呢，双方实力此消彼长，总有撑不住的一天。
好不容易有修士来此，他怎能轻易放弃。
思索许久，老人咬了咬牙，停下步子看了眼陆宇，冲南宫雁道，“南宫姑娘，老夫想和陆道长单独谈谈，你看？”
“我明白，杜老随意。陆道友，我带他们去外面瞧瞧。”南宫雁轻笑一声，招呼胖虎瘦猴，“走了，还傻愣着作甚？”
南宫雁扭着身段走了出去，胖虎和瘦猴连忙紧随其后，还不忘带上了门。
“老丈有话直说无妨，不过想要让贫道出手的话就别说了。”陆宇淡然一笑。
“道长若能出手相助，此物便送给道长了。”老人目光复杂，伸手从怀里掏出三张泛黄的纸张，手指紧握纸张，恋恋不舍的递给陆宇，眼神中有不舍，又有些许解脱。
“此物乃是我父亲当年留下的，我父亲曾言此物干系甚大，万万不得泄露给他人，如若不然必会招来杀身之祸。”老人顿了顿，继续说道：“呵呵，老夫不识字，不晓得上面写的是什么，不过我父亲如此叮嘱，想来也是不得了的东西！”
“而且我父亲也是修士，此物或许对你有用！”
陆宇接过纸张，匆匆瞥了一眼，不急不慢的揣进怀里，他脸上终于露出一抹微笑，打趣道：“老丈为何不去私塾读书，令尊遗留之物，又有这般叮嘱，想来肯定是重要至极之物，老丈就一点都不好奇？”
“好奇！怎么可能不好奇？”老人摇头苦笑，“奈何前半辈子无缘识字，后半辈子倒是有大把时间去学，不过那时候年过半百，心思也就淡了。”
身怀神物数十年，愣是无缘窥其一二，有机会知晓其秘的时候，却没了那心思，陆宇哑然一笑，这或许就是老人与此物无缘。
陆宇眼睛微微一眯，笑眯眯道：“贫道还有一惑，老丈如今拿出此物，就不怕惹来杀身之祸？”
“老夫早就活够喽，死了也没什么！”老人摇摇头。
“既然如此，贫道便助老丈灭了鱼妖！”
陆宇深深望了眼老人，没有再问，他站起身来，疾步往屋外走去。
“嘎吱”一下，屋门打开，只见南宫雁和胖虎瘦猴三人待在不远处，看见陆宇出来，南宫雁走上前来，询问道：“道友与杜老商议的如何？”
“世间有妖物作祟，祸乱渔村，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今晚贫道就除了妖物，还渔民一个朗朗乾坤！”陆宇正色道，一副正气凌然，欲要为民除害的模样。
“……”
瘦猴和胖虎对视一眼，，这尼玛的，世道变得好快，刚才好说歹说死活不出手的人是谁？
“如此，奴家愿助道友一臂之力！”南宫雁抱拳说道，娇美的容颜上浮起了一抹微笑。
此刻的祠堂大门洞开，火把如林，领头的年轻人正带着渔民围攻鱼妖，一群渔民先是拿着鱼叉围住鱼妖，四人用鱼鳞网笼罩下去，瞬间勒紧鱼妖，渔网网在鱼妖身上，发出阵阵红光。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鱼妖像是爆炸了一样，身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鳞片冒起阵阵青烟，亵衣被网上的鱼鳞成了碎片，露出乌青色鳞片，泛着寒光，令人不寒而栗。她仿佛感受不到疼痛，鱼尾一摆，拖着鱼鳞网慢慢‘游’过来。
“快用鱼叉刺死她，为亲人报仇啊！”
领头的年轻人红着眼睛大吼，抄起鱼叉冲了上去，受到他的鼓舞，手脚哆嗦的渔民这时候胆子也大了起来，嗷嗷叫着冲上去，围着鱼妖狠狠刺上去。
“该死的妖怪，偷汉子生了野种，死了还要祸害人，真该天打雷劈！”
“为亲人报仇，王家人都该死，这女人最该死……”
渔民大吼大叫，疯狂用鱼叉刺着鱼妖。其中就属领头的年轻人力气最大，双手握紧鱼叉，猛地刺在鱼尾上面，堪堪掀翻一片鱼鳞，鲜血直流。
年轻人大喜过望，低吼道“都给我闪开，让我来”，他拨开同伴，举起鱼叉刺向鱼妖脑袋。
鱼叉距离鱼妖脑袋越来越近，他狰狞的大笑起来，仿佛看到了他杀掉鱼妖，为亲人报了血仇，成了小渔村的英雄，被渔民抬着抛起来，享受着来自英雄的荣耀。
然而“咻”的一声，不知何处飞来一块石子，重击在领头的年轻人腿弯，毫无防备的他腿一软，半跪在地上，鱼叉偏离轨迹，刺中鱼妖胸口的鳞片，发出金属碰撞一样的刺耳响声。
“啊呜……”
鱼妖突然停下来，双爪忽的穿透鱼鳞网，锋利的指甲刺进年轻人肩膀，鱼妖缓缓张开嘴，露出长满上颚与下颚的两排犬牙交错的利牙，嘴越张越大，两排锋利牙齿清晰可见，忽的鱼妖一口咬住年轻人脑袋。
只听见“咔嚓”一下，无头尸体倒地不起，鱼妖喉咙滚动，硕大的人头滑进肚子里，她抓起鱼鳞网刺啦刺啦撕成碎片，鱼尾横扫千军，周遭渔民尽数被拍飞出去。
“年轻人果然容易冲动，这不就送了命！”陆宇避开一倒飞过来的渔民，苦笑道，不过他藏在袖子里的右手还保持着弹射的姿势，手里却空无一物。